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其他人一樣,維希仍穿着完全貼身的純白蕾絲婚紗,只是她現在的表情好像穿着刑具一樣,忐忑不安抱着雙手,呆呆站在房門前,既不離開也不過來,低頭看着腳尖就像是被罰站的學生一樣。
「維希?」亞修試探性問道。
聽到亞修的聲音,維希身體一顫,轉過身面朝牆壁,從罰站變成面壁罰站。
「去吧。」薇瑟推了亞修一下,嬉笑道:「所有邪惡都必須繩之以法,可惡徒不會乖乖伏法,用你的正義壓垮她的邪惡吧!」
亞修沒好氣看了薇瑟一眼,還真過去了。這個畫面還挺微妙的,畢竟亞修是裸裝,而維希是六神裝花嫁,裝備差異過於明顯,笛雅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而索妮婭則是在看着薇瑟。
直到此時她才隱約意識到,薇瑟是在幫維希。亞修與維希始終隔着一層名爲三觀的厚障壁這件事她們都知道,而關係蛻變的今晚就是破壁的最好時機,若是錯過這個機會,或許他們真的要到終局才能破壁了。
仔細想想,薇瑟之前一系列調戲維希的舉動,除了出於壞心眼,其實更多是幫維希融入朋友圈。若非薇瑟故意撩撥維希,讓維希忍不住跟她們吵吵鬧鬧,劍姬魔女根本不會將維希當做朋友,頂多將她當做同伴。
在生死前並肩作戰的纔是同伴,在日常裡相處融洽的纔是朋友。
但隊伍裡最應該恨維希的就是薇瑟,可薇瑟非但沒有報復,還主動幫助她,原因顯然只有一個。索妮婭湊近薇瑟,輕聲說道:「你是將自己當做他媽媽嗎,至於這麼寵他嗎?」
「你這麼一說······」薇瑟沉吟道:「如果他稱呼我「銀燈媽媽'好像也挺有意思······畢竟神靈生不了孩子,所以他賠我一個孩子也合情合理······而且我也想喊他寶寶。」
「喂!」
「我明白你的意思。」薇瑟眨眨眼睛,「但他說我是他的寶物哎!我還以爲只有我將他當成寶物!」索妮婭無可奈何嘆了口氣:「越來越懷疑亞修是不是媚娃了·····"
「而且,」薇瑟斂下眼瞼,幽幽說道:「你難道不覺得這既能讓亞修開心,又能報復維希嗎?」索妮婭一怔,忽然明白了薇瑟更深層的含義。
此時亞修將維希抱回來,精靈新娘仍然十分緊張,不說話不對視,任由亞修擺弄,一副不太情願但反抗不了的認命姿態。亞修躺在她旁邊看了她一會兒,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微笑道:「如果你還沒準備好,那我們睡覺吧。」
維希終於看了他一眼,片刻後輕聲說道:「我早就準備好了·····但你準備好了嗎?」「你說的準備跟我說的準備是同一個意思嗎?」
「當然,從被你鎖住的第一天,我就做好獻媚求生的準備了。」維希哼了一聲,緊張的情緒漸漸淡去,恢復幽魂先知高傲桀驁的性情:「哪怕不用奇蹟,我也有信心通過親密接觸反支配你,只是你一直不給我機會罷了。」
她忽然騎在亞修身上,直勾勾盯若亞修:「一旦你鬆懈下來露出破綻,我肯定會支配你解開我的鎖鏈。到時候沒有鎖鏈束縛我一定要你爲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沒有人能奴役幽魂先知,沒有!」
「你說得我都有點怕了。」
「哼哼,怕了吧。」維希昂起腦袋:「所以不是我,而是你沒有做好準備—」「我是怕你離開我。」
亞修伸手將維希摟進懷裡,臉貼着臉問道:「你是不是也在怕?」「我怕你?」維希氣笑了:「亞修你覺得我我會怕你?」
「你是在怕自己。」亞修說道:「你怕你變得不再像自己。」維希身體一僵,嘟囔道:「·····纔沒有。」
「就像你拒絕我的幫助非要獨自完成
六翼試煉,你在害怕你跟我關係再進一步,你就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所顧忌的幽魂先知,而會成爲我的惡魔女僕。」亞修說道:「但平時你沒這麼多顧慮的,唯一的區別是······你穿上了婚紗,戴上了婚戒。」
