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在離開後才發現自己點的素面還沒吃上呢,不過要他再回去,他可不願意,反正也被氣飽了。話說自打淳歌嫁了林洎就鮮少動氣,有個善解人意的丈夫,淳歌一該往日的脾性,和藹待人。因此面對高卿士幾次三番的挑釁,淳歌都採取寬大的處理方式。但是近日,高卿士是借了酒勁兒,說了一番言語,偏偏是這些話讓淳歌面色大變,人總歸是有底線的,然而淳歌不能釋懷的便是自己官位身後的鮮血,偏巧高卿士是這麼說的,所以這一次是高卿士自己找死,淳歌絕不會手下留情。
“怎麼悶悶不樂的。”林洎做完自己的工作,正準備去找淳歌,哪知淳歌就在卿部附近,並且背手而立望着不遠處。
淳歌一聽便知道是林洎,周身的怨氣便被收了起來,撅起了嘴,用糯糯的聲音說道:“面沒吃到,真是餓死我了。”
“發生了什麼?”林洎輕拍淳歌的背,像是在幫淳歌順氣。
“難不成,是高卿士又說了什麼?”整個有蘇朝廷,敢當衆惹淳歌不快的只有一個高卿士,因此林洎可以斷定,高卿士一定是仗着皇上的勢,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哼,想我官淳歌有仇必報,頭一次有心放過一個人,可惜人家不領情啊。”淳歌一聲哂笑,似是想起了高卿士那醉酒的模樣。
“竟能惹得我家娘子生氣了,這高卿士也是個角色。”林洎嘴角含冰地一笑,淳歌是什麼脾氣,他清楚的很,能踩到淳歌的死角,必是說了那樣的話。
“不過是秋後的螞蚱,我好心賞他蹦躂兩天,他竟要找死,哼哼。”淳歌的秋葉樓可是攬盡了有蘇大部分
的隱秘。高卿士正好是其中的一個。
“要不,還是讓我來。”林洎不是不相信淳歌的能力,只是這個節骨眼上,淳歌若是惹上麻煩。將會很難擺脫,再者說高卿士與皇室的關係又是擺在那裡的,讓淳歌去做這個惡人,危險係數太高了,倒不如他頂上。
“你我還用分彼此嗎,誰做不一樣。”淳歌沒好氣一笑,林洎光想着講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怎麼就忘了,就他倆現今的關係,誰動了高卿士區別大嗎?
“倒也是。”林洎故作調皮地眨了眨眼。逗得淳歌什麼氣都消了。
傍晚的時候,消失了將近一天的高卿士終於出現了,他神清氣爽地宣佈繼續早上的會議,但是率先商討的是,跟隨南巡的官員。
淳歌與林洎是坐在一處的。卿部的氣氛也十分地詭異,宮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淳歌與高卿士早上的事兒,早就傳遍朝野了,因此,淳歌再沒給高卿士什麼好臉色。
“咳咳”高卿士首先清了清嗓子。提神醒腦作用的聲音,開始講話了:“依着皇上的意思,官卿士是一定去的,本官也是去的,咱們卿部再去一位。”
淳歌頗有意味的看着高卿士,這剩下的一位還用得着挑嗎。明顯就該是林洎啊。
“高卿士屬意誰呢?”林洎噙着笑意,淡淡問道。
“依本官看,卿部一時間少了兩位卿士,萬萬不能再讓林卿士離開了,讓同是南方人的方卿士去。這是極好的。”高卿士這話乍一聽,十分有理,堂堂卿部總得留個人守家吧。
淳歌與林洎對視一眼,這傢伙還真是扶不上牆的阿斗,當今朝堂之上藩王之亂已然沒有,剩下的只有派別之鬥,南派的已經不成氣候,大多數的人都轉而加入官派。最大牌的要數林派了,現在的局面是林相一出誰與爭鋒。
可高卿士這個不長眼的,竟然將林派的人都給排在南巡跟隨的行列之外。換一種說法,林洎是最該跟着去的,雖說林洎是林相的兒子,但林洎是自成一派的,即便現在大傢伙默認他是官派的人,然而只要高卿士把林洎算到南巡官員中,就是賣了一個大面子給林派,又不會讓林派佔到便宜,只賺不賠的生意,他卻愣是沒想到啊。
南巡隨行官員,可是一份油水嘩啦啦的差事兒啊,但凡跟着蘇見豫南下,必是免不了收一些下層官員給的‘小意思’。這是衆所周知的秘密,可高卿士卻想一人獨佔,此等行爲無異於是跟林派開戰,不讓人賺些油水,那就是斷人後路啊。
“高卿士這話雖對,但我等北方官員終年不曾離開京城,倒也想跟着皇上去看看江南的小橋流水啊。”說話的是林派官員,馬卿士,果不其然高卿士想要佔盡好事,那是有一定難度的。
