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我沒見到那個人,我是今天一早接到電話,聽聲音是個中年男子,是個中國人,我在中國生活多年,聽得懂一些基本漢語。”
“是個中國人?”高倉有些納悶:“他跟你說什麼?”
“他在電話裡告訴我,他手裡有一些爆炸性的新聞照片,我問他是什麼照片,他說是有關派遣軍司令部裡一些高級軍官的遺體照,我一聽,立即發覺這裡面的新聞價值,就問他,有什麼條件?他說他想要兩萬美金。我怕他訛詐我,就說要先看到照片才行,然後他就說,今天中午十二點,在位於九龍橋附近的嬌蘭咖啡館3號包房內見面。如果覺得照片滿意的話,就按他的要價給錢。”
“後來你去了嗎?”
“我當然去了,以我二十年的新聞工作經驗,我敢肯定這個新聞價值非常高,它的影響力是巨大的,會產生巨大的轟動效應。”
“那你見到了這個人沒有?”高倉嶸急問了一句。
高倉嶸迫切想要知道,那個提供給《紐約時報》照片的人到底是不是北原翔。
詹姆斯還是搖了搖頭:“沒有,我準時去了那家嬌蘭咖啡館,等了一刻鐘也沒見來人,後來侍者交給我一個信封,我打開一看,裡面有一張照片,那是貴軍南野大佐的遺體照,上面還用日文標註了姓名,軍銜和職務。南野大佐我曾經見過,算是個風雲人物吧,他的分量我當然是知道的,沒想到他突然間死了,這個可是爆炸性新聞,我覺得那個提供照片的人並沒有欺騙我。這個時候,吧檯的電話鈴響了,侍者進來告訴我,有人打電話給我,於是我就去吧檯接聽了,電話裡的人就是早上給我打電話的那個中年人,他問我對這張照片滿意嗎,我當然說很滿意,然後他告訴我說他手裡還有比南野大佐更高官階的將軍遺體照,總共有五張高級軍官的遺體照,一口價,兩萬美金。我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了,因爲我覺得光這一張南野的遺體照就值這個價了,一下子能得到五張高級軍官的遺體照,而且還有比南野大佐官階更高的,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然後他說讓我馬上準備現金,今天下午三點把兩萬美元的現金用黑色布袋裝好,放在靈谷寺無樑殿前的石獅子雕像下面,他見到錢之後就會告訴我照片在哪兒。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後來我就按他的要求去銀行取了兩萬美元的現金,用黑色布袋裝好,在下午三點時,我去了靈谷寺無樑殿前,將那隻黑色布袋放在石獅子雕像下面,過了十分鐘左右,有個小孩過來對我說,有人在靈谷寺後面的茅廁那兒等我。讓我空着手去那兒,於是我就把布袋留在石獅子下面,獨自一人空手去了茅廁,在茅廁裡,我找到了一個灰色布袋,裡面果然有五張照片,我一看,裡面竟然有石川將軍的遺體照,這人果然沒有食言。我再回到無樑殿前時,發現那個黑色布袋已經不見了。於是我趕緊回報社,第一時間出了這份號外。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這麼說,你根本就沒有見到那個給你照片的人?”
詹姆斯點點頭:“是的,我至今都沒見過這人的真面目。”
高倉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難道照片不是北原翔偷走的?那會是誰呢?又或者是北原翔給了一箇中國人一些錢,讓他出面跟詹姆斯進行交易?如果詹姆斯所言屬實的話,那這個中國人是個非常狡猾,而且非常懂得保護自己,至始至終都沒露面,而詹姆斯則任其擺佈,難道是北原在幕後指使的嗎?根據他對北原的瞭解,北原其實是個直腸子,性格單純,認死理,喜歡跟人辯論,在他眼裡往往非黑即白,應該不會以這種方式進行交易。而且自從北原被通緝以來,一直沒有他的任何訊息,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杳無音訊。
“你馬上帶他過去,然後把嬌蘭咖啡館的那名侍者抓過來問一下。”高倉對屬下交代了一下,帶詹姆斯去趟嬌蘭咖啡館。
半個小時過後,嬌蘭咖啡館的一名年輕人被帶到了高倉面前。
“今天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是誰交給你那隻信封的?”高倉眼裡透着冷冷的目光。
那名侍者早就嚇得魂不附體,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是……是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臉上還圍着大圍巾,除了眼睛,看不清他的面孔。”
“他怎麼對你說的?”
“他……他交給我一隻信封,讓我……交……交給3號包房裡的一個外國人,還問……問了我咖啡館的……電話號碼。”
“這人身高大約多少?”
“跟您差不多高吧!”
高倉算是日本人中比較高的,有一米七五,這樣身高的中國人比比皆是。
“胖瘦呢?”
“不胖也不瘦。”“大概有多大年齡?”
“四十多歲吧!對了,我記得他的右手手腕這兒有道疤,大概有兩寸左右,在他遞給我信封的時候,我看見的。”
高倉嶸聽完侍者的描述之後,馬上就排除了北原翔,北原翔身高才一米七不到,長得粗壯,才三十歲出頭,右手手腕上並沒有傷疤。
“後來這人打電話給咖啡館了?”
侍者點點頭:“是的,是我接的,是這個人的聲音。他讓我找那個外國人聽電話。”
那這麼看來,這人是在嬌蘭咖啡館附近的公用電話亭裡打的電話。只是在這茫茫人海中要找到這麼一個辨識度相當低的人,簡直就是海底撈針。
“要是再見到這個人,你認得出他嗎?”
侍者爲難地默不作聲:“我看不清他的樣貌,只是一點點印象而已。”
高倉無奈地嘆了口氣,向屬下揮了揮手:“讓他先回去吧!”
高倉隨即對詹姆斯笑了笑:“主編先生,你可以回去了,不過,這些照片不能再見報了,你聽明白了沒有?”
詹姆斯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送走詹姆斯之後,高倉便去見了田駿司令官。
“司令官閣下,我剛纔已經着手處理了《紐約時報》這件事,問過那個主編了,根據他所交代的,和咖啡館侍者的佐證,我初步判斷,提供照片的人應該不是北原翔。”
“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
“根據那個侍者的描述,和詹姆斯主編的供述,提供照片的那個人是個中國人,一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勻稱,右手手腕上有條傷疤的中年男子,但只有這點特徵,我無法鎖定嫌疑人。”
“那會不會是北原翔暗中指使這個中年人跟《紐約時報》主編進行交易呢?”
“這個目前還不好判斷,不過根據我對北原翔的瞭解,他不會繞這麼多彎,他的行事風格更直接,不會不停地更換交易點,而且還不露面,借用電話和其他人傳話,況且北原翔對漢語基本上一竅不通,他應該不會主動找一箇中國人幫他幹這事,除非是一個懂日語的中國人主動找到北原翔,那這個中國人一定是發現了北原翔身上所攜帶的照片,知道其價值,主動與北原翔合作,以獲取鉅額錢款。”
“不找到北原翔,這件事就永遠是個謎,可惜啊,我們自從內部發布了通緝令之後,一直沒有見到這個北原翔的蹤影,這件事我也覺得很是蹊蹺,就因爲被澀谷訓斥了一頓,掃地出門了,他感到面子上掛不住,怕被我責罰,於是他就不管不顧了,臨時起意偷了照片,以高價賣給報社,然後浪跡天涯?他不要他的前程了?多年的努力就這樣付之東流了?他不至於如此頭腦發熱吧?”北原翔叛逃一事成了田駿六郎揮之不去的一樁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