“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加藤回過神來,追問道。
“大概有一週了。”
“八格,你爲什麼到現在才報告?”加藤一聽,怒不可遏。
安井的聲音變得恐慌起來:“報告加藤課長,山下君說這艘巡邏艇的噪聲很大,可能是發動機出現了故障,打算這些天去崇明維修的,所以這幾天沒有見到這艘巡邏艇,我就以爲他們把巡邏艇開去了位於崇明的船廠,可沒想到過去了這麼多天了,這艘巡邏艇一直沒有回來,我就給船廠打電話,船廠說這艘巡邏艇根本就沒有去過他們那裡,我又去軍營查過了,山下君等人這幾天都沒有回來過,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所以直接向您報告,加藤課長。”
“山下負責的是哪一段水域巡邏?”
“他們是負責吳淞口至江陰段之間的水域巡邏。”
“你有沒有去這段水域搜索過,這艘巡邏艇會不會因爲發動機的故障而發生了傾覆事故,沉於江底了?”
“我已經派人去搜索了,但並未發現船隻傾覆的事件。”
“照你這麼說,這艘巡邏艇突然間憑空消失了囉?”加藤衝着電話機吼道,他那隻拿電話機的手在顫抖,臉被氣得鐵青,軍部已經下了死命令,設定了破案的最後期限,而他現在已經是焦頭爛額了,這麼多起襲擾案件至今都沒有線索,無法偵破,沒想到又雪上加霜,突然冒出了巡邏艇失蹤這件事,這對加藤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我……我……”安井嚇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大家見加藤暴跳如雷的模樣,知道肯定是電話裡又傳來了不好的消息,一個個屏氣凝神,惶惶不安,怕加藤的那股子邪火撒到自己身上。
何曉光表面上也是一副嚴陣以待的謹慎模樣,但內心卻非常愉悅,加藤這種歇斯底里的表現,說明日本人又遭受了重創,他真的是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感。
加藤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後,對着電話機說道:“伱趕緊加大搜查力度,全水域進行搜尋,我派人來協助你,就算是把長江的水抽乾了也要找到這艘巡邏艇。”
“哈衣。”安井嚇得趕緊掛了電話。
加藤頹喪地回到座位上,對木村說道:“剛纔水上巡邏隊的安井少佐打電話過來,說是有一艘巡邏艇和艇上七名士兵失蹤了,你派人去協助他調查一下。”
“可我的情報組所有人的手裡現在都有案子,恐怕是難以抽出人手來去協助水上巡邏隊了。”木村面露難色。
“難道我們對此就撒手不管了嗎?一艘巡邏艇,七名士兵,七名!”加藤目露兇光,瞪視着木村。
木村嚇得大氣不敢出,連忙回答:“我一定抽調人手,去協助安井君。”
“我看就讓野森君去吧,反正他手裡的那起教授遇襲案已經陷入僵局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什麼突破,我們這兒可不是養閒人的地方,不如讓野森去安井那兒吧!”加藤隨即將目光投向野森:“野森君,你沒什麼意見吧?”
野森誠惶誠恐地站起身來,木訥地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我……我,我沒什麼意見,我願意去安井君那兒,協助他調查此案。”
“好,那就這麼定了,今天的案情分析會到此結束,散會!”加藤有氣無力地宣佈散會。
大家終於鬆了口氣,一個個趕緊離開會議室,只留下加藤一人,孤獨地坐在偌大的會議室的座位上,黯然神傷。 何曉光回到辦公室之後,打開抽屜,將那瓶密寫情報的米湯水小瓶子和棉籤棒,偷偷地塞進褲兜裡,溜到廁所裡,然後掏出一張二十元的法幣,用棉籤棒蘸着米湯水,將情報密寫在紙幣上面,吹乾後,將這張法幣和裝有米湯水的小瓶子塞回褲兜裡,把棉籤棒扔進馬桶裡,然後放水衝馬桶,將棉籤棒沖走,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走出了廁所,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辦公室。
何曉光擡手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該下班了,他從窗口望出去,在馬路對面的那些小攤位中尋找着什麼,突然他發現阿輝正坐在小馬紮上,向路人吆喝着,心中一陣欣喜,他趕緊整理了一下,朝外走去。
“何桑,你現在就回去嗎?”吉野趕緊從後面跟了上來。
“你不打算走嗎?”何曉光反問了一句,隨即在吉野耳邊耳語道:“難道你還打算留在這兒挨組長的罵嗎?你沒發現今天木村組長被加藤課長罵的都擡不起頭來了嗎?說不定待會兒他把這口惡氣撒在我們頭上。”
“我當然注意到了,我也想早點走,可剛纔我看見野森他,唉,我發現他神情有些不對,他是個敏感的人,臉皮又薄,剛纔加藤課長說我們這兒可不是養閒人的地方,我估計他聽了肯定會對號入座的,我先去安慰安慰他,免得他多想。”
何曉光拍了拍吉野的肩膀:“對,你是得好好寬慰一下你的這位同鄉,加藤課長不是還給他下達了去協助水上巡邏隊的搜尋工作了嗎?你讓他別有思想負擔,只要盡力了就是了,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讓他別想不開。”
“哎,我一定把你的話帶給野森。”
“那我先走了。”何曉光朝吉野揮了揮手,連忙朝樓下走去。
何曉光朝阿輝那兒走去。
阿輝大老遠就看見了何曉光,連忙招呼:“先生,你今天是不是再來點花生米?”
何曉光點點頭:“嗯,你家的花生米確實是又香又脆,味道不錯,老規矩,再來一斤。”
“好嘞!”阿輝趕緊將一斤裝的花生米遞給何曉光:“給,先生,這正好是一斤裝的。”
何曉光接過花生米,顛了顛:“嗯,分量挺足的。”
隨即從褲兜裡掏出那張二十元的法幣,遞給阿輝:“喏,給。”
阿輝趕緊接過這張法幣,朝何曉光點了點頭:“謝謝先生,歡迎下次再來。”
何曉光拿着那包花生米,笑着跟阿輝揮了揮手,隨即轉身叫了一輛黃包車,跟車伕說了一下目的地,車伕點點頭,拉起車杆,朝施高塔路方向而去。
阿輝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便趕緊收拾一下攤子,跟福根打了個招呼,隨後挑着擔子,朝博仁診所方向而去。
當凌雲鵬收到何曉光送出的這份情報,用碘酒顯影之後,這張二十元的法幣上顯現出一行小字:軍部已下令一月之內破案,你和你的別動隊已經引起了特高課的關注,木村將從南京綏靖司令部獲取你的照片,請注意安全。另有一艘巡邏艇及七名士兵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