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729. 據理力爭
趙錦文連忙辯解道:“事實勝於雄辯,我遍觀整個上海站,甚至是整個江南區,還真沒有其他人在業務能力和綜合素質方面超過雲鵬的,我這話絕不是誇大其詞,我是實話實說,我這大半輩子都在做培養人的工作,哪個是有潛力的好苗子,我還是能識辨的。局座,你相信我,我不會看走眼的,雲鵬絕對能掌控大局,我現在所實施的上海站新的組織架構,就是雲鵬給我出的主意,這孩子不僅有大將之風,而且還有大帥之才。”
局座聽了趙錦文的這番肺腑之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雲鵬的優秀我們都看在眼裡,確實如你所說,不要說在你上海站,江南區,就是在軍統其他大站裡頭,他這一兩年來所立的這些功勳也是傲視羣雄的,要不是有軍銜的限制規定在那兒放着,按他的功績,還能往上晉升,可是,錦文兄,伱也知道,像雲鵬這樣屢次授勳授獎可是沒有先例的,我對他已經是開了先河了,可以說他已經是木秀於林了,再加官進爵的話,對他來說未必是件好事,人心叵測,說不定他這一路高升早已遭人嫉恨。如果現在就讓他成爲一方諸侯,掌管像上海站這樣的甲種大站的話,那他就是軍統中最年輕的站長,那更是史無前例了,我記得先前吳敬磊好像是三十八歲才成爲了軍統大站裡最年輕的站長,而云鵬現在才二十七歲,你讓他這麼早就上位,顯得我們軍統裡像是沒人似的,讓一個小娃娃當站長,這升職速度堪比坐火箭呢!他這個年紀就坐上了上海站站長這個大位,對下面那些黨國的老臣發號施令,你覺得他能服衆嗎?高處不勝寒,人心難測,你這麼做的話,會有多少人想要在暗地裡給雲鵬使絆子,下套子,看他的笑話?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你這是在給雲鵬樹敵呢,雲鵬就算是能力再強,可雙拳難敵四手,雲鵬又不是三頭六臂,能招架得過來嗎?老實說,有時候敵人並非來自外部,有可能就出自內部。錦文兄,老話說得好,好刀要用在刀刃上,雲鵬擅長搞行動,就讓他多發揮這方面的優勢嘛!”
趙錦文覺得局座所言也不無道理,木秀於林風必吹之這個道理他也明白,凌雲鵬過於優秀確實會讓他在無形之中樹敵。
局座見趙錦文不出聲了,微微笑了笑:“況且,我覺得雲鵬雖然出類拔萃,但他本身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麼弱點?”聽局座這麼一說,趙錦文不禁一愣,在他的眼裡,凌雲鵬幾乎是完美無缺的。
“他呀,心太軟。面對敵人時,雲鵬固然能做到殺伐果斷,毫不留情,但在對待自己人時,他就會有婦人之仁,如果這點不能有所改觀的話,將來說不定難逃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的宿命。”
趙錦文知道,婦人之仁是軍人的大忌,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一方統帥的大忌,而局座也確實看到了凌雲鵬身上的致命傷,一時無法加以反駁。
“我沒說錯吧,雲鵬哪兒都好,就是有時太念舊情了,比如那次去香港執行營救幸太郎的任務時,當戲癡被駐港司令部逮捕時,他不是想着趕緊撤離,而是去找當地的士紳營救戲癡,若是戲癡沒抗住的話,他豈不是自投羅網?還有上次營救美國飛行員的行動中,當他獲悉阿輝被日本憲兵隊抓住了,他不是採取壯士斷腕這種理性的操作,將阿輝滅口,以求自保和組織的安全,卻反其道而行之,去劫囚。當然戲癡和阿輝這兩人也算是有種,沒有出賣同仁,但云鵬這種鋌而走險的行動只能說明他這人太重情,太講義氣,這雖然能收買人心,但卻不夠理性,將來會吃大虧的,這也是爲帥者之大忌。”
“局座,這點我也有同感,不過,我相信隨着年歲的增長,經歷得多了,心自然會變硬的。我相信雲鵬不至於因婦人之仁而喪失理智。”
“錦文兄啊,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講義氣,重感情的脾性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
趙錦文聽完局座的這番話後,知道局座並不同意他的這個提議,不禁嘆了口氣,但他並不死心,他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張照片,面色凝重地說道:“局座,這張照片是雲鵬那屆軍校生的畢業照,那些頭上畫了圈的都是已經殉國的學生,您看看,這張照片上還剩幾個沒畫圈的,我就是不想讓雲鵬走在我的前面,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爲黨國兢兢業業幹了二三十年了,我就這一個請求,還望局座成全。”
