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拓身旁的林蒙見狀急忙撲倒林拓,這箭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留下的血跡,證明了林瓊的猜測,淳歌要的確實是林拓的命。一時間,林蒙的怒氣達到了最高點,對於淳歌他是以誠相待的,而淳歌子啊落到林拓手中時,他們林家也是以禮相待,別說是要人家淳歌的命,就是一點兒委屈也沒敢讓淳歌受。可淳歌呢纔剛走牀鋪都還是熱的,在這種情況下,要的竟是林拓的命。
林錦見林蒙肩頭血流不止,低聲問道:“怎麼樣?”
“死不了。”林蒙冷冷說着,並將林拓擋在了自己的身後,死死護住林拓,那架勢似乎是要和淳歌拼個你死我活一般。
林瓊的劍握得極牢,不停地打量着四周,根據箭射來的方向,射箭的人,應該在西南方。
“調出一千人,保護義父。”林瓊擋在最前面,並示意林蒙將林錦與林拓帶回營帳。
在林拓邁出第一步的時候,箭如雨射向了林拓,同時也暴露了來人的方位,原來這一批人,同樣是分成了三組,從三個方面進攻。想來最先的那一批人,是誘餌,爲的就是將林拓引出來,讓現在的這批人更加容易得手。果然是奇襲,打得林瓊措手不及,恨得林瓊牙癢癢。
正面再度交鋒,林瓊真覺着牙疼,這三千人,和前頭的人一模一樣,打不過就逃。絲毫沒有作爲軍人的自覺,他們可是軍人,又不是什麼江湖混混。林瓊一邊哭笑不得,一邊又覺着奇怪。實在是這些人出來得太容易了,以這些兵的本事,躲個一刻鐘不成問題,可他們卻好似恨不得立即蹦躂出來。
所謂使出反常必有妖孽,淳歌這一回的偷襲總像是蒙着一層面紗,林瓊原本以爲淳歌的目標是林拓,但現在他又不敢確定了。
林拓在衆人的保護中回到主帳。那個先前行刺的刺客依舊躺在血泊中。看着這具屍體,林拓陷入了沉思。顯然他並不相信淳歌會要他的命,誠如他非到萬不得已定會留淳歌一命一樣,他們之間終歸有一個林洎。
“義父。您先坐下歇歇吧。”林蒙見林拓一直盯着那具屍體。神色略帶些許疲憊。
“你覺着淳歌真是要殺我?”林拓並沒有聽從林蒙的意見。依舊站在原地淡淡問道。
“他一連派了兩撥人,難道不是爲了義父的命。”說到這事兒,林蒙的火氣再度上來:“他怎麼不想想浸之呢。好歹你是浸之的父親。”
“他在這兒的時候,咱們客客氣氣地待他,那個俘虜有這種待遇。”林蒙額角爆起青筋,悶悶說道:“我一直以爲他這個人不算光明,但也磊落,卻不想他竟是個無情無義之輩。”
“無情無義?”這四個字敲在林拓的心頭,一時間有什麼思緒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淳歌真的是無情無義之輩,這話可真真是笑話,世間人要是都如淳歌這般‘無情無義’,哪裡還會喲戰爭啊,在得知蘇見豫的利用後,淳歌還是站在了蘇見豫那邊,足以證明淳歌是至誠之人。
“糟了,糧”林拓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陣黑煙在帳外冒起,進攻的敵軍瞬間逃得一乾二淨,好似從來沒有偷襲過。
剛剛結束一個敵軍生命的林瓊,愣愣地轉頭,看着那起火的地方,正是軍糧所在處,瞬間這一次沒頭沒尾的偷襲便清晰起來。
“官淳歌,這一次,我服你,五體投地。”林瓊也不是什麼輸不起的人,這一戰官淳歌打得漂亮,而他也只能吩咐下屬收拾殘局,自己則是去主帳報告林拓。
主帳已經收拾乾淨了,一點兒血腥味兒也沒有,當林瓊進來時,林拓正喝着壓驚茶,他倒不覺着受驚,反倒是這樣的生活纔有趣味。
“義父,這一次我軍損失五千多人,敵方損失三千人,不過糧草被燒了。”林瓊也是無奈,這一次他們連淳歌的意圖都沒探清,更別說阻擋人家了。
“糧草”林拓自己嘟囔了幾句,不由得發笑,這被燒的糧草便是從蘇見豫哪兒奪回來的,同樣的此時此刻向蘇見豫表明能力的最好途徑便是燒了這該死的糧草。
“三次連環偷襲,真不愧是蘇見豫的徒弟,這德行一樣一樣的。”林拓想起前段時間蘇見豫搶糧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幹,更何況是蘇見豫手把手教出來的。
“義父,官淳歌這一次燒的只是剛運回的糧草。”林瓊有些好奇,以淳歌這一次展現的勢力,只是爲了燒他們那一點點的糧草,委實大材小用了吧。
林蒙聽着聽着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淳歌的是拿林拓當假靶子,爲的是那一堆糧草。
