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女人就像是美酒,想要散發出韻味,必須經過歲月恰到好處的地沉澱,歲月是柄刻刀,毫不留情地褪下女人的清純,但也會爲之增添丰韻的線條。而眼前這個一雙異色雙眸的動人貴婦。豐腴的身體曲線幾近完美無瑕,似乎一個眼神一個彎身便可以搖曳出一股風情。一個再絕豔的年輕女人也斷然沒有這種風情,就像是窖藏十年的美酒,微微晃動酒杯,就會散發出獨有的芬芳。那種天生微醺的誘惑,一顰一笑帶着隱隱的挑逗性,即使康斯坦丁此刻心中帶着無窮的警惕,仍舊感到心中有種躁動的慾望。
“我們有着一對眼睛與耳朵,在聽到神聲音的同時當然也會見到魔鬼的誘惑,不過幸好我們只有一顆心,即使在這個紛雜的世界之中,也只屬於一個人。”
少年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對方那沒有一絲笑意的瞳孔,在心中給自己一個警惕……越美的酒越醉人,而一個醉了的人,理智和智慧立刻就會離他遠去……尤其是面前的這一杯,無疑還是那傳聞中經過幾十次反覆蒸餾的波本威士忌,“生命之水”,只消一滴,也足夠讓人魂斷神傷。
身爲一個盜賊組織的頭領,她可以明目張膽的來到帝國西疆總督府拜訪,似乎是在表現着毫無保留的誠意。但也同樣是在炫耀着有恃無恐的實力。
“真是個有趣的貴族少爺。”貴婦打扮的盜賊首領眯起那雙秋波盈盈的異色雙眸,優雅的將一隻潔白細膩的手伸向康斯坦丁的眼前,少年愣了愣,然後伸手接過,將其捧到脣邊——於是他接下來發現自己收穫了周圍一衆人物驚異眼神。這纔想起類似的禮儀在這個世界雖然有,但是並非多見,而且並不是以三神爲主要信仰的菲尼克斯的標準禮節。
不過這位盜賊的首領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一點,她只是帶着一個眼神玩味的悄聲笑道:“佔有處女,這種心理就跟探險家要第一個征服雄偉山脈一摸一樣。但是啊,山峰總是有着無盡的危險……男人的第一次還是應該交給技巧嫺熟的女人哦……”
“我本來以爲,夫人您到這裡來,是有些事情要商量?”
康斯坦丁撓了撓鼻子尖,最終只能選擇失敗一般的將話題轉換到主要的部分上,而他這句話卻引來一陣嬌笑:“無論何種內容的談話,似乎也不應該是在門口的街道上進行不是麼?”
……
“秘密與情報、竊密與保密,這可是個特殊鬥爭領域……無論是烽火瀰漫的戰爭年代,還是歌舞昇平的和平歲月,它從來都沒有休止過。在一定意義上說,情報就是關係着每個國家的榮辱、興衰乃至存亡的重要武器。他的重要程度可以勝過所有的刀劍,甚至法師們手中的法杖和法術書……尤其是所有的國家都在不住的摩擦,逐漸激化的秘密戰爭已經愈演愈烈的這個時候。”
康斯坦丁的眼睛睜得有些大,他帶着點不可置信的神氣看着以一個慵懶而誘惑的姿勢,坐在他面前不遠處輕啓朱脣的女人,就彷彿看着一個小怪物——他倒是沒有想到,一個這樣看起來媚態十足的貴婦,一個實際上是小偷打手的頭子的人物,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那幾乎應該是一個穿越了晶壁障礙的人才能做出的特殊結論。
“你也不必如此意外……我的子爵閣下,因爲這段話並不是我說的……”
少年的表情讓盜賊的頭目發出了連串的嬌笑,她輕輕扭動腰肢,用一個誘惑的姿態從少年手中接過正在不滿的喵喵亂叫的貓咪,輕輕抱着,胸前那對足以讓一名吟遊詩人去讚美造物主的兇器隨着她的語聲泛起一陣波瀾,讓自忖在見過多少圖片的康斯坦丁也有些發愣。
“您或者並不相信我說的話,不過我還是要再次向您申明,這一次奧利爾親王家的那一羣人真的和我以及我的部下沒有任何的關係……對於情報的收集,是我們雄鷹最大的主業,雖然有時候也會兼職一些欺騙的活兒,但是我們並不是專業的。”貴婦嘆息了一聲,面孔上湊出一個無限的失落神情:“事實上,我可以直接了當的告訴你,我對於殺死閣下或者是王子的事情都沒有半點的興趣,而且事先如果得到了類似的消息,我還必須考慮全力阻止此事,因爲那會傷害到我本身的利益……”
“您應該很清楚,我對於這個問題的興趣不大……我是個懶惰的人,除了和我有關的人,我並不喜歡關心別人的事情。”對於對方的這一番表白,康斯坦丁沒有半點興趣,無所謂的笑了笑,少年搖了搖手“我只想稍微知道,您對於這件事中跟我有關的部分的想法。”
“尊敬的子爵大人,您知道嗎?從我們見面的那一刻起,我就認爲您應該是我們的朋友……或者是盟友……”名爲阿芙拉的女子有着波斯貓般的驕傲眼神,但一點都不妨礙她透露出讓康斯坦丁覺得脈脈含情地含蓄挑逗。“對於我們的朋友,黑鷹一向是採取最爲友善的態度的……而這一次的事情,雖然是由於我們的不足而造成了些許的誤會,不過我相信,在我們雙方的努力和誠意下,一切的障礙都不會成爲障礙。”
“盟友……啊?似乎蠻有趣的……”