「相比起看不見的紅寶石鎖鏈。」他牽起維希的左手,「這個看得見的鎖鏈更讓你害怕吧?」
維希靜靜看着他沒有說話,眼睛漸漸變得淚汪汪,抿緊嘴脣一臉委屈,彷彿在哀求他不要再說了。可亞修沒有放過這個除了尊嚴渾身都是軟的惡魔,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在等待我提出交易這個選項?」
「如果是我欺負你,那你就能繼續迴避問題,不需要承擔責任,可以繼續自欺欺人·······你最害怕的,並不是手指上的鎖鏈,而是你自己背叛了你上千年的理想,辜負了過往的苦難。」
嘀噠、嘀噠、嘀噠。
索妮婭和笛雅都屏住呼吸,絲毫不敢打破這一幕的寧靜,就連薇瑟都呆住了,她可沒想到亞修居然真的抓住機會猛攻······這就是一晚連升三級所帶來的等級壓制嗎?
「你今晚別這樣欺負我好不好?」維希低着頭,聲音微微顫抖,委屈巴巴說道:「她們看着呢······」亞修舔了一下她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根本不用擔心,因爲你······永遠都變不回以前的幽魂先知。」
「雖然不算很多,但我相信我是改變了你一些,就像你同樣教壞了我一些。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會不再是那個瘋狂的幽魂先知,雖然你仍然是殘忍暴戾的性情,但你已經跟我一起見識過更高的風景,你的高傲不允許你繼續浪費時間望向雲端之下的衆生······更重要是,你已經找到自己的路,就算沒有我,你也會狠狠刺向七重天堂,在混亂中尋覓至高的機遇。」
「當然,你也不會是獨屬於我的惡魔女僕,你的尊嚴不允許,你過去上千年的堅持也不允許。既非幽魂先知,也非惡魔女僕,你會擁有一個更加響亮,更加光彩奪目,更加令人敬畏的尊號。」
「你一定會成爲站在巔峰的術師。」亞修認真說道:「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不過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女僕維希。誰讓我失去你的記憶後,第一眼就看見有個可愛的女僕在等待我醒來呢?」
維希擦了擦眼眶,表情複雜看着他,過了良久才幽幽說道:「你是怎麼做到一邊說這麼好聽的話,一邊脫掉我內褲的?」
亞修遲疑了一下:「那······我幫你穿回去?」
維希噗嗤一笑,沒好氣白了他一眼,眉眼間眼波流轉,嫵媚妖豔,看得亞修微微失神。「三世流離,千年修煉·····」
「我一生作惡多端,活該我遇見你這個混蛋,這下真的被你鎖住了。」她解開婚紗後背的扣子,兩團呼之欲出的彈軟擠壓亞修的胸膛,然後她俯下身,在亞修耳邊輕聲說道:「我這麼多年的堅持,全壞在你身上了,混蛋。」
亞修頭皮發麻,氣血噴張,他深吸一口氣問道:「那你還想離開嗎?」
「我現在想一輩子當你的奴。」維希咬着亞修耳朵,軟綿綿說道:「鎖死我吧。」
竊法巧手,巨舌鞭答,不滅之握,快速拔槍,狂野生長,致命節奏,相位猛衝巨龍撞擊,戰爭律動,宗師之威,聖槍洗禮,殘暴打擊,蓄力一擊,終極時刻,射手的專注,能量傾瀉,完美謝幕,氣定神閒,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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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修這次終於沒有去補充水分。
因爲維希緊緊抱住他,根本不肯讓他離開。除去撒嬌這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噗嗤,維希你也未免太
······太可愛了吧?」
「這下我是真的相信亞修是你的初戀了。」「太好了,我原來不是最弱的一個!」
