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漢卿?”何曉光心頭一凜,低聲驚呼了一下。此時木村突然提到了肖漢卿,莫非是他想起了肖漢卿曾告訴過他軍統上海站有一支妙影別動隊,先前曾將位於蘇州河畔的日軍軍火庫掏空之後,利用瓦斯引爆了軍火庫,之後發生了殉爆,致使蘇州河沿岸的那些洋人的貨倉也一起遭殃一事?
當時自己也在場,肖漢卿因經受不住嚴刑拷打而出賣了上海站和趙錦文,同時因刑傷嚴重而昏迷不醒,被送往醫院,當時他甦醒過來之後,儘管身體很是虛弱,可以用氣若游絲來形容,但爲了保命,卻將這個驚天秘密告訴了木村。
木村之前一直贊同華界神探馮海泉對軍火庫爆炸案的結案報告,認爲軍火庫的爆炸是因地震引發公共租界地底下那些陳舊的瓦斯管道破裂,造成瓦斯泄漏,繼而遇到明火之後發生了燃爆,隨後因燃爆了軍火庫內儲存的彈藥之後又接連發生了殉爆,不僅他們的軍火庫被徹底摧毀,就連周邊的那些外國人的貨倉也一起遭殃,這是自然災害所導致的,根本就沒想到此案竟然是人爲所致,木村在驚愕之餘,想要進一步瞭解這支別動隊的情況,但因爲當時肖漢卿的身體狀況很糟糕,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讓肖漢卿情緒激動,要讓他少說話,多休息,情緒平穩,所以木村當時才並未追問下去,想着以後有的是機會,等肖漢卿身體吃得消之後再問也不遲,而當時正好木村要去追查軍統上海站情報處的藏身之處,所以就讓何曉光和平川在醫院裡守着,看護好肖漢卿。
木村做夢都沒想到,何曉光就是軍統打入特高課的楔子,代號爲暗箭的軍統臥底,且軍統上海站的站長趙錦文早就授意何曉光剷除叛徒肖漢卿。
於是,何曉光趁木村離開之際,便實施了趙錦文下達的鋤奸行動,當時他利用肖漢卿身體虛弱,經不起情緒波動這一狀況,模仿趙錦文的語氣,在肖漢卿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這對肖漢卿產生了極大的精神刺激,肖漢卿最終因心生恐懼,惴惴不安而被嚇死了。就這樣,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何曉光將軍統叛徒肖漢卿剷除了,確保了上海站及同仁們的安全。
等木村回到醫院之後,發現肖漢卿已經一命嗚呼了,而當時只有何曉光和平川二人在場,不禁對何曉光產生了懷疑。不過,經醫生屍檢後發現肖漢卿是因爲情緒激動導致心臟大面積梗死所造成的死亡,從而排除了何曉光的嫌疑,隨着肖漢卿的猝死,軍統的這支妙影別動隊及凌雲鵬這個名字所承載的信息也被肖漢卿一起帶走了,這事也就成了一個謎,後來也從未聽木村提起過此事,這事也就漸漸地被淡忘了,沒想到今天木村突然在案情分析會上提起了肖漢卿,這不禁讓何曉光渾身哆嗦了一下。
“何桑,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加藤把目光轉向何曉光。
“哦,我剛纔聽木村組長提到了肖漢卿,我馬上記起來了,他原先是軍統上海站情報處的副處長,被捕之後,因熬刑不過,最終招供了,把他所知道的有關軍統上海站和站長趙錦文的情況都如實說了出來。”
“是的,那個肖漢卿我也記得,那是我們最接近軍統上海站的一次,可惜啊,最後功虧一簣,還是讓這些軍統分子給溜走了。”加藤眯起眼睛,回憶起這樁差不多兩年前所發生的案子。
“不過,我不知道這枚定時炸彈與肖漢卿有何聯繫。”
大家聽何曉光這麼一說,又把目光聚焦在木村那兒。
木村不慌不忙地說道:“我突然間想起來,肖漢卿曾告訴過我,軍統上海站有一支別動隊,好像是叫妙影別動隊,隊長名叫凌雲鵬,是一支只有四五個人的小分隊,人雖少,但其行動力,破壞力極強,當初蘇州河畔我們的軍火庫其實就是他們引爆的。”
