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服侍
磕頭行禮，敬茶問安。
李姨娘再次捧了茶，一一端上，到了章延闓面前，章延闓忙站了起來，連聲道：“不敢。”恭敬地接過茶盞。
這位李姨娘是他的生母。
世芸也跟着站起身，跟着接了茶。
章太太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老爺瞧在眼裡，到是有三分的滿意：“老二跟我去書房，我要考量考量你的文章。三兒……”
一聽到要考究文章，章幼闓有些緊張了，他窩在章太太身邊，扭捏地跟章太太商量着：“太太……”
章太太撫摸着他：“你不要怕。你前些日子在我跟前唸書不是念地很好麼？”
“我不要去。”章幼闓搖着頭，抱着章太太的臂膀，只是不肯去。
章淑闓笑着對他道：“你且去，你是怕老爺打你板子？”
“纔不是。”他的中氣到不是那麼的足，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伺候婆婆那是應該的，她走上去跪在李姨娘邊上。
李姨娘大驚失色丟開手中美人捶，跪在地上：“太太，奴婢哪裡伺候不周？您打也好，罵也好，只求您別把奴婢趕出去。奴婢……”李姨娘砰砰地在地上連磕着頭。
章太太見她還是這副樣子，也懶得多說。歪着身子，一手搭在靠枕上，揮着手對女兒道：“你們姐妹也去吧。這裡有二奶奶便可以了。”
倩兒笑着上前對世芸道：“二奶奶您去吃些東西。”
章太太笑了：“如今眼睛可不行了。”
章幼闓大聲道：“二哥那是笨地。”他說着，得意洋洋地看着世芸，甚至伸手颳着臉，奚落世芸。
爺們離開了，章太太的屋子裡到活躍了一些。一時擺了飯，世芸則站在一邊伺候着章太太用飯。
章幼闓羞了兩下，見世芸低着頭，不像是大嫂被自己惹急了，上來跟自己吵兩句，覺得沒意思，捂着肚子，扭捏地道：“太太，我餓了。”
那邊上的胖婆子笑嘻嘻地附和着：“正是呢。”她轉着滴溜溜的眼珠子，“不是我誇嘴，如今的姑娘可比不上太太那回子了。當年太太的那一手針線，別提多好。”
“你有空就跟我身邊的丫頭學學。白白浪費了一手好活計。”
章太太說了幾遍，她老老實實應了，若不是她會跟着應一聲，都當她是個啞巴。
胖婆子對着世芸道：“二奶奶，可要跟太太好生學學。太太若是能指點你一二，。”
“一個個都是不頂用的東西。”
也不等世芸應下，章淑闓便高高興興地走了。
李姨娘詫異地瞧了她一眼，待見世芸伸手要接自己手中的美人捶，忙擺着手：“哪裡能讓奶奶來。我來便好了。”
世芸低着頭不說話。
隨身伺候的只有這位李姨娘，忙着捧茶送水淨手。
她在家的時候已經習慣了這些，不止是在主母面前老實，就是對主母身邊的人也要恭敬有加，當家的主母看着你面上老實，也不會過於爲難。
章太太沒說世芸可以走，也沒說不可以走。世芸依舊禮在那。她好像有很久沒站這麼久了，雙腿有些麻了。
吃了茶，說了回子話，章太太起身往裡間走，李姨娘帶着人慌慌忙忙的進去，親自安置引枕，扶了章太太坐下，又跪再腳踏上替章太太脫了鞋。
“不是，那就去。”章太太滿眼憐愛地看着自己的獨子，“你放心的去，若是有什麼不好，你打發了人來叫我。”
十分殷勤周到的伺候着。
“哦？老爺誇你什麼了？”章太太摟着章幼闓，滿手的撫擦着他。
章太太一聽兒子餓了，忙打發人傳東西來。
李姨娘跪在地上不住的求，章太太只是不理。
“二奶奶。”
章幼闓只得垂手跟在後頭。
世芸拾了美人捶，輕輕爲章太太捶着腿。
章太太瞧着李姨娘笑了笑：“這纔要你把手藝傳下去。等你老得動不了了，我又找不到合心的人可怎麼好？”
章太太睜開眼，瞧了下：“你這是在做什麼？又沒攆你走，不過是讓你教她怎麼做。”
章幼闓曉得自己逃不過去，只是仍舊磨磨蹭蹭地不願去。
胖婆子只是不理，揮了手便要讓人把李姨娘帶出去。李姨娘含羞捧面退出去。
一個穿掐青色背心的大丫頭輕輕地扯了世芸的袖子，又指了指李姨娘。
倩兒只笑着推着世芸：“二奶奶快去吧。這裡還有我們呢。”
章太太只笑了笑，低着頭同章幼闓說話。她問了幾句章幼闓課業上頭的東西，章幼闓老實的回了，只是再多就不耐煩了。
“是。”
“是。”還是那樣的小聲。