“我就說淳歌那傢伙,不會這麼無情的。”林蒙拍拍腦袋瓜子,這會兒他又高興了,根本就不拿糧草當回事兒。
“你倒是想得多。”林錦鄙視地望向林蒙,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
“這話也不無道理。”林瓊倒是贊同林蒙的說法,想來這一戰便是淳歌對他們的宣戰了,往後可不會有這麼留手的戰事了。
“官淳歌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待在這兒的時候,也像個悶葫蘆,想不到他用起計謀來,跟變了個人似的。”要說林錦從前對淳歌還存着什麼輕視,現在他絕對將淳歌放在頭號厲害的人物範疇裡。
“此戰淳歌絕無優勢,然他卻能化劣勢爲優勢,着實不易啊。”林拓必須承認,易地處之他都不一定有這樣的手腕。
“我軍陣地守衛甚嚴,別說是三千人,就算是三萬人,正面突擊也不一定能攻破防線,火燒糧倉。”林瓊在心中算了算,淳歌這一會派的兵合起來也沒到一萬,就是這麼去取數千人,撇去這批士兵不容小覷的勢力,淳歌的佈局真就是一個奇字。
“淳歌兵分三路,一路三千人快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損耗千餘人。”林蒙的臉上滿是嚴肅,補充道:“接着便讓二路人馬誘導我們,將注意都引到義父身上,此時我軍迎戰,將大部分人馬調到明處,本是無憂漏洞的軍營,便給淳歌的三路人馬鑽了空子。”
“和官淳歌打一仗,簡直和與浸之打一仗沒區別啊。”林錦狠狠地嚥了口口水,很明顯他小時候沒少被林洎禍害。
“義父,這路數不像是官淳歌會用的路數。”林瓊與淳歌之間的交鋒雖不多,但卻清楚,淳歌絕對不是一個會用三千人去換五千人的統帥。
“淳歌這招叫一箭雙鵰。”林拓擱下手中的茶盞。
“雙鵰?”林瓊不解,出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淳歌此舉還有什麼嗎?
“東南的子弟兵,可是死的差不多了。”林拓的手指敲擊着桌面,他就不信,杭城一戰,東南士兵的狀況淳歌會不知道。
“東南士兵與官淳歌可是有十數年的交情,再者那批兵有多數是官毅練出來的。”林瓊暗暗補充一句,這些兵被蘇佑君當成人肉盾牌,淳歌豈能嚥下這口氣。
的確這口惡氣淳歌要是吞得下去,淳歌也不用在塵世苦苦糾結了,直接立地成佛就行了。
當淳歌派出去的統衛都回來,並帶來了勝仗的好消息時,軍中士氣爲之一振。雖然這一戰不過是小試牛刀,但對蘇家人來說是鬆了一口氣。蘇家父子在得知此戰的全過程後,出了感嘆淳歌的用兵如神,也沒有更多的感觸了。
離開主帳的蘇家兄弟,看着外頭士氣如虹的士兵,對視一眼,淳歌總歸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而蘇佑君也明白了,士氣對士兵的影響,淳歌剛一回來,就能力挽狂瀾,不得不說淳歌的本事在有蘇堪稱一絕。
與蘇見豫、蘇佑君的想法不同,蘇佑啓在這一戰中看出了別的東西。
“歌兒。”淳歌站在三天前的那個地方,蘇佑啓看到的依舊是背影,有些蕭索的背影,蘇佑啓如是想道。
“王爺。”淳歌任寒風拂過髮梢,並沒有朝蘇佑啓行禮。
“我有個疑惑不解。”蘇佑啓不是愛繞彎子的人,此處只有他與淳歌,他便也直說了。
“願聞其詳。”淳歌冷冷迴應道。
蘇佑啓深吸一口氣,儘量平和地說道:“這一戰,敵軍死傷五千餘,我軍亦是有三千士兵傷亡。”
良久良久,蘇佑啓終於再度開口:“早在十年前,樂山去世時,你便鮮少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了,敢問這一次是爲何。”
“兩軍交戰,瞬息萬變,更何況林家人有多麼瞭解我,若我一塵不變,怎麼勝,如何勝?”淳歌敢這麼做,早就料到了蘇佑啓會問,又怎麼會怕呢。
“再者。”淳歌哂笑一聲說道:“戰場不都是這樣嗎,只要贏了,有何不可?”
蘇佑啓眉頭一緊低聲說道:“歌兒,敵軍人數多於我軍,以這樣自損的方式,雖贏得一時,最終仍是必敗無疑。”
“定山王”淳歌轉過身來,盯着蘇佑啓一字一句說道:“莫非我官淳歌就一定要兵不血刃纔算贏。”
淳歌逼近蘇佑啓,沉聲道:“不流血,打什麼仗,不死人,怎麼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