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吧。”淳歌笑了笑,卻在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沒有人看見,連淳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眼中竟會含着淚水,滾燙的淚是爲了誰,一定不是爲了……
“淳歌,你這反應不對勁,你不是該。”書叔是知道青山是間接滅在季乾手上的,而淳歌對青山的情感又是那般的強烈,所以說若是進攻李沫這一派,淳歌應是大力贊成之人,可是聽淳歌的回答不僅沒有激情,沒有願意,反倒是更多了幾分傷感,還有遲疑。明明淳歌不是該最希望李沫一派滅亡的嗎,但書叔沒有問完所有的話,因爲他瞧見了,淳歌的眼竟藏着無比深刻的痛。
“我贊同現在出兵。”淳歌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但轉變的卻是心,他沒有猶豫,而是肯定,他像往常一樣,平靜地說道:“如今山匪三方少了二方,即便李沫的本事兒大到無邊,也是獨木難支的,因此機不可失,失了就等着山匪再次找到同盟逐步做大,接着與我朝廷爲敵。”
“淳歌說的也是我擔心的。”書叔收起了心中的疑惑,他不會干涉淳歌的內心除非淳歌干擾到了滅匪大事兒,所幸淳歌自己調整過來了,也知道了公私分明。
“叔,我求你一件事兒。”淳歌趕在官二伯要討論戰法之前,忽然開口。
“說。”書叔看了一眼淳歌,沒了最初的隨意,多了份威嚴。
“給李沫一個公平交戰的機會。”淳歌說出這句話。也是對季乾的仁至義盡,從這刻起,淳歌不會再有任何的愧疚,而且他相信官二伯也會站在他這邊的。
“爲什麼?”書叔本以爲淳歌這麼急着說的一定會是什麼大事兒。未曾想竟是這樣的奇怪的條件。
“其一,我欠季乾一個天大的人情,至於是什麼人情我不想說,而且我也敬佩李沫是條漢子,我們此時出兵已是乘人之危,我不想再佔人便宜。其二我相信二伯。大哥,二哥。”淳歌瞧着官家兄弟綻開了一個笑容,說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們很厲害,他們不需要太多的優勢,我想在公平的條件下,若是他們贏了,那是他們的本事兒,若是輸了便是他們技不如人,他們也不會有遺憾的。但倘使要他們仗着人多欺負人少,就算是大獲全勝。他們也不會開心的。”
“我不需要派太多人給我,不然打得不過癮。”作爲淳歌的忠實擁護者,樂山是立刻開口照着淳歌的意思表達自己的意思,其實他也是這樣想的,他在智謀方面比不上淳歌樂水,但論勇猛這東南還真沒有幾個人能與他匹敵。所以他也不用依仗人多。
“若是我們父子出戰,同等人數就夠了。”官二伯欣慰地望着淳歌,淳歌說得的確是他們心中想的,他與李沫交戰多年,之間的關係也是極其微妙,若是硬要官二伯他在不平等的條件下作戰,他自己都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
“行啊,不過我有個要求。”書叔神秘一笑,說道:“你們得給我打一場好仗,我的要求也不高。就像什麼鉅鹿之戰,赤壁之戰的這種水平就行了。”
“什麼啊。”淳歌剛好在喝茶正好聽見書叔這般打趣的話,差點就將水給噴出來了。
“好了好了,這件事兒就照着你們的意思辦,咱們現在要說的是這仗該如何打?”書叔趁着淳歌不注意狠狠的拍向淳歌的後腦勺。
而淳歌則是猛地叫了一聲。就在這一聲後便是一些不爲人知的話題。
六天後,東南以司馬舒爲主的一干人等,正式向山匪索問方家兄弟,並且下達招降命令,而隔天山匪的大當家李沫便宣稱自己與方家兄弟不和,交不出人來,更加是拒絕招降,所以自那天起山匪與朝廷,交戰。山匪一方由李沫爲帥,季乾爲先鋒,李莞負責後勤,其餘人等安排不詳,而朝廷一方則是由於淳歌的拿着雞毛當令箭以及司馬舒的強勢干擾下,硬是讓官二伯掛了帥,官家兄弟爲先鋒,淳歌爲謀士,以缺少監軍的陣容出戰山匪。
茂城南邊的一百里,是朝廷大軍的營地,這回朝廷採取主動出擊,沒有任何的預兆直接兵臨茂城城下。
這天淳歌站在一個高坡上,遠遠地望着茂城,那個他曾經極爲熟悉的地方,他曾經在那裡收集了很多資料,可是在這場戰爭上卻什麼也用不到。晚風吹拂着他的臉確實那樣的冰涼,寒冷籠罩着初夏僅有的微涼,淳歌的心有些凍着了。
“在看什麼呢。”樂水吃過飯後,便循着淳歌的蹤跡,找到了這兒。
“再看終究會凋零的茂城,僅剩下的茂盛日子。”淳歌眼睛都沒眨,直直看着那片黑暗中格外顯眼的茂城。
