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東家。 ”小廝一轉身便飛竄到他東家身旁,先是小聲地叫了幾句,然後則是變成‘粗暴’的推着他東家。而那位東家也是太累了,只是揮了揮手說了句,不要吵鬧,便復又躺了回去,一動不動的臥倒在牀上。
“東家您若是再睡下去,你可別怪我啊。”好話說盡了,那位東家愣是沒個反應,沒辦法了那小廝只得先推脫自己責任,實在不行他已經做好準備去面對淳歌了。
“你小子吵吵些什麼。”那位東家,從被窩你騰出隻手,豪邁地抹了把臉,依舊閉着眼睛說道。
“東家,我可不是小子,倒是有個小子想要拜會你。”小廝將邊上的東家的外衣拿到手裡,預備着給他家東家穿。
“你東家我正睡得香,沒空,不見。”想這東家,也是位老人家了,好不容易能睡個安穩覺還被人打擾,管那人是不是天王老子,他都不見。
“那人是東南的解元公。”小廝抖了抖拿在手裡的外衣,一派我不着急的樣子。
“官淳歌?”那東家將腦袋從被裡探出驚訝問道。
“是啊。”小廝一隻手一攤,肩膀一抖,就等着看他東家的笑話。
“你小子早說啊。”說罷,那東家用非一般的速度從牀上躍起,左手接過衣服,右手拿起溼毛巾往臉上一通亂抹。
“這不您說不見的嘛,小的這就告訴官大人去。”看着如此繁忙的東家,那小廝故作一副委屈姿態,可憐兮兮的朝着房門走去。
“你敢。”這會子,這位東家也拾到好了,一個箭步趕在小廝之間到達了門邊,深呼了一口氣,可就是不開門。
小廝瞧着他東家還得磨蹭,輕聲地提醒道:“小的不敢,不敢,東家你可要快些,人家官大人可等了有些時候了。”
“那小子讓老夫吃了個大悶虧,讓他等一會怎麼了。”話雖如此,那位東家還是整了整衣冠,這是預備開門的前戲。
小廝心中無奈道,哎呦啊,您怎麼就這麼多事兒啊,不過埋怨歸埋怨,好歹他跟着他東家也有些日子了,哪能不知道他東家這是面子上過不去,也罷,只能是他出面給一個臺階,否則還不知他東家會擰巴到什麼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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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東家您說的對極了,但東家您還是快些,萬一人家大人有事兒,走了呢。”小廝幾個小步也到了門前,一把將糾結中的東家往後一拉,作勢便要開門了。
那東家也是見臺階就下的人,反正到了後頭,索性他就做到了椅子上,瀟灑的揮手說道:“我是不想耽誤他,才見他的啊,你開門吧。”
小廝剛轉身就賞了他東家一個小白眼,死鴨子嘴硬,真是這麼一把年紀了,與此同時這扇難開的房門也終是開了。
門一開便是淳歌在前阿奴在後,兩人的臉上不見絲毫等候的急躁,反而隱約間還透出一股子的閒適,倒叫小廝愣了愣。
“大人,久候了,東家有請。”小廝一個鞠躬但卻不見分毫的卑微,真真是大戶人家的氣度。
小廝讓開了淳歌便於阿奴一先一後的進門了,沒有了障礙物,那位東家便在第一時間,盯住了淳歌。只見來人資質風流,儀容秀麗,飄飄然有仙人之概,真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大好才俊啊,單是一個照面,那東家就打心眼裡喜歡起淳歌這個年輕人。
“王公。”淳歌眼前的是一位老者,約是五十來歲,鬢角微白,卻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尤其是那雙眼睛更是世間難得的清明神采,這人便是淳歌此行的主要目的,世人皆喚他王公。
王公是何人,當時的大儒之一,若說南方學子以司馬舒爲尊,那北方學子便是以王公馬首是瞻,不誇張的說,王公與司馬舒就是現今南北的學術,聲望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但若仔細說起來,淳歌卻覺得,王公在爲人處世上更勝司馬舒一籌。
王公,真名喚作王甫,表字子靈,早年前爲官甚至官職一品,那時卻不知爲何,在盛年之時急流勇退,辭官經商,這些年帶領着王家一掃北方的土財主,穩穩的牢坐北上商派第一人。倘使說這點還不值得,淳歌畢恭畢敬的對待,那麼王公去除這層光芒的另一個身份就更值得淳歌好好思量思量了。
這位王公雖是早就退出官場,但他的影響力卻不見減弱,反倒是蹭蹭地往上走,原因是他每年都會拿出一大筆錢財資助一批頗有才名的學子,甚至收爲門徒,而這些門徒經過時間的沉澱已經漸漸地成爲朝中北方不可或缺的一派人物。如斯背景簡直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的代名詞,淳歌在他面前還就是個後生,一個小菜鳥級別的小破孩。
“若論風華氣度,你這位解元公稱得上是當今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啊。”王公也有許多年沒見過這樣的少年了,記得前一次似乎是十年前,那個人好像是那什麼相的兒子似的。
“王公謬讚了,這話咱們私底下說說還可,若是叫旁人聽了,小子還不成了天下士子的活靶子啊。”淳歌這一手馬屁拍得是剛剛的,既拉近了自己與王公的距離,又不動聲色地將王公捧到一個大大的高度。
淳歌這話聽得一旁候着的小廝是差點瞪出了眼睛,心說這馬屁拍得多有水平,原是和名聲成了正比的。
“你小子說話不真。”王公捋了捋自己的小山羊鬍子,笑道:“不過老夫愛聽。”
“想來小子也就是說話好聽罷了。”淳歌這傢伙絕對是順坡而上的好手,不過他這般的巴結王公倒也是爲了讓這位王公好好的消消氣。
“你坐下,老王上茶。”王公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淳歌坐下,還安排那小廝去泡茶。
淳歌看了看那小廝打扮的人,原是王公隨身的管家,怪不得與尋常人不同,但見他被王公弄成這般打扮,也可知道王公倒也是這童心未泯的老小孩。他在坐下前給了阿奴一個眼色,讓他去弄點點心,阿奴與淳歌默契,只需一個眼神阿奴便心領神會地出門了,而淳歌也微笑着坐到了王公身邊。
可淳歌的屁股剛貼到椅子,只聽見王公不快不慢地說道:“你小子,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