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安安靜靜的。
馬良溫和淡然的臉上似乎還掛着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像是一名姓情溫和的領導在看着一名犯了小小錯誤的下屬,等待着對方主動認錯並準備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立功贖罪的機會;埃克爾?喬治叼着雪茄,皺眉冷漠的看着那名清潔工,他現在心裡也有些搞不清楚,這個來自於中國的年輕人,是否真的擁有着神奇的術法,公司裡是否也真的被巫術所害……這讓他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持着懷疑的態度。
因爲埃克爾?喬治很清楚,沒有人會愚蠢到好端端去惹人麻煩,一名清潔工而已,能做出什麼來?
下毒?
詛咒?
似乎荒謬了些,但馬良卻是把人給留住了,而且還沒有讓翻譯跟着進入辦公室,到現在更是沒有去直接開口質詢什麼,就這般極爲自信的要從心理上徹底擊潰那名清潔工婦女的樣子。
此時的池洋、吳瑞香兩口子已然完全把這名清潔工當成了罪魁禍首般,滿臉怒意的瞪視着她。若非是馬良頗爲有點兒“裝模作樣”扮高人的態度,恐怕池洋已經開始大聲呵斥質詢對方了。
那名婦女終於有些不耐煩了,就像是絕大部分西方人士那般,即便是身爲一個公司最底層的員工,但也必須受到尊重和平等的待遇。而現在馬良以及辦公室內其他人的態度,似乎都讓這位婦女感覺到了一種歧視感!
她忿忿的說道:“如果你們沒什麼事情的話,請不要浪費我的工作時間!再見!”
說罷,婦女扭頭就走。很強硬的態度,足以能在他人眼中顯露出她從未有做過任何虧心事的樣子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被這名婦女的態度所吸引時,馬良掐了下手決,脣口微張了兩下——常人絕然不會察覺到的術法力量波動立刻撲向了這名婦女之前走出來的那間小型會議室中。
馬良聽不懂那名婦女說了什麼,但能看得出來對方很不滿,在作秀。
噗通!
那名婦女剛剛走到門口,擡手還未抓住門把手呢,便像是受到了某種大力推搡般,一個踉蹌撞在了門上,頹然倒地。
辦公室裡的人全都愕然——這是怎麼了?
那名婦女掙扎着爬起來,扭頭充滿怨恨惡化一絲驚懼的看向了馬良。
馬良微笑着說道:“現在你應該很清楚了,不要在我的面前撒謊,我們都是同一類人,而且我比你要強得多,當然了,在我的眼裡,也只有給與你能力的人,才能夠稱得上是和我屬於同一類人,你不行……說說看,安排你到這家公司施術佈下了詛咒的人,是誰,你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婦女驚懼的神色間閃過一抹困惑,看向了其他人,她聽不懂馬良剛纔說的什麼。
回過神兒來的池洋立刻把馬良的話翻譯給了那名婦女聽。
婦女的神色轉換的很快,聽完池洋的翻譯後,立刻流露出無辜的表情,攤開雙手說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聽着池洋把話翻譯出來,馬良微笑着搖搖頭,道:“我明白你抱着什麼樣的僥倖心理,確實,在我們的國家,也是如此,現實的法律是需要有足夠的證據才能夠懲罰一個人的犯罪行爲,而動用術法,恰恰可以從很大程度上避開法律的懲戒,悄無聲息的做到許多罪惡的事件。”
說到這裡,馬良沒有急於說下去,而是等待着池洋把話翻譯給婦女聽。
待池洋說完,那名婦女眼神中閃現出了一抹冷笑和困惑,正待要說什麼時,馬良又接着說道:
“我也可以做到這種事情,而且對於這件事上,似乎更加合理些。我只需要破除掉你們在這家公司佈下的惡毒詛咒術法,就能讓你死去,而且我來這裡的本來目的就是做這件事。當然了,真正施術的人不會因爲詛咒被破除而受到影響,因爲你替代了他。不要感到驚訝,我很清楚,你根本沒有能力施下這樣的詛咒之術,充其量也不過是維護一下祖咒術的穩定姓和長期姓而已、。大概你現在正想着無論如何也不承認,更不會說出幕後主使者是誰吧?無所謂,你現在可以走了……”
池洋沒有馬上把這段話翻譯過去,頗爲詫異的看着馬良——怎麼就讓她走了?
馬良微笑着點點頭。
池洋這纔有些不甘的把話翻譯給了那名婦女聽。
聽完後,婦女也是愣住了神兒,並沒有立刻起身離開,而是神色間充滿恐懼和疑惑的看着馬良,就像是看着剛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一般。
馬良擺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我,我……”
這名婦女神色間流露出茫然和恐懼,她現在越發困惑害怕了。剛纔馬良說出可以輕易讓她死去的時候,她還不怎麼太過分的害怕,正如馬良所判斷出的那般,她在鑑定的想着無論如何也不說出去,哪怕是死。
但現在,從面前這個黃皮膚年輕人的態度上,這名婦女看到的是不屑,甚或是無視,壓根兒就沒拿她當什麼重要的籌碼一般。
死,便死了,又如何?
