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川那兒出來之後,凌雲鵬便直奔康鈞儒的陸府。
“康爸,我剛從石川那兒過來,石川已經把他的刺殺計劃擬定好了,機票也已經幫我訂好了。這個是下週六在香港市政廳露天廣場舉行的日本接管香港一週年紀念日活動安排。”
說着,凌雲鵬從公文包內將那份慶祝活動安排小冊子遞給康鈞儒。
康鈞儒接過來翻了翻,看了看:“嗯,這個慶祝活動安排很重要,我們得好好研究研究。麟兒,你把這個小冊子拍下來。”
“好。”凌雲鵬隨即從康鈞儒的書櫃裡拿了一臺照相機將這個活動安排小冊子內容一一拍下。
“石川的這個刺殺計劃很細緻,很周密。”凌雲鵬把石川跟他所交代的細節都一一告訴了康鈞儒,並且將那四張照片呈現在康鈞儒的面前。
康鈞儒看了看這四張照片,隨後拿出一張香港地圖,根據凌雲鵬所述,把這個刺殺行動計劃中所涉及的幾處地點,在地圖上圈畫出來:“聖瑪加利教堂,市政廳露天廣場,小紅樓,天意旅館。”
康鈞儒看着地圖上所圈畫的這幾處場所,略有所思地點點頭。
“麟兒,你把石川告訴你的接頭暗語寫下來。”康鈞儒遞給凌雲鵬紙筆。
“好。”
於是凌雲鵬將石川告訴他的,在聖瑪加利教堂後面墓園裡與來人的接頭暗語寫了下來,交給康鈞儒。
“行,我知道了,這事就交給我了。”康鈞儒拍了拍凌雲鵬的肩膀,目光和藹地望着他:“你到了香港之後,就待在聖喬治醫院裡,反正石川說了,如果風聲緊的話,你就暫時留在香港,正好你可以留在那兒迎接你孩子的降生。”
“康爸,我有種預感,這次石川派我前去刺殺鬆島,他也許會派人前去監視我。我不知道石川有沒有把我的照片交給事先潛伏在香港的人員,如果那些人有我照片的話,那我決不能置身事外,讓其他同志替我冒險前去完成刺殺任務。”
凌雲鵬知道康鈞儒問他要暗語的意圖,他一定是想要讓香港的同志替代他前去聖瑪加利教堂後面的墓園接頭,但若是接頭人事先有的他照片的話,那前去接頭的同志也許會遭遇危險。所以,他決定還是由自己親力親爲去完成這次刺殺任務。
果然,康鈞儒聽凌雲鵬這麼一說,也有些猶豫起來:“你確定石川會派人在暗中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凌雲鵬搖了搖頭:“這我不能確定,但我有這種預感,石川對這次刺殺行動可謂是精心策劃,他也許事先已經成立了一個刺殺小組潛伏在香港,就等我去接頭,我只不過是個馬前卒,一枚棄子而已,如果我失手的話,也許還會有人替我去補槍,然後再將我滅口,以防我泄露了他們的秘密。”
康鈞儒聽後點了點頭:“嗯,完全有這種可能,石川可不是什麼好鳥,這麼看來,我們也得多準備幾套方案才行。”
於是,凌雲鵬與康鈞儒一起仔仔細細地將這個刺殺計劃的幾套方案都推演了一遍,兩人一直搞到深夜。
“好了,麟兒,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康爸吧!”康鈞儒慈愛地拍了拍凌雲鵬的肩膀。
“哎,那我先走了,康爸。”有康爸給他出謀劃策,凌雲鵬感覺輕鬆許多,他朝康鈞儒點了點頭,隨即離開了陸府。
凌雲鵬回到宿舍時,已經快十一點了,阿輝還沒睡,一邊翻看畫報,一邊等他回來。
“哎,阿輝,你怎麼還沒睡啊?”凌雲鵬一邊脫衣,一邊隨口問了句。
“老大,我還沒向你彙報今天的成果呢!”阿輝笑嘻嘻地望着凌雲鵬。
“成果?”凌雲鵬一聽,愣了愣。
“就是給阿芳姐買的禮品啊!”阿輝提醒道。
“哦,對對對。清單上的禮品都買齊了嗎?”