“會不忍心嗎?”樂水輕輕地問了一句,他知道出呢一直對茂城就存在別樣的感情,他也知道淳歌之所以會親自出戰,並不是淳歌變了,而是淳歌不會讓茂城毀在別人的手中,淳歌會親手將茂城送入滅亡。
“不會。”淳歌淡淡答道:“站在這兒我才知道爲什麼,茂城非滅不可。”
“爲什麼?”樂水望向淳歌看着的地方問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李沫太厲害了,即便他是個還不錯的山匪,但也抵不過本該發展下去的命運。”淳歌似是想到了項羽,那個高喊着是天亡他的男人,說道:“此天亡其也,非戰之罪。”
“你”樂水發現淳歌變了,變得冷靜了,彷彿曾經那個憂慮的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二哥你是怎麼看這場戰的?”淳歌席地而坐,竟露出一股瀟灑的勁頭,就像他只是個局外人一樣。
“縱使李沫有個三頭六臂。茂城破城也是遲早的事兒。”樂水學着淳歌,同樣是坐到了地上,接着說道:“如今的李沫已是孤軍奮戰,唐家兄弟是不會出手的。而方宗禕則是有那心沒那力。相較於我們而言,光是後方的支持,李沫就已是輸了,若是我們以長久戰爲起點,李沫根本就奈何不了我們,最終還是個死。”
“用兵之法。全國爲上,破國次之;全軍爲上,破軍次之;全旅爲上,破旅次之;全卒爲上,破卒次之;全伍爲上,破伍次之。”淳歌悠遊自在地背起了兵法,這段話說的是戰爭的原則是,使敵人舉國降服是上策,用武力擊破敵國就次一等;使敵人全軍降服是上策,擊敗敵軍就次一等;?使敵人全旅降服是上策。擊破敵旅就次一等;使敵人全卒降服是上策,擊破敵卒就次一等;使敵人全伍降服是上策,擊破敵伍就次一等。
“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樂水熟讀兵法,自是很快地接了下去。而他這句的意思則是百戰百勝,算不上是最高明的;不通過交戰就降服全體敵人,纔是最高明的。
“不戰而屈人之兵戰法的最高境界,兵書上說,我方十倍於敵則實施圍殲,五倍於敵則實施進攻,兩倍於敵便要努力戰勝敵軍,勢均力敵則設法分散各個擊破之,如今李沫閉門不出,定是不會讓我們找到突破點的。”淳歌正在設想自己若是季乾會有怎樣的想法。面對這樣的局面又會有怎樣的安排。很快他便隱隱約約地有了頭緒。
“我。”樂水與季乾多年交戰也是將敵人的底子摸得很透,這會子他也想到了一點。
“哥,我也想到了,你先說說,是不是和我的一樣。”淳歌總覺得樂水和他眼中的精光是一樣的。這也說明他倆想到了一起。
“虛張聲勢。”樂水猛地站了起來,眼光鎖定茂城的四周。
“他們並不知道此次我會做那樣君子的行徑,他們一定以爲我們會用人海戰術,那咱們就來一個將計就計。”事實證明淳歌想得也是以虛打實,賭的就是李沫的多疑。
“我們將兵力四分做出圍剿之勢,然後留意缺口,將李沫他們趕進去,再進行逐個擊破。”樂水這些年雖是不能查清楚茂城內部的佈局地勢,但對於茂城周圍的地理可是瞭如指掌的,正巧茂城的周邊有一個死衚衕,只要將李沫他們趕進去,除非他們有飛天的翅膀否則絕對是任人宰割。
“只怕山匪知道是個圈套不肯就範,要來一場魚死網破啊。”樂水的計策是極好的,可以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聲名赫赫的山匪,他們可不是兔子,一旦豁出了命,那力量也是不容小覷的。
“你可有兩全之法。”樂水覺得徒增士兵的傷亡的確不是個好法子,但他覺得淳歌也許能想出中和的方法。
“困而不攻,坐等自亂其軍。”淳歌也隨着樂水站起了,像獵鷹一樣圈定了茂城。
對比於淳歌這邊的進攻之心,李沫這方則是多了防守之意,他們本就在兵馬上吃虧,若是貿然出擊只怕會無辜折損人馬,如今的他們真真是泥菩薩過江,只能靠自己小心了。
“爲什麼不出戰?”性子較急的李莞本就不滿自己只是個小小的後勤,在加上李天王遲遲不肯出戰,這回是急得要命。
“戰,你還有臉說戰,若不是你,朝廷哪有機會出師,還不是你白白地給人送去個名頭。”李沫對李莞這廝的擅自做主非常的惱火,雖然他知道方宗禕亡了就離他滅亡也不久了,可他就是不願意是他自己的人給朝廷送去一個機會,這不是自找滅亡嗎。
李莞也知道是自己不對,氣勢弱了幾分,但還是問道:“那,那現在怎麼辦?”
“高掛免戰牌。”這時季乾推來房門,在門口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