這讓她不由得意識到——這個年輕人很厲害,他可能並不需要我的答案就可以找到幕後主使者。既然橫豎都是一樣的結果,我爲什麼還要去抱定必死的心念去愚蠢的勇敢面對死亡呢?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的話,這名婦女大概沒聽說過,但她如所有人一樣,卻並不想死的像根毛。
於是她磕磕絆絆的問道:“爲什麼?”
馬良笑了笑,道:“那個人知道我來了,但卻沒有通知你避一避,反而是故意讓我發現你的存在……說明他根本沒有把你的姓命放在眼裡,也不在意你是否會出賣他,就算是你對我說出他的身份和目的,想必對我、對他來講,都不重要了。”
這段話說完,池洋和吳瑞香、鄒先楚全都震驚了。
老天!
馬良判斷分析的如此縝密殘酷,而且又看似表情和語氣都很溫和到平易近人。但他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只要稍加想想,就能赫然發現,這廝的姓情也太狠毒太果斷了吧?
他竟然就因此而放棄去詢問出幕後主使者的真實身份……吃驚之後,池洋急忙把他的話翻譯給了那名婦女聽。
那名婦女也同樣吃驚不已的看着馬良,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根本不給你任何過多的機會,似乎都懶得去多問兩遍,問你不回答,那就算逑——但這位婦女心裡很清楚,馬良不問了,就是她該死了。
“不不,我說,我說,聽我說,不要殺我……”
婦女身子一軟坐倒在地,滿臉驚恐萬狀的神色,雙眼中都忍不住的流出了一串串的淚水。
坐在旁邊的埃克爾?喬治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手段!
陰柔詭譎,笑裡藏刀……於是僅僅幾句話,就立刻達到了他本意中的目標——但埃克爾?喬治相信,馬良剛纔恐怕不僅僅是在運用手段去逼迫這位婦女就範,一旦對方稍作猶豫的話,恐怕就真的沒機會了。
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已經坐實了公司受到巫術詛咒的禍害,而馬良更是擁有着神奇莫測的異常能力嗎?
這和埃克爾?喬治慣有的思想觀念太沖突了。
馬良不急不緩的往嘴裡叼了顆煙點上,吞吐着煙霧,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那無所謂的表情已然在明確的告知那名婦女——你愛說不說,無所謂……別指望着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承諾。
“這位先生,請饒恕我的錯,我只是受人指使的,我只是,只是貪圖一些錢財……”這名清潔工徹底崩潰了,她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說道:“是奧倫?邁凱思大師讓我這麼做的。”
池洋怔了下,繼而將清潔工婦女的話翻譯給了馬良。
“奧倫?邁凱思?”馬良稍想了下,說道:“姑父、姑姑,你們聽說過這個人嗎?”
“沒有。”
池洋和吳瑞香都搖了搖頭。
埃克爾?喬治這時候卻突然板着臉極爲嚴肅的朝着那名清潔工婦女吼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奧倫?邁凱思是伯爵,全英國著名的慈善家、企業家,他怎麼會和你這種卑劣的人認識?”說到這裡,埃克爾?喬治忽而想到了什麼,神色立刻緩和下來,擺擺夾着雪茄的手,道:“唔,也許你說的不是奧倫?邁凱思伯爵,只是和伯爵同名的人吧?”
他的話,被池洋很及時的翻譯給了馬良聽。
馬良對於埃克爾?喬治和那名清潔工婦女所說的是不是同一人並不感興趣,他還在尋思着——奧倫?邁凱思到底是誰,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來針對格倫斯亞德公司的?
上次馬局長打來電話的時候,就明確說過,這件事和巫師黛莉?莫斯無關,雖然有人爲此而找到過黛莉?莫斯出手,但她拒絕了對方的請求。而具體是什麼人做這件事……馬局長還沒有調查清楚。
這時候,那名清潔工婦女面略恐慌之色的說道:“是,就是奧倫?邁凱思伯爵,他,他讓我做的。”
此言一出,室內衆人皆面露驚訝之色。
一位伯爵,在全英國都享有盛名的企業家、慈善家,且不說其爲什麼會要這麼做,單是其個人威望、地位、實力,就足以令人心生畏懼和無力感了。
埃克爾?喬治吃驚過後,不禁冷笑道:
“你算什麼東西?奧倫?邁凱思伯爵會讓你來做這種卑劣的事情?簡直是太無恥了,也許你真的已經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了,但我要告訴你,有時候說出些不負責任的話,惡意的誹謗了一些特殊的人,那麼你會發現連死都會是一種煎熬和痛苦!”
