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淚水
汪太太東拉西扯的，又拿出了點心：“夫人嚐嚐，這是纔到的點心，揚州那邊的。最是地道，您嚐嚐。”
世芸到是從善如流，吃了點心，只誇好：“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也有揚州的點心鋪子，我只道那個好吃，今日吃了這個，怎麼覺得不一樣？”
汪太太笑道：“夫人吃這個覺得好？”
世芸笑笑：“我哪裡知道什麼好壞。夫人家的船又來了？”
汪太太一聽世芸提起所謂的船，心頓了頓，知州太太到是什麼都知道：“是，運貨到京城，順路捎帶過來的。”
“夫人家就是方便，想要什麼都有船直接過來。”
汪太太笑道：“夫人若是喜歡這個，我便同人說一聲，到時候給夫人帶些來。”
世芸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夫人說的這樣客氣。”
正閒話着，汪家的人進來通報說知州太太的陪房來了。
世芸一見到簇水便道：“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汪太太心想着汪老爺的交待，揣度着道：“不曉得這人是做什麼的？到讓知州大人陪着他。”
“這麼說南巡的事是做準了？”
汪太太笑了笑，隨口將話扯到了碼頭上的事情：“今日我家老爺在碼頭上見到了知州大人，原本是要上前問安的，只是瞧着知州大人在陪人，到也不上前打擾。”
這是激動的哭聲。
世芸嘆了口氣：“如今也只能這樣了。若是汪老爺承辦，我們老爺也不用分出那麼多的好處給那人。”她說着好像又是賭氣一般的抱怨，“說是雪中送炭，那是好話，還不是漫天要價？真是……”
章延闓到底把東西掏了出來，往世芸的手裡塞：“這個你收好了。收好了，一定要收好了啊，千萬別丟了啊。”
世芸到家不久，汪家便派人過來，送來了東西，那個陪房笑着陪世芸說話：“我們太太說知州大人要忙接駕的事，勞心勞力，也沒什麼好的東西，只有這些，還請夫人笑納。”
世芸點着頭，對着還要再說的簇水道：“我偏不回去！”
汪太太忙道：“也不曉得是什麼樣的人，這麼大的面子，到也讓知州大人親自着。”
世芸無法只得哄着他：“好好，快擦擦臉，熱水已經備下了，快洗個澡。”
回頭便去招呼着人：“讓路師傅立即做幾個拿手的好菜，另外再做一份方纔的點心。”又指了自己信任的陪房，“你去，你親自送過去。”這邊又打發人請汪老爺過來。
章延闓卻不願意，吵着鬧着讓世芸一定要看那東西，他抓起東西往世芸手中塞。
章延闓今日頗爲高興，喝的醉醺醺的回來，一下子便倒在牀上，待世芸爲他擦臉之時，他一把將世芸拉在懷裡。
汪太太心裡已經計量上了。想必夫人生氣是爲了今日那個人，知州大人領着個人在碼頭四處相看的事已經傳到了這裡，瞧着知州大人的樣子是要巴結那人，偏知州夫人瞧不上。她想了想世芸的喜好，已經料到對方會是個商人。
世芸只鬧着老大的臉紅，不住的去推他：“你要做什麼，放手，有人……”可是，哪裡有人，人早就退了出去。
世芸看着那送來的點心，笑了笑：“還不是沒有本事。若是有好幫手哪裡會這樣。”
世芸點點頭：“大人這幾日是真的有些忙。前幾日接到一封信開始便忙的腳不沾地。”她嘆了口氣，抱怨着道，“這還沒停下歇息呢。今日也不曉得從哪裡來了個什麼老爺，大人一接到帖子，就陪了出去。”
章延闓眯着眼，迷迷瞪瞪的找尋了半日，隨即嘿嘿一笑：“哪裡有人，我不放，我偏不放……呵呵。”
簇水笑着同汪太太見禮，這纔對世芸道：“爺曉得奶奶來這，讓我過來捎話給奶奶。”
世芸哄着他：“咱們先洗澡好不好？再看東西？嗯？聽話。”
世芸贊同的拍着着手：“就是這話，我也勸老爺不要同意，憑他再怎麼有錢也不是咱們濟寧人不是？可是，這消息都傳出了多少日子了，咱們這地方都沒有人承接，就是有，也是小打小鬧的，也承不了大的地方。”世芸深深的嘆着氣，“原先是想着若是有汪老爺幫襯着這事情就簡單多了，可是瞧樣子，汪老爺也沒設麼意願，我們老爺也不好強人所難。”
陪房是被提點的，自然希望多說些：“我們太太到叫我同夫人說說，若是夫人有話，一定義不容辭。”
沒有汪老爺的吩咐，王太太即使想立馬將事情一口接過來，也是不大容易的，她忙道：“那是人做什麼的？到也要問清底細纔好，若是壞了知州大人的差事便不好了。皇上南巡，這是多少年纔有的事啊。”
世芸道：“還能做什麼？皇上南巡，大人要接駕，碼頭沿岸各處是要重新整修的。我家老爺還沒想出什麼好法子來，那人便找上門來，說要幫着承辦。”
汪太太探詢的看着世芸：“夫人這是…….”