章幼闓得意洋洋地道：“我都背出來了，老爺還誇我了呢。”
李姨娘的額頭很是飽滿，磕得很響，很快便破了一層的油皮兒。
“姨娘且去歇着，我可以的。”
這是替她應下了，更是把她當成針線上頭的丫頭。
章仲闓站起身便走，惟章淑闓走到世芸身邊，溫和地道：“二嫂子，等跟太太說完話，你去我那裡好麼？你針線做的可真好。這手帕我很喜歡。你的針線怎麼做的這樣的好？”
世芸瞧了章太太一眼，見她不開口，仍舊站在那。
世芸立在那，眼觀鼻，鼻觀心，旁人說什麼她都：“是。”
章太太歪着打發了身邊的婆子去前面瞧瞧：“若是有事，立馬來回我。”然後道：“把二奶奶給我的那雙鞋拿來，讓我瞧瞧。”
章太太奇怪地瞧了世芸一眼：“你還沒吃飯？”
一個人伺候那麼多的人，也難爲她做的這樣的周全。
“老爺讓他背書，他背不出。讓他講解，他講的亂七八糟。後來老爺讓他把一切的文章拿出來，老爺氣得直罵‘狗屁不通’，還打了他十板子。二哥的手腫的老高的。老爺後來還讓人在削塊板子，讓人送到先生那裡去。”
李姨娘只是不肯：“太太習慣我伺候着。這力道若是不對，太太會醒的。”
章太太做了個慵懶的動作。
那邊上的胖婆子笑着走上前：“姨娘平日裡是最老實的，怎麼今日到糊塗起來？太太如今在歇息，姨娘在這哭哭鬧鬧的，到讓人覺得姨娘有委屈了。”
章太太一見是她，陰沉的臉立馬歡喜起來，她張開手摟住他：“我的兒，你怎麼這般高興？老爺可說了你什麼？”
章太太翻了個身，用手指了指大腿根：“她不會你叫她便是了。”
“你還在那裡做什麼？”章老爺站起身，見他半日沒有動靜，提高聲音。
章太太果然不滿意她的作法，皺了眉：“這早上沒讓你吃飯怎麼了？一點力氣也沒有。玉環，你來。”
章太太嘆道：“這個老二，怎麼不好好努力。勤能補拙。一日就算只記住十句，這麼久，那些文章也該會背纔是。”
“老爺誇我用功。連帶這我跟前的連貴都讚了好幾聲。”說着，他有些幸災樂禍地笑起來，“到是二哥，叫老爺好一通訓斥。”
李姨娘依舊跪在那專心致志地爲章太太敲腿。
世芸明白，這是讓她代替了李姨娘去伺候章太太。
李姨娘仍舊磕着頭：“太太說奴婢伺候是最好的，再也沒旁人比得上的。奴婢伺候了太太幾十年了，太太從沒說過奴婢一個不字。”
章太太開口道：“你去吃飯吧。也不用道我跟前來了。”又怪身邊的人，“你們怎麼都不提醒着我？我如今年紀大了，總愛忘事，你們也該多提醒我們纔是。”
李姨娘雙眸含淚地哀求着胖婆子。
章太太皺眉道：“你說話哼哼唧唧的做什麼？難道這樣說話就舒服？說話大聲些，誰聽得見。”
胖婆子道：“太太哪裡忘事，是太太喜歡二奶奶，恨不得把二奶奶留在身邊。”
夫婿的膽小怕事是得了這位生母的性子麼？只不過是讓她指點，她便彷彿丟了天大的差事，沒了天大的面子。
丫頭忙將世芸方纔孝敬地鞋襪取了過來。章太太拿着仔細地瞧了，嘴巴輕撇：“到也還罷。只是這顏色，這花不好。這做東西，手藝到在其次，這顏色，這花的搭配才最是講究的。”
章太太聽了點了頭：“若是喜歡，讓二奶奶給你多做幾條就是了。她有沒什麼事做，跟前也還沒有孩子，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章太太瞄了眼世芸，又低下頭：“你二哥怎麼又挨老爺訓斥了？”
“太太。”章幼闓一陣風的跑了回來，一頭鑽進章太太的懷中。
李姨娘瞧見了，忙取了毯子蓋在章太太的雙腿上，又結果丫頭手中的美人捶，便跪在腳踏上爲章太太捶腿。
一個丫頭應聲上前，可是她捶得也不令章太太滿意，章太太不耐煩地將她攆走。
李姨娘淨了手，先是放筷子，然後讓世芸捧了飯。自己則安置各色菜餚。
倩兒道：“太太說的可不是？二奶奶到如今還沒吃東西呢！”說着，推着世芸，“二奶奶快去吃飯吧。餓着了，太太可是要心疼的。”
章幼闓頑劣是頑劣，可是卻是極爲聰明的。章太太教了他幾句文章，轉眼他就背了出來，一字也不差。
章幼闓瞧着同世儀差不多大，自家弟弟成日裡胡鬧不已，也不曉得他能背幾本書。還有夫婿……夫婿手被打了，回去要尋些止痛消腫的藥送過去。
世芸到底再留了一會兒，轉身退下。
纔到了外間，一個僕婦衝了進來：“太太，不好了，李姨娘吊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