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265. 意欲讓賢
傍晚,齊恆還是像往常一樣,回到了施高塔路,他瞄了一眼弄堂口的那隻石獅子,見獅子爪子上面又出現了三個正三角形,便知道何曉光又有情報要傳遞給他了,於是,他一邊注視着四周,一邊慢悠悠地走向那口水井,準備去那個角落裡的黑磚內獲取情報。
正當他朝水井走去之時,森田太太在他身後叫了一聲:“許先生,你回來啦,你怎麼不進屋,朝前面走了?”
齊恆回過頭來,看見森田太太手裡拎着一籃子的菜,便趕緊返身往回走,笑着掩飾道:“原來是森田太太啊,你瞧我,腦子裡儘想着公司裡的事,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走過頭了,伱買了這麼多菜啊,來,我幫你拿。”
齊恆說着,從森田太太手裡接過菜籃子。
“謝謝啊,許先生,你人真好。你還沒吃飯吧,今天你就嚐嚐我的手藝。”森田太太熱情招呼齊恆。
“好啊,森田太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齊恆爽快地答應了。
森田太太很是好客,見許先生答應跟她一起共進晚餐,很是高興:“許先生,我今天請你嚐嚐我做的壽司吧!”
“好啊,客隨主便。”齊恆笑着點點頭:“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森田太太?”
齊恆把袖子捲了卷,打算給森田太太打下手。
“不用,不用,許先生,你就坐着看看報吧,我一個人就行了。”森田太太走進廚房,哼着北海道小調,在廚房裡忙開了,忽然,她發現自己少買了一瓶醋,連忙跟齊恆打了個招呼。
“許先生,不好意思,我忘了買醋了,這壽司裡面加了醋纔好吃。你等着,我去買瓶醋。”森田太太解開圍裙,要出去買醋。
“森田太太,你腿腳不方便,還是我去買吧。”齊恆自告奮勇替森田太太跑腿。
“好的好的,那就麻煩你了。”森田太太客氣地朝齊恆鞠了一躬。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齊恆客氣地跟森田太太打了個招呼。
齊恆趕緊出門,隨後跑到水井旁,裝作繫鞋帶的模樣,從位於角落的黑磚內取出了一張紙條,握在手心裡,接着把黑磚放回原處,隨後站起身來,從容地朝弄堂口走去,到了弄堂口之後,將那三個粉筆畫的正三角形擦去。
齊恆把醋買回來了,交給森田太太,然後上樓去了,他用棉籤蘸着碘酒,塗抹着紙條,字跡馬上顯現出來了:心頭之患已除暗箭。
齊恆看了這幾個字之後,終於鬆了口氣,肖漢卿被剷除了,上海站暫時算是安全了。
齊恆將紙條撕碎,扔進馬桶,放水沖掉,然後下樓,拿起電話,撥通博仁診所的電話。
“喂,哪位?”電話裡傳來趙錦文的聲音。
齊恆拿着電話機,悄聲說道:“暗箭已完成鋤奸任務。”
“太好了!”電話那頭傳來趙錦文擊節叫好之聲。
當凌雲鵬回到博仁診所之後,向趙錦文匯報了已通知杜惟禎轉移一事,趙錦文笑着拍了拍凌雲鵬的肩膀:“剛纔齊恆來電,告訴我,何曉光已經把肖漢卿除掉了。這下我可以吃得下,睡得着了。”
“那何曉光有沒有全身而退?”凌雲鵬更在乎何曉光的安危,這可是他們好不容易安插在特高課的一枚暗棋,可不能出任何差池。
“應該沒事,否則也不可能把這消息傳遞出來,齊恆說,何曉光的屋裡一切如常。其實何曉光的諜報能力不在齊恆之下,我相信他的處置能力。”趙錦文重重地呼了口氣:“對於何曉光,我真的是五味雜陳啊,我曾經對他寄予厚望,若不是他後來被捕了,我還想安排他去杭州站任行動隊長,後來得知他受刑不過,出賣了行動隊,我真的是對他恨之入骨,也恨自己有眼無珠,識人不明,所以一心想要除掉他,要不是你從中阻攔,還和齊恆一起來逼宮,讓我放何曉光一馬,並說服何曉光,讓他反正,成爲我們打入特高課的一枚楔子,我真的就把這麼一個難得的諜報人才給除了。如果沒有當初的這一決斷,這一佈局,那今天我們上海站也就難逃滅頂之災了,我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禍福相依的道理。”
“老師,現在總算是可以暫時鬆口氣了,曉光是我們瞭解特高課動向的眼睛和耳朵,是我們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這次我們上海站能夠逃離特高課的魔爪,曉光是首功。”
趙錦文點點頭:“嗯,何曉光這枚暗棋的佈局成功,是你的功勞,是你的識人和用人之術比我高明啊!”
“老師,我哪能跟您比。”凌雲鵬謙虛地笑了笑。
“你也不遑多讓,韓愈不是說過,弟子不必不如師,我只是把你帶進門,修身還是靠你自身啊,你這一年多的表現足以說明你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正在考慮讓你來坐上海站站長這個位子。”趙錦文拍了拍凌雲鵬的肩膀。
“老師,您,您沒喝高吧?”凌雲鵬驚訝地望着趙錦文。
“你老師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喝高過?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是說正經的。”趙錦文的臉上並無半點嬉笑之意。
“老師,你……你怎麼突然間有這想法?”趙錦文的這一設想一時間讓凌雲鵬慌了神:“老師,自妙影別動隊成立以來也不過一年有餘,雖說有些成績,但如何敢妄自尊大,你讓雲鵬如何自處,讓我們別動隊如何自處?老師,你快別動這個念頭了,你讓我都誠惶誠恐了。”
見趙錦文並非說笑,凌雲鵬也不由得認真起來,在他看來,趙錦文這個站長當得好好的,儘管現在上海站面臨一些挫折,但這事也並非因爲趙錦文的過失造成的,而且局座也沒有怪罪趙錦文的意思,不知趙錦文爲什麼會突然間萌生退意。
“雲鵬啊,老師這半年以來常常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可能是歲數大了,精力也不濟了,這腦子也遲鈍了,老師確實是老了,所以便萌生了退位之念。”
“老師,你才五十多歲,正當年呢!”
趙錦文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歲數不饒人啊,這次上海站受挫,此念就愈發強烈了。我擔心我在這個位子上坐久了,對黨國而言,並非幸事啊!”
“老師,一勝一負乃兵家常勢,何況這次我們也不算負啊!”
“雲鵬,你不用安慰老師,老師心裡明白,如果當時你不在我身邊,運籌帷幄,當機立斷,這次上海站就懸了。而從這次危機中,你讓我看到了你臨危不亂的大將之風,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統籌兼顧的協調能力,還有精誠合作的謙遜態度,所有這些讓我覺得你不僅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將才,也是難得一見的帥才,遍觀整個上海站,能堪此大任的也就只有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