加藤一聽,不覺一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木村君,你說什麼?當初的軍火庫爆炸案難道不是地震所致,而是這支軍統的別動隊人爲導致的?” 木村點了點頭:“是的,當時肖漢卿確實是這麼說的,他們先是掏空了美國人的肯薩斯貨倉,再掏空了我們的軍火庫,然後利用瓦斯管道,引發燃爆,之後引起殉爆,導致蘇州河沿岸的一些貨倉和我們的軍火庫徹底被摧毀,但他們的計謀很巧妙,連華界的神探馮海泉也被他們欺騙了,以爲是地震所導致的那些陳舊的瓦斯管道破裂,遇到明火產生燃爆,他們具體是怎麼做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爲肖漢卿當時身體狀況很糟糕,經不起審訊,後來此人因爲心臟大面積梗死而一命嗚呼,所以關於這支別動隊的線索就這麼中斷了,我沒有得到更多有關這支軍統別動隊的信息。但這事一直是橫亙在我心頭的一根刺,剛纔我看見這枚定時炸彈是我們自己製造的,不由得想起了我們在蘇州河畔的那兩個軍火庫,如果這一系列襲擾案件是軍統所爲,那麼這枚炸彈很有可能是當初他們從我們的軍火庫裡盜運出來的,也就是說,這一系列襲擾案件的主兇就是這支妙影別動隊。”
經木村這一講述,大家覺得木村的推斷言之有理,這枚定時炸彈很可能就是從他們的軍火庫裡偷盜出來的,那麼兇手的身份基本可以確定,應該就是軍統上海站的這支別動隊。
“木村君,我好像從未聽你提起過這支妙影別動隊,還有他們的隊長凌雲鵬這個人。”加藤此時覺得自己很是孤陋寡聞。
“肖漢卿提及此人時,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但因爲肖漢卿沒有提供更多有關這支別動隊的信息,我也無法證實此事,所以就沒有把這事告訴您,這是屬下的失職。不過,我第二次聽到凌雲鵬這個名字的時候,是在去年,當時南京派遣軍司令部的情報組長吉岡中佐想要將我們所抓住的軍統上海站行動隊副隊長董文浩移送去南京,想要覈實一下綏靖司令部裡的一名作戰參謀是否就是那個名叫凌雲鵬的軍統分子,不料途中遇到軍統劫囚,在激戰中,吉岡中佐聽見有人在喊凌雲鵬的名字,這讓他驚愕不已,且發現這個叫凌雲鵬的軍統分子確實與那個作戰參謀長得很相似,所以馬上排除了對身在南京的那個作戰參謀的懷疑,由此可見,凌雲鵬這個上海站的軍統分子確實很活躍,參與了不少針對我們日本人的行動。”
“看來今後我們要把注意力着重放在這支別動隊以及這個名叫凌雲鵬的軍統分子身上。”加藤捏緊拳頭重重地砸在桌上,像是找到了他的真正對手:“這麼說,吉岡見過這個凌雲鵬的軍統分子囉?”
“是的,可惜,我後來聽說吉岡君已經剖腹自盡了,而那個作戰參謀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被捕入獄,後來越獄了,在越獄過程中,因無路可逃而駕車衝進了燃油庫,最後連屍身也找不到了。”木村無奈地搖了搖頭。
“既然那個凌雲鵬與那個作戰參謀長得很相似,我們可以從南京的綏靖司令部那兒拿到他的檔案照片,這樣的話,這個神秘的對手也算是露出原形了。”加藤的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
木村聽罷,連連點頭:“對,課長提醒的是,只要拿到了那個作戰參謀的照片,我們也就知道了這支軍統別動隊隊長凌雲鵬的樣貌了。會議結束之後我馬上去落實此事。”
何曉光聽了加藤的建議之後,不由得後背陣陣發涼,凌雲鵬和他的這支別動隊似乎馬上就要浮出水面,曝光在特高課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