“基本上都買齊了,不過有些東西只有一種價錢,分不出高低檔。我們就買了兩份。”阿輝說着,把枕頭下的一疊錢遞給凌雲鵬:“老大,給,這是剩餘的錢。”
凌雲鵬接過錢,笑着點點頭:“行,那我明天抽空去趟老宅,看一下你們買的這些東西。”
“老大,這些禮品裝了足足六隻大皮箱。後天你上飛機,要不要我們幫你把這些皮箱送上飛機啊?”
“不用,這些皮箱可以託運,你們幾個也不用送我上飛機,就原地待命。”凌雲鵬擔心石川也許從上飛機那一刻開始就對他進行監視了,他怕被石川發現傅星瀚和秦守義二人,尤其是秦守義,雖然曾張貼在大街小巷的,涉嫌刺殺蘇其昌的那名車伕的通緝令已經被其他罪犯的通緝令覆蓋了,但他終究還是個在警察局掛過號的疑犯,萬一被石川等人發現秦守義與他待在一起,無疑是惹禍上身,所以凌雲鵬謝絕了阿輝等人的好意。
阿輝見凌雲鵬不讓他們送機,也就不再堅持了:“老大,你這次去香港多久回來啊?”
凌雲鵬想了想,含糊其辭地回答道:“少則一週,多則一兩個月吧!”
阿輝有些驚訝:“老大,你給石川那傢伙跑個腿,送封信要這麼久啊?石川不急着等你覆命嗎?”
“我不是得等阿芳生完孩子嗎?說不定還得等她在聖喬治醫院做完月子呢,石川那兒我打電話給他就是了。”凌雲鵬找了個託辭,敷衍了一下阿輝。
“這倒也是。”阿輝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隨後躺下了:“老大,那我先睡了。”
“你先睡吧,我也有點累了,今天早點睡。”凌雲鵬說完,便去洗漱了。
凌雲鵬洗漱完了之後,便熄了燈,上牀休息了。
今天凌雲鵬入睡很快,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夢中,他見到了讓他魂牽夢縈的阿芳,還有他們的孩子,那個肉嘟嘟的小肉團,讓他總也看不夠,親不夠,他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守在一起,享受着天倫之樂。
阿輝今晚卻一直警醒着,他等待着凌雲鵬入睡,當他聽到凌雲鵬發出的均勻的輕微呼吸聲後,知道老大已經熟睡了,於是,他便悄悄地起牀,然後走到外屋的書桌那兒,將凌雲鵬放在書桌上的公文包和抽屜裡的手電拿進洗手間,隨後將房門輕輕反鎖上,打開手電,接着拉開公文包的拉鍊,看見裡面有個文件袋,便將文件袋拿了出來,發現裡面有一張週三的機票,還有一本小冊子,小冊子上面用日文寫着“慶祝大日本皇軍接管香港一週年活動安排表”,除此之外,還有幾張照片,一張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日本軍官的照片,一張是一座名叫聖瑪加利的教堂的照片,另一張是一幢五層的破舊樓房照片,還有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家名叫天意的旅館。
阿輝把這些資料原封不動地放回文件袋裡,再放入公文包內,拉上拉鍊,隨後悄悄地從洗手間裡出來,把公文包放回書桌,把手電放入抽屜裡,一切像是沒發生過一般。
回到臥室,他看見凌雲鵬的睡姿還是照舊,呼吸還是那麼均勻,便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牀鋪那兒,悄悄地躺下了。
但阿輝卻再也睡不着了,老大這次去香港到底是去幹什麼呢?難道真的是去替石川跑跑腿,送封密信嗎?那本小冊子是什麼意思呢?慶祝活動安排跟老大有什麼關係呢?難道老大是替石川去出席香港的慶祝活動的嗎?不對呀,老大隻是一個少校,而且還是一箇中國人,就算是石川分身乏術,想要派密使去參加這個慶祝活動,也輪不到一個綏靖司令部裡的少校軍官替他出席呀!而那四張照片又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