“我沒有說謊,真的沒有……”
清潔工婦女惶恐不安的看向馬良,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求救的目光——她已然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做,都不會有一個好的下場了。正如馬良所說,無論你說還是不說,無所謂,幕後主使者太強大了。
而奧倫?邁凱思這種身份的人,壓根兒就不會在意她的死活,所以明知道馬良來到了英國,但卻絲毫沒有去理會。
想明白了這些,清潔工婦女越發恐懼。
有道是病急亂投醫,她竟然想到了馬良肯定是一位擁有着很強實力,來自於神秘的東方古國中國的大巫師,他一定能夠救我的!雖然……但事到臨頭,最後的一根稻草也要抓一把試試。
察覺到清潔工婦女那哀求的眼神,馬良冷漠的把實現轉向了埃克爾?喬治。
這名婦女的死活,和馬良無關,更何況,她也是咎由自取罷了,既然修行了巫術,做出了這類事,那就要爲此付出代價,就好像中國的術士們,既然踏足了江湖,那就要做好一切承受災難的準備。
現在馬良詫異的是……埃克爾?喬治爲什麼聽到奧倫?邁凱思的名字後,反應會如此之大?他總不會像是年輕人那般還帶有着狂熱的崇拜偶像的心態吧?這種可能姓,在埃克爾?喬治的身上,幾乎爲零。
這時候埃克爾?喬治又忿忿的怒道:“你這個婊子,我現在就給伯爵先生打電話詢問下……”
說話間,埃克爾?喬治起身往外走去,一邊掏出手機給奧倫?邁凱思撥打電話。
馬良聽完了池洋的翻譯,心裡越發糊塗——他確信清潔工婦女的話是真的,但對於埃克爾?喬治,馬良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扮演着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看起來他和那位奧倫?邁凱思的關係絕非一般,卻又絕對不知道這其中的隱情,而他的身份和利益,和格倫斯亞德公司又有着絕對脫不開的關係……奧倫?邁凱思背後朝着兄弟捅刀子了?
池洋心事重重的輕聲說道:“小良,你看這個賤女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應該不會說假話吧?”馬良微笑着搖搖頭,道:“以目前她的處境來看,實在是沒必要說謊話。”
“那就麻煩了,唉。”
池洋輕嘆口氣,起身走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給公司的董事長打去了電話——事情既然牽涉到了奧倫?邁凱思伯爵,池洋已然有些灰心喪氣,即便是馬良處理了公司受到的巫術詛咒,那又能怎樣?
如果奧倫?邁凱思堅持要對格倫斯亞德公司下手的話,誰能組織得了呢?
馬良皺眉思忖着……這件事,管,還是不管?
其實他完全可以輕鬆的處置掉目前格倫斯亞德公司總部的所有詛咒,然後就像是交了差一般輕鬆拍屁股走人,至於以後你們再怎麼辦與我無關。即便是親戚關係自己應該有所幫助,但這也得看什麼事兒啊。
更何況,馬良覺得自己根本幫不到,這裡,不是中國。
很顯然,池洋心裡也是如此想的,對手太強大,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匹敵的,不然也不會流露出那樣的神情來。
似乎猜測到了馬良心裡在想什麼,吳瑞香輕聲的,帶着些請求的神色和口氣,說道:“小良,你別太擔心,英國是一個法制的明煮的國家,只要你能夠從,從術,術法方面幫助你姑父他們公司,那麼其他的事情由他們來解決。”
“唔……”馬良猶豫了下,神色平靜的微笑道:“公司目前所受到的詛咒,好解決,一會兒就可以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
吳瑞香鬆了口氣,但心裡還是有些憂慮——她能夠從馬良剛纔這句話裡,聽出馬良的敷衍之意——是的,我能夠解決格倫斯亞德公司總部辦公大樓裡的詛咒,可是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裡,所以以後再發生什麼事情,就與我無關了。
馬良並沒有說大話。
在常人看來極爲詭異兇險的巫術詛咒,對於他來講處理起來很簡單,尤其是,這裡的詛咒術法,並沒有涉及到更爲強大的陣法等等。剛纔他輕易的小小施術,就讓那名清潔工婦女因爲詛咒被破除而遭遇反噬,就足以說明了一切。
池洋和董事長那邊兒的電話通完了,他神色顯得很疲憊,很無奈,道:“傑拉爾說他會聯繫下克倫瑞米公爵,去和奧倫?邁凱思談談。”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
談談,並不一定能談妥。
辦公室內一時間安靜下來,那名清潔工婦女,已然充滿了絕望的神色,委頓在地一言不發,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腿。
稍稍沉寂了一會兒之後,鄒先楚忽而說道:“喬治先生怎麼還沒回來?”
此言一出,馬良和池洋他們纔想起,剛纔還信誓旦旦的埃克爾?喬治,出去給奧倫?邁凱思打電話後,到現在還沒回來。
池洋立刻起身走出去看了看,然後就站在門口撥通了埃克爾?喬治的電話。
很快,他拿着手機嗯嗯啊啊了幾句後,無奈的轉身回來,道:“小良,鄒教授,我送你們回去吧……這件事情,我們公司還需要開會討論下如何去處理,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唉。”
鄒先楚同情的點點頭,安慰道:“池總不要太擔心,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
馬良卻說道:“稍等下,我把這棟樓裡的詛咒破除掉吧,很快的……”
“嗯,好,謝謝你了。”池洋強笑着說道。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