康斯坦丁稍微低下頭,一抹輕微的紫光在他眼中流轉,但是視野中卻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可是他卻知道,有些地方不大對頭——就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感覺自己有些動搖了,彷彿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對方的話。幸好在經歷了大量的冥想和法術訓練之後,他的精神已經大異於常人,這點點的異象還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這古怪的感覺仍舊令他皺了皺眉頭,雖然傳說之中,絕世的美女總是能夠產生一種特殊的說服力,但是眼前的女子顯然還沒驚豔絕倫到這種地步。
不過少年很快便已經發現了其中的玄虛,房間之中不知何時已經充滿了一種奇異的香味兒,康斯坦丁摸了摸鼻子,注意到濃厚的香氣之中隱秘的參雜了一絲迷迭香的味道……這種藥草似乎還是某種心智魔法的施法材料,不過單獨使用,同樣可以起到模糊人的心智的特殊效果,據說在特殊的時候,法政署和城衛軍之中很多地方都會使用這種香薰來說服罪犯。
少年在心中冷笑了一聲,這樣的小招數對自己會有任何作用嗎?……只是下一刻,他卻忽然又產生了一個新的念頭。
“能夠成爲夫人您的盟友,想來絕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過,我父親教導過我,沒有利益的盟約,就像無根的浮萍,即使是微風也能吹跑……跟政客的誓言,商人的承諾,妓女的貞操沒有任何的區別,只能當作一個無味的玩笑。”
這是一句實話,他自然是半點也不相信的……雖然說盜賊們不算是什麼強大的人物,但是他們卻是最擅長潛藏在黑暗之中的人,尤其是這樣一隻膘肥體壯的老鷹,絕對不是自己這個剛剛冒出了頭兒的小小荷花苞,能夠承載的存在,而除非丟掉了腦袋,老鷹也沒有向這個無根的立足點落下的原因……接近自己的最大可能,不過就是這荷花的池塘之中,遊弋着無數肥碩的魚兒罷了。
“狡猾的小貴族……我知道哦,你心中恐怕並不相信我所說的任何一句話……不過我卻有辦法證明給你看,順帶一提,我與你,康斯坦丁,我們似乎有着特殊的緣分,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將我們拉扯到一起。”女人微笑着,那笑容如同房間之中的空氣一樣香甜。
“彼此而已……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看到您的誠意。美麗的阿芙拉小姐。”康斯坦丁迴應道。然後在那雙異色的瞳孔之中看到了些許的失望。
“雖然說重弩是違禁品,但是想要拿到也是並非有多麼麻煩……按照規定,各個領地擁有的軍備庫裡。每年都有一批報廢品淘汰,因此只要只要做點手腳,就能把新品和淘汰貨一起弄出來,新弩一具兩百金幣,淘汰貨一具一百金幣,在業界內部這幾乎已經是公開的秘密……”頓了頓,盜賊的女首領輕輕撫摸着懷中的貓咪,曼聲道:“不過,一般來說所有走這個路線發財的傢伙們也有着自己的規矩,那就是無論新舊,絕不會將弩上的魔法印記留下。尤其是獅鷲徽標……您或許並不清楚,您的親族們對於武器的管理,已經嚴密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所以想要造成目前的結果,如果不是他們從康納利維斯家的武備庫存之中直接得到,那麼就只有兩種方法……可以是在戰場上回收的戰利品,也可以是在空白的強弩上烙上魔法印記……不過這一次的事情裡面使用的東西,跟這兩樣卻都不大像。戰場上回收的弓弩必然有戰鬥的痕跡留下,不經過正式法師渠道的烙印會模糊不清,我得到的消息是,那些弩弦和弩臂新的彷彿剛剛膠合,而魔法印記雖然經過不同程度的剷除,卻比西疆剛剛生產出來的還要標準了三分。”
名爲阿芙拉的女子流利的吐出一串的分析,這瞬間她似乎有展露出了一張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面孔,精確而細密的詞彙與分析,讓她更像是一個合格而自信的分析師,康斯坦丁摸了摸鼻子,心中卻有些嘆息,如果對方知道自己的喜好,將原本的魅惑藥劑釋放在這一刻的話,他說不定真的沒有辦法抵抗這種異樣的誘惑。
“至於說奴隸……雖然說光明三神的教義已經融入了菲尼克斯國民的思維之中很久,不過西疆的奴隸貿易還是他們重要的勞力和資金來源之一,強壯的野蠻人不易生病又力大無窮,無論是用在礦山還是伐木場,都要強於數個健壯的普通奴隸,平民和小貴族自然無法沾手,但是隻要是個有些根底的家族,弄出一批野蠻人戰士來並非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想要保留他們的戰力,卻又是另外的一件事情,所有的蠻族奴隸都會被永久的切除掉一部分筋絡,那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動作,但是想要恢復,卻必須要有一個特殊的過程。”
“因此,這一次的事情的背後,絕對有着一個可以觸動到菲尼克斯皇家核心的人物的影子,他至少也應該擁有正式的皇家血脈……才能夠讓他擁有免除這一系列的保險方式的權利……”一連串的分析完了,女士輕輕站起身,緩緩踱了幾步,微微低頭看着坐在書桌後的康斯坦丁,這個動作壓低了她帶着一道深深縫隙的性感的抹胸禮服,胸口那一抹白膩的柔軟互相碰撞擠壓,顯得更加不安分守己了,似乎下一刻就會掙脫束縛,彈跳出來!