汪太太曉得知州夫人歲說嘴上強硬到底是關心知州大人的仕途的，又想着世芸在知州大人跟前的地位，親自送了世芸上轎。
世芸忙掩飾着，說起了旁的，又說了點心做的精緻好吃，又說了一些旁的話，世芸便提出要走了。
汪太太忙道：“若是大人有要緊事，夫人還是趕緊回去，千萬別耽擱了大人的要緊事。”
陪房見這事有了苗頭，忙點着頭，又陪着世芸說了話，匆匆的告辭。
簇水也無法，卻是站在世芸身邊伺候。
章延闓到也聽話，鬆開手，卻是往懷裡掏啊掏的，見世芸又要走，又拉住她：“別走，我有東西，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簇水還有些不甘心，開口還要再勸，偏世芸只是不聽：“纔出來就要回去，難道你們都不行了？”
世芸眼珠子一轉，面上有些不悅，卻是道：“我曉得了，你回去吧。”
世芸搖着頭：“面子…….哼，也就是有幾個臭錢。”她發作了一回兒，到頗爲歉意的道，“我是說那人，夫人莫怪。一身的銅臭味，到叫人反胃，偏大人對他殷勤備至。”
世芸隨手把東西放在牀邊的小几上，攙着章延闓往隔間去。
汪太太不好直接回答，笑着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能管男人的大事？只是……若是我們老爺沒有這樣的大事，肯定是要做的。”
章延闓嘿嘿的笑着：“這是大哥今日給的。咱們以前的銀子，賺了這麼多，咱們現在終於有銀子了。呵呵。我們終於有銀子了。”章延闓拉着世芸，突然哭了起來，“我終於有銀子了，以後再也不用讓你跟孩子吃苦了，我還要再使把力氣，一定要給娘掙頂鳳冠霞帔，要讓娘也不再吃苦。”
世芸點着頭：“夫人不知道？”
魚兒這就上鉤了？卻還不能那麼容易。世芸只是點了頭。“回去同你們太太說，就說好意我心領了。回頭我來問問大人。若是有什麼，我自然會在知州大人跟前說的。只是……你家老爺不說什麼，我就是一個人在後頭推着也是不成的。”
汪太太即使是知曉也不能說知道，只得搖搖頭，嘆息道：“這是我們濟寧的事，怎麼好叫個外人插手呢？這不是打知州大人的臉麼？”
這是四張面值一萬兩銀子的銀票，這銀票。
世芸笑着說了聲歉意，簇水走到世芸身邊輕鬆的說了幾句話。
世芸道：“正是這話，少不得要用心。知識正愁呢，這人雪中送炭，再不好也只得講究一二。不過這人是個有錢的，一來便同老爺說碼頭上的接駕事宜都由他承辦了。我們老爺同他算了賬，這怕是要一二十萬兩銀子，可那人二話不說便拿出了十萬兩銀子來。我們老爺看在錢的份上只得這樣了。汪老爺到是不願意？”
汪太太見世芸是真的生氣了，也不說旁的，只是小心翼翼的道：“是了，男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辦，夫人今日且嚐嚐我家帶的好酒。”
世芸只得看了，那是幾張紙，卻是不一樣的東西，這是銀票，上頭的數額，卻是……“這……這是……”
世芸輕輕地拍着章延闓的背，聞着他周身散發出的酒氣味，默默的聽着他哭。
汪太太笑道：“夫人到我這還沒住下，大人便叫人來了，我以後可不敢找夫人了。”
世芸賭氣端了茶：“有什麼要緊事？我是個婦道人家男人的事我怎麼曉得。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到端的自己多大的面子。”
章延闓哭了一陣子後，也哭累了，一頭紮在牀鋪便睡着了。
世芸替他蓋了被子，坐在牀邊看着沉睡的章延闓，默默不語，她從來不知道，因爲沒錢，章延闓身上擔負的擔子是那樣的重。
錢這件事好說，可是李姨娘的誥命卻是難辦，也難怪他如今是從五品的官職卻不向朝廷請封。要讓生母獲得誥命，這是多難的事，他還要使多大的努力，花費多少的心血才能達成？
她只希望他不要太辛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