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言之隱?他剛纔跟我說了他的心裡話,他說他擔心一旦報警的話,那他的那個‘癡情夫君,寵女老爸’的公衆形象就會瞬間崩塌,當初他在我娘墳前所立的誓言就會成爲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談,一個小小的錢麗莎怎麼能把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公衆形象破壞呢?我就不明白了,難道一條活生生的生命,還不如他的這個虛名重要?人總是有感情的吧,錢麗莎也算是我爸的紅顏知己了吧,陪伴了他多年了,結果卻是這樣的結局,我真的想不通,我爸的心怎麼變得這麼狠,這麼硬呢?我真的是有點不認識他了!”
“依依,你真的是太善良了。”弘玉摟着依依,心裡五味雜陳。
“其實,我心裡並不討厭錢麗莎,我爸如果能遇到一個紅顏知己的話,我覺得挺好的,她若是能照顧我爸的後半輩子,我也放心了,畢竟我爸這麼多年來不容易。”
依依以爲弘玉說她善良,是指她能容得下錢麗莎這個人,確實,她覺得只要父親的後半生能過得幸福,她對父親續絃並不反對,甚至是支持,她同意父親將錢麗莎娶進門,儘管這樣做是違背了父親當初在母親墳前的誓言,但依依覺得這麼多年過去了,父親沒必要爲了一個當年所發的毒誓而葬送了自己後半輩子的幸福,作爲女兒,她希望父親能找到一個陪伴自己終老的紅顏知己。
而弘玉望着單純善良,依舊被矇在鼓裡的依依,心裡一陣心酸,依依對大榮和錢麗莎之死覺得痛心,惋惜,但若是依依得知大榮和錢麗莎都是殺害她的心上人肖亦楓的兇手後,會作何感想呢?若是依依得知殺害肖亦楓的幕後主使就是她的父親,又會作何感想呢?而若是依依得知她的心上人當初是爲了利用她才追求她,才欲與她結爲秦晉之好,又會作何感想呢?從表面上看,依依像個高貴的公主,有視她爲掌上明珠的父親,有將她捧在手心的未婚夫,但其實卻命途多舛,年幼時沒有了母親,年輕時又失去了丈夫,而殺害自己丈夫的卻是那個深愛着自己的父親,弘玉真的擔心一旦這殘忍的真相大白於天下時,對於依依而言,那無疑是五雷轟頂,天崩地裂,還是讓依依永遠生活在謊言中吧!
“依依,別去想那些事了,那些令人不快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就算是難以釋懷也於事無補,世界上有許多事是我們無法掌控的,甚至不會隨着我們意志而轉移的,這就是所謂的世事無常吧,很多事情還是應該順其自然,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豁然起來,纔不會太過糾結以前的恩恩怨怨。佛說,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們來這世上一遭,可能都會經歷這八苦,當你面對這些苦難時,要學會坦然接受,既要拿得起,更要放得下。”
當初凌雲鵬發現康鈞儒的義女弘玉就是與他兒時在雲霧山上的小師妹如霜時,兩人不禁欣喜若狂,能在失散十多年後,於茫茫人海中得以團聚,真可謂老天的造化,之後凌雲鵬便立即帶着弘玉前往慈恩寺去見他的義父冷勁秋,也就是覺慧大師,希望這對離散十多年的父女能團聚,可萬萬沒想到,到了慈恩寺方知覺慧大師已經病入膏肓,到了彌留之際,冷勁秋在臨終之前終於見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兒,了卻了這份塵緣之後,便駕鶴西去了,兩人傷心不已,覺慧大師圓寂之後,弘玉便將父親的遺物帶回了南京,在這些遺物中,有不少是佛學書籍,所以,弘玉在閒暇時也時常翻看這些佛教方面的書籍,也許她是希望能夠從中獲得紓解吧!
依依聽着弘玉講着這些深奧的話語,一時沒明白過來,不禁眉頭一蹙:“弘玉,你今天怎麼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伱講得好深奧啊,你最近在修行悟道嗎?”
弘玉回過神來,朝依依眨了眨眼睛:“你以爲我要去當尼姑啊?這些話我以前聽一個老和尚說過,只是當初聽不懂,現在有點明白了。其實人生就是一場修行,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依依,我們還是應該往前看,多想想你的小寶纔是。”
依依點點頭:“嗯,我知道,小寶就是我的希望,我的寄託,我這個當媽的自然會傾我所有,盡我全力把他拉扯大,讓他健康快樂地長大成人,以告慰小寶他爸。”
“好了,心結打開了吧?”弘玉調皮地朝依依眨了眨眼。
“嗯,弘玉,你真的是善解人意。”依依撒嬌般地把頭靠在弘玉的肩膀上:“你真好,總能夠解開我的各種心結。”
弘玉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經過數天的趕工,羅小芳終於將那幾件給傅星瀚,秦守義和阿輝所編織的毛衣完工了。
“來,你們仨把這幾件毛衣穿上,看看合不合身?”羅小芳指了指放在牀上的三件毛衣。
“嫂子,我就這麼隨口一說,你就當真了,還真給我們每個人都織了件毛衣啊!”傅星瀚一聽,心花怒放,趕緊拿起一件棗紅色的毛衣:“嫂子,我猜這件豔的肯定是給我織的吧?”
“阿芳知道你最愛臭美了,所以給你織了這件顏色最豔的,快穿上試試吧!”凌雲鵬斜睨了一眼傅星瀚。
“還是嫂子最懂我,我皮膚白,穿這顏色更顯得瀟灑倜儻,玉樹臨風。”傅星瀚滿心歡喜地脫下外套,穿上這件棗紅色雞心領的新毛衣。
“瞧你那小樣,臉皮真厚,盡往自己臉上貼金。”秦守義不屑地嘟噥了一句。
“守義啊,這件黑色的是給你織的,阿輝,這件米白色的是給你的,你們都穿上試試,讓我看看長短肥廋。”阿芳招呼着秦守義和阿輝。
“哎,嫂子,辛苦你了。”秦守義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他這個山裡娃還從未穿過毛衣呢,便趕緊拿起那件黑色的毛衣套在身上。
“阿芳姐,你真好!”阿輝從小失去爹孃,無人照顧,是個流浪兒,從未有人給他做過衣服,今天是他第一次穿上專門按他的身材尺寸所編織的毛衣。在他的眼裡,凌雲鵬就是他的大哥,阿芳就是他的大嫂,雖不是親的,卻勝似親的。
三人穿上阿芳親手編織的毛衣,站在阿芳的面前,這三件毛衣還真是合身,三人樂得合不攏嘴。
阿芳逐一上前仔細查看領口,肩膀,袖口等細節處,看看是否需要修改。
“嫂子,你這手藝真是絕了,你看,真是太合身了。”傅星瀚原地轉了一圈:“我敢說,南京路上的四大百貨公司裡賣的那些毛衣都不及你這手藝。”
“戲癡,你這張嘴啊,還真是抹了蜜了。”阿芳笑着拍了傅星瀚一下:“別動,讓我看看這肩線。”
“我這可不是誇張啊,我是實話實說,嫂子,你織的毛衣要是擺在百貨公司裡賣的話,我敢保證,肯定是一搶而空。”
“這麼說來,以後阿芳姐還能以此爲業,生財有道囉!”阿輝呵呵一笑。
“這可不行啊,這豈不把我老婆給累死,阿芳爲了趕工,給你們幾個織這三件毛衣,手腕子,手指頭都織疼了。”凌雲鵬邊說,邊心疼地幫阿芳揉捏手腕。
聽凌雲鵬這麼一說,三人都不好意思地望着阿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