“康斯坦丁閣下,我希望能夠儘快獲得閣下的答覆,畢竟一個真正的‘聯合’對於雙方都極爲有利。”這位黑暗世界的王后陛下一語雙關地說道,她的嘴角同樣浮現出一種神秘的微笑,姣好容顏和典雅氣質襯托起來地雍容風韻中帶着別樣的嫵媚和誘惑……
……
“這些小傢伙的事情,真的很讓人操心。”
十幾堵牆壁的後面,康納利維斯家的家主正站在窗邊,他的視線越過正在院中整齊列隊的獅鷲騎士們,投射在街角,一輛並不起眼的棕色馬車正安靜的停靠在那裡。
“海頓最大的盜賊工會的會長……阿芙拉·瑞·威利斯,是個有些能力的女人。”老管家站在一旁,微微眯着眼睛,彷彿背誦書籍一般唸誦出一段文字……
“十年前,本地盜賊工會老大‘黑鷹’死在一次幫會鬥爭之中,他的養子一共有八個。不過當時就是這個名爲阿芙拉的女人。孩子中年齡最小的一個撲殺了七位兄長,作爲唯一的繼承人接管了那個中等規模的工會,並且對工會內部所有舊部成員血腥清洗。表面上,這位美麗年輕的女性是金雀旅館的老闆娘,不過在海頓城的裡規則裡,甚至下水道的老鼠都知道,這是一條外表豔麗,手段狠辣的毒蛇。她手中掌控着覆蓋整個海頓城的情報網,從貴族姦情到軍隊辛秘,只要你手中有足夠多的金幣就能打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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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自以爲擁有了力量的小傢伙罷了……不過康斯坦丁這一次倒是意料之外的勤勉,免了我的不少麻煩。”公爵再次發出了一個低沉的冷笑:“說起來,那個雷爾夫家的小混蛋倒是更勤快啊,現在,康納利維斯家是某個刺殺風波的幕後主使的消息,已經開始流出來了……他選擇時間倒是確實不錯。正好是騎士們到來的前一天!”
“這種事情,只要稍微瞭解內情的人,就只會當笑話看……即使是家裡的那些老傢伙們,也不會對這個消息有半點緊張吧……”老管家眼皮低垂,低聲迴應道。
“哈!那個老混蛋自己同樣也不信……不然的話,他又怎麼會輕易地將調查的權利扔給他自己的那個小混蛋?”公爵冷笑道,然後從桌上拈起一張羊皮紙,嘩嘩的抖動了兩下:“看看這個,他給我的旨意:爲了順利實現穩定以及和平發展,菲尼克斯皇室要與康納利維斯家族協同一致,他要充當康納利維斯家族的堅強後盾……一堆空話!
“不過這一次倒是給了他一個不錯的借題發揮的藉口……我看他真正的意思,倒是應該在和平這一大前提下,讓菲尼克斯皇室要與康納利維斯家族在方方面面進行對峙纔對——他們恐怕從來就沒有放開過我們這個帝國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將那張蓋着一個象徵着帝國最高權力印鑑的羊皮紙輕輕團進手中,隨着五指輕微的合攏動作,一陣細細的灰粉從公爵手中噴發出來,當他再次張開手的時候,那張結實的羊皮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掊灰色的粉末,噴的一聲撒開。
“王位只是個虛銜。只是這虛銜的作用在很多貴族的心中都被誇大了……只要我們有出色的將領、精銳的戰士、充足的金錢,有沒有一頂王冠完全不重要。一個公國,至少看起來會比王國或者帝國弱小得多,雖然實情往往並非如此。讓我們的敵人低估我們沒有什麼不好。我們的眼光應該放得再長遠些,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不要也罷。我們可以在外交禮儀、甚至一些不重要的利益上都做出讓步、保持十足謙恭。這上面吃點小虧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如果他們敢染指我們核心的利益,那他們伸幾根手指過來,我就給他們剁下幾隻來!”
公爵低聲的喃喃自語,似乎是說給老管家聽,但又彷彿實在提示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