憋了整整大半個小時的衆人終於按捺不住笑意,紛紛點評維希的戰績。是的,連一個小時都沒有,大半個小時維希就全軍覆沒,不得不停下來回血,論血條不如劍姬,論戰復不如魔女,論爆發不如銀燈,所以她根本不肯露臉,一直埋在亞修懷裡裝死。
亞修摸了摸維希的卷雙馬尾,也是在強憋笑意。因爲挑逗維希習慣了,所以他剛纔也忍不住戲弄維希,讓桀驁的精靈女僕說出很多平時不會說的情話,特別有意思。
就在此時,他聽到維希悶悶不樂地問道:「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亞修這下徹底憋不住,噗嗤一聲哈哈大笑起來。維希氣得滿臉通紅,但又不敢露面,只能用力狠狠抱住他。
好一會兒亞修才止住笑聲,擦了擦眼角的笑淚,說道:「我應該對你失望的點可太多了,你就只關注這件事啊?」
「既然你這麼失望那下次就別找我,讓她們三個陪你吧。」
是放鬆後喜歡撒嬌的類型啊······亞修摟住維希的纖腰,笑道:「你說要虛情假意我配合你,你說要交易我配合你,你不肯融入隊伍我配合你,你非要獨自完成六翼試煉我配合你·····」
「所以你不用着急,按照你的節奏就好,沒有什麼失望不失望的,我會好好配合你的。不用擔心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接納你的一切,無論是好是壞,是喜是悲,因爲······我愛你。」
過了好一會兒,亞修才聽見懷裡人輕輕嗯了一聲,非常小聲地回道:「我也愛你。」
亞修像吃了一大口冰淇淋一樣甜滋滋,全身心都放鬆下來,感覺心裡最後一點遺憾都煙消雲散。他看了看劍姬,又轉頭看了看銀燈和魔女,終於有一次膽識追上了慾望,鼓起勇氣展開雙手將她們全部攬住。
「哎?」索妮婭挑了挑眉
「哇!」笛雅一臉期待。
「原來拉拉肥也會變得囂張。」薇瑟笑道。
「你們預定的時間結束了,接下來該輪到我的時間了吧?」亞修眨眨眼睛,聲音彷彿充滿不可思議的磁性:「這個夜晚,還很長呢。」
隨着初晨的陽光穿透窗紗,爲一片狼藉的房間鍍上金色的輪廓。
索妮婭她們全都睡得十分香甜,就連薇瑟都不例外。她們仍然穿着花嫁婚紗,只是有的掛着,有的沒有掛着,幸虧是抽出來的花嫁禮裝,否則早在昨晚的戰鬥裡出現破損了。
亞修挨着牀靠坐在她們中間,非常難得地披上睡衣,正看着手裡的照片,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你再問我可能真的就後悔了。」
他看了一眼戀人們,索妮婭嘴角微微上翹,不知道在做什麼美夢;笛雅抱緊枕頭縮成一團,嘴裡似乎呢喃着什麼;薇瑟的睡姿最爲標準,身體微微發光;維希睡得最香,看來是累壞了。
「本來只是想看她們穿上婚紗就心滿意足·····」亞修心裡默唸道:「結果現在真的捨不得走了。」「想多留幾天,哪怕多陪她們一天也好。」
「我知道我可以,但每多留一天,我就多一分求生欲,更捨不得走了。只能是現在,也只能是我。」「來吧,死狂。」
亞修看了索妮婭、笛雅、薇瑟、維希最後一眼,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輕聲道:「都是因爲你們喜歡我,現在我不得不成爲值得你們喜歡的人了。」
隨着風吹起窗紗,一張照片輕輕飄到牀上,照片里正是四位新娘在城堡裡看花車巡遊的一幕。維希邪氣妖豔,薇瑟聖潔文靜,笛雅活潑可愛,索妮
婭嫵媚颯爽·····她們最美麗的瞬間完美定格在照片上。
索妮婭忽然睜開眼睛,她坐起來環視一週房間,卻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她低頭看見牀上有一張照片,拿起來一看,隱約瞄到一道模糊不清的陰影,但揉了揉眼睛再看,照片裡並沒有什麼陰影。
只有她們四位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