局座接過這張照片,望着這張畢業照上密密麻麻的黑圈,一陣莫名的苦澀和傷感涌上心頭:“錦文兄,我知道你愛生如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還有個問題你考慮過沒有,雲鵬的這支妙影別動隊是一支獨立於上海站的秘密行動隊,若是讓雲鵬上位的話,那這支別動隊就公之於衆了,也就無所謂秘密行動隊了。”
“這個問題我想過,其實雲鵬的別動隊所執行的數個任務就與上海站有交集,比如鼴鼠行動,齊恆的行動隊就參與其中,派了六個隊員跟着雲鵬他們挖地道,運物資,齊恆,文浩與雲鵬三人都成了摯友,而這次上海站差點遭受滅頂之災時,雲鵬還親自去通知情報處的老杜轉移,與老杜的情報處人員也都照過面,他也認識我這兒的電訊處長華忠明和他的下屬,可以說雲鵬與上海站的不少人都已經彼此認識了,此外他還是打入特高課的暗箭何曉光的救命恩人,何曉光的身份在上海站也就我,齊恆和雲鵬知道,當然他們的據點博仁診所還是非常保密的,除了我之外,也就楊景誠夫婦和齊恆知道,所以上海站雖然知道這支妙影別動隊的存在,但並不知道他們的落腳點。而我還聽說雲鵬這次在南京執行局座的偷天計劃的過程中,與南京站的兩任站長吳敬磊和朱明遠也關係密切,和朱明遠的不少手下也都認識,何況這兩年他們所取得的戰績整個軍統系統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雲鵬已經成爲軍統上下衆所周知的諜報人員,其別動隊的保密性還剩多少呢?”
局座聽趙錦文這麼一說,知道原先這支秘密別動隊已經成了軍統內鼎鼎大名的一支王牌諜報組,再想要遮遮掩掩恐怕只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自欺欺人了。
局座笑着嘆了一口氣:“還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可如果雲鵬上位了,那他的這支別動隊也就散夥了,這豈不可惜?”
“局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秦守義,傅星瀚和徐小輝三人雖然對雲鵬忠心耿耿,不離不棄,但合久必分是必然的規律,何況通過這幾次行動,我發現他們每個人都能獨當一面,也能相互配合,非常默契,以後妙影別動隊就他們仨也行,也可以再擴充隊員。而且通過這兩年的考察,我覺得他們仨對黨國的忠誠度是毋庸置疑的。”爲了力保凌雲鵬坐上上海站站長的位子,趙錦文不惜拆散這支王牌別動隊,讓它縮編或是重組。
局座見趙錦文一心一意要讓位於凌雲鵬,甚至不惜將這支王牌別動隊拆散,心中有些氣惱,不過凌雲鵬確實非常出類拔萃,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他現在所幹的一切確實是在懸崖上跳舞,在槍林彈雨中求生,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槍炮無情,萬一凌雲鵬在今後的行動中隕落的話,那還真是黨國的重大損失,或許讓凌雲鵬早點擺脫這種刀口舔血的常態化生活,從事幕後策劃和行政管理的工作,對整個上海站工作的開展是種提升和促進也未可知,畢竟凌雲鵬有幹勁,有頭腦,應該很快就能上手。像凌雲鵬這樣的黨國精英確實應該保留下來,他的頭上不應該過早地畫上圈。
“錦文兄,這話都給你說去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我看這樣吧,就讓雲鵬當上海站的副站長,當你的副手,站長一職還是由你擔任,由你把控我們最重要的這個甲種大站,我才放心,錦文兄,這個你就不要再推辭了。就算今後雲鵬要接你的班,也得由你手把手教會他,該如何在官場縱橫捭闔,遊刃有餘才行啊,你讓他先學做一些具體事務吧。我發現雲鵬什麼都好,就是對官場的興趣不大,先前他們待在重慶的時候,我曾想帶他多接觸一些軍政界的那些大佬,想讓他以後從政,結果發現他對這個沒什麼興趣,其實說穿了,還是太過年輕,不知道官場裡的那些門道,不喜歡跟那些老傢伙打交道,所以內心有些排斥,想要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有所建樹,這也沒什麼不對,年輕人嘛,是得在第一線多歷練歷練。不過像雲鵬這樣的人才我們確實也應該好好呵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