“這”高卿士彷彿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馬卿士字裡行間的南北,讓他猛地想起了南北之爭,他的做法確實有失公允。
“咚咚”敲門聲響在這尷尬的時刻。
“卿士大人們,太子殿下來了。”太監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了房間,每一個人聽到後的神情都是大有不同的。
林洎是第一個起身的,他代表卿部打開房門,恭恭敬敬地作揖,身後是一衆卿部官員。
“平身吧。”蘇祐君虛扶起林洎,說道:“父皇差我來看看,有哪些官員跟着去南巡。”
林洎正想開口,只聽見高卿士搶話道:“殿下來得正巧,我們正商量呢,要不您也說說。”
高卿士話音剛落,所有卿部的官員便瞪着眼睛望着他,他們卿部雖說是天子近臣,但也是自成一部的,皇上甚少干預卿部的決定。甚至卿部的會議是不會讓皇室中人蔘與的,這是爲了保證卿部的權力和皇權不起衝突。
“不了,本宮只是來問問。”高卿士傻了,不代表蘇祐君是傻子,倘若他今兒留下了,得罪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啊。
“哦,下官准備放方卿士跟着咱們一塊兒去。”這事兒還沒有討論出來,高卿士面對馬卿士的詢問根本就無從解答,正好乘着太子來,他便想來個先斬後奏,直接敲定。
蘇祐君總算是知道了爲什麼他父皇要他來這一趟,這位高卿士完全不懂什麼叫審時度勢啊。
“本宮倒是覺着林卿士挺好的。”蘇祐君溫和一笑,說道:“既然你們還在商議,本宮就先回去覆命。”說罷蘇祐君便領着自己的下屬離開了。
蘇祐君的識相贏得了不少的人心,這位太子的建議也讓高卿士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做錯了。
“哈哈哈,咱們坐回去吧。”高卿士乾乾地笑了兩聲。
“高卿士,宮門快落鎖了,本官還有事兒,便不參與了。”吳卿士根本就不想在聽高卿士的廢話了,索性離開。
“本官家中有事,先行離去了,明日再見。”馬卿士,接着吳卿士的腳跟,也走了。
方卿士看了看周邊,嘿嘿地笑了聲,同樣是告辭了。這樣一來,卿部的六位官員走了三個,還開什麼會啊,直接就散夥了。
高卿士顯然是被這事兒給打擊到了,淳歌讓林洎先到外頭等着,他有事兒要與高卿士私底下說說。
“看來,高卿士的酒還未醒呢?”淳歌嘲諷的笑容掛在嘴角。
“你休要囂張。”高卿士指着淳歌,冷哼一聲。
“到底是誰在囂張?”淳歌反問道:“這卿部官位最高的乃是林卿士,他都沒開口說什麼,你倒是熱心啊。”
方纔高卿士的一系列舉動完全是沒把林洎放在眼裡,而林洎確實卿部公認的老大,不尊敬林洎可就是與整個卿部作對啊,高卿士至今都沒有意識到,爲什麼卿部的人一個個的都拉下了臉。
卿部的人並不是沒有好勝心,他們個個都想競爭老大這個位置,但是唯獨林洎能成功上位,這也是有講究的。此人無門無派,他本身又是林相的兒子,官派掌門人官淳歌的至交好友,因此他腳踩有蘇朝廷的兩大勢力,讓他做這個第一,是左右都不得罪的事兒,大家也都能接受。
一直相安無事的卿部,在今日被高卿士給打破了平靜,高卿士想上位,這無可厚非,但是爲什麼要做得這般明顯呢,這不是當中給大家下馬威嗎,卿部的幾位官員也都是官場的老手了,不能明着反抗,還不能背地裡不樂意啊,故而這些人就都走了。
“本官這是就事論事。”高卿士是絕對不會在淳歌面前承認自己的失策的。
“本官送高卿士一句話吧。”淳歌爲高卿士的智商感到悲哀:“三思而後行。”
“官淳歌,你。”想他高卿士活了多少年頭,淳歌又活了多少年,現在讓淳歌來數落高卿士,真是什麼臉都丟完了。
“本官,不過是就事論事。”淳歌淺淺一笑,一如早上。
“本官年少便踏足官場,若是沒有點手段,那裡能走到如今地步。”淳歌直視高卿士,擡高下巴,緩緩說道:“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人若欺我一尺,休怪我讓你連擁有一丈都是奢侈。”
淳歌整了整衣冠瀟灑地開門,補上一句:“做事前要掂量掂量,別等你還沒動手,就先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