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冠與衣袍略有不同,道冠是戴在頭上的,頭爲六陽之首,泥丸宮所在,元神居焉,最是修道根底。如果是身軀受損,還能依靠元神驅動真元法力,輔以丹藥,將殘軀修復,但如果頭顱受損,在沒有特殊的道法,就只有死路一條,最多就是元神飛出奪舍或者轉生。
修道人雖然常說元神,但元神與元神不同,初入先天,還未結丹之時,最多就是能夠感覺靈敏,但還沒有修出神識,結丹之後方是進入修行門檻,意味着開始可以修出陰神,神識初生,已經可以將神識放出去感應周邊數裡之地;待到元嬰初成,自身陰神也開始轉陽,此時就是地仙,而地仙其實也是修道路上最爲尷尬的階段,元嬰初成直到元嬰圓滿,而陰神開始逐漸轉爲陽神,但還未能令陽神與元嬰合爲一體,即便是積攢的法力再多,實際上也發揮不出多少威能。
而且還有一點,那就是自身所修道法道術,即使在嫺熟,也無法動念激發,換句話說,就是道術不能轉化爲神通。只要陽神與赤子元嬰合爲一體,纔是天仙境界,那是開始以前所修的道法、道術就可以向神通轉化,所謂一舉一動,切合天心,道法、道術信手拈來,這就是所謂“神通”了——道法道術化爲身體本能。
至於金仙,能夠碾壓天仙,主要是因爲已經自成領域,在金仙的神念之中,天仙以下一舉一動都會受到金仙無形中的影響,如果說在金仙之前還可能有地仙戰勝天仙的機會,那麼到了金仙就絕無天仙戰勝金仙的可能。金仙再上一步就是太乙,那是開始收束橫向一切可能的發生的存在,太乙即是太一,此身唯一的意思。
收束了橫向的一切之後,再進一步方爲大羅,何爲大羅,諸天萬界,永不磨滅的存在,可以將過去未來種種可能全部收束。任何一個大羅都可以被稱爲最古老的存在,大羅之道,一證永證。林曉在文始真人口中得知的內容,其實質就是文始真人表明了未來林曉必會證道大羅金仙,只是現在被封印了一切的原本記憶、道行、道法罷了。
總之一句話,那就是幾乎所有的用來保護元神真靈的法寶靈物,基本上都是圍繞着腦袋做文章,乾道修行者還簡單一些,往往會是在道冠、束髮金冠上做文章,比如道冠金冠本身可以鑲嵌一些凝神靜氣的靈物,或者將法寶煉製成爲頭簪的形式,或者在道冠、頭冠上佈置陣法等等。
相比之下,坤道的選擇方式就更多了,頭釵、髮簪、耳璫、項鍊等等都可以煉製出保護元神真靈的法寶,佈置陣法以及鑲嵌靈物等等。
再往下,就是那些更大一些的法寶了,同樣更大的法寶就可以具備更多的功能,比如後世峨嵋著名的七矮之首的金蟬和石生,就雙雙得到了靈嶠仙府赤杖童子阮糾等師兄妹贈送的玉虎和金牌,不僅可以自動護主,還有守護心靈元神的功效,就是典型的在身上佩戴的法寶了。
林曉研究半天自家身上的裝備,發現其中最珍貴的還真不是道袍、靴子以及道冠,而是那隻最不起眼的木簪。烏沉沉連一點光澤都看不出來的木簪,通體光滑,但如果是仔細觀看,就能隱隱約約看到無數的細小的紋路,呈現上古時代雲雷紋的樣式,還能看出這些雲雷紋隱隱交織出了無數的符錄和神文的模樣。與這件木簪相比,不管是道冠還是道袍、靴子,上邊可都沒有那麼多的雲雷紋或者層層疊疊的符錄、神文。
直到此時,林曉才明白,自己那位便宜師兄給自己的全套服飾是有多麼的寶貴,雖然林曉還沒有弄明白這件木簪到底是一個什麼品級的法寶或者天生靈物,但無疑這件木簪是所有這些服飾裡最高級的一件!
不過林曉也不能繼續耗下去了,外邊的會客室裡,可還有三個自己請來的客人在等着呢,時間拖的太長,可不是待客之道。
說實話,在老蚌清璇陪同下,三位散仙龍祁、木羽和赤箏一邊飲者其他蚌女端上來的仙飲,一邊說着不着邊際的話,可是心裡依舊是有些忐忑不安,沒辦法,林曉還沒露面,就將金刀真人打得落荒而逃的情況,給三個散修的壓力太大了,這三位也知道自己在一旁看熱鬧而不站隊(畢竟是正邪之間有分野的),屬於修道界的大忌,要是林曉只是一介散修中的地仙,也就罷了,可是林曉給三位的印象卻是天仙,這可就麻煩了!
在蜀山世界,左道旁門也不是沒有天仙乃至金仙一級的人物,但幾乎所有的天仙及以上的修道者,都是有師門傳承的,而且這種傳承都是年代久遠的那種,你知道人家此前有多少飛昇靈空仙界的前輩啊?還有多少移居九天罡風層之外的諸天星斗世界了?自己不是你的對手,就不怕人家講自己的師門前輩請出來找場子嗎?
再說一點,幾乎所有能在人間界修行到天仙境界的人物,有哪個不是天資出衆,悟性非凡的?而且還需要累世積修、福緣深厚?那可是神魂修道陽神,且須與元嬰合爲一體,可虛可實,在虛實之間自由轉換吶。原來的法術也開始向神通轉化的存在,單單就這一點而言,就應該得到三個散修的絕對尊重,可自己等人卻在一旁看熱鬧?
林曉也沒有讓三個散修多等,就在三個散修忐忑不安的時候,林曉施施然走了進來。
“三位道友,貧道這廂有禮了。”林曉畢竟還是初入修道界,還沒有從根本上適應修道界的習慣規則,所以對誰都是平等對待。只不過林曉是平等對待他人了,可是個別人的感受卻不一樣。
對於三個散修,甚至是整個散修這個羣體來說,林曉的彬彬有禮或者說是平等對待,都會令散修們受寵若驚。龍祁等人也不例外:三人立刻起身,還以道家最莊重的揖禮,口稱”不敢,不敢。”
林曉看了也是一愣,爲什麼這三個老傢伙還禮還是用的如此正規的方式,只不過這是沒有時間想這個,而且林曉一進來時就發現會客室的氣氛有些緊張,於是“哈哈”大笑一聲,招呼三個散修起來做好:“坐坐坐,三位道友不必客氣。”
林曉請三個散修做客,其實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不過就是自己一道大荒山絕頂,就開始了修煉,對這裡的風土人情還都不瞭解,再說林曉也知道巨木神君也不過最多就是百年時間,就會被天帝貶謫,於這大荒山頂定居,到時候巨木神君與這些“土著”散修之間肯定會發生一場驅逐之戰,自己要是還想在大荒山修煉或者收集資源,就會非常困難——人家巨木將大荒山可是看作自家的地盤,在這裡收集資源,還不就等於從人家的地盤偷東西或者搶東西嘛。
百多年時間又要修煉,又要收集資源,那可是會忙得手腳不停的。林曉今生今世修行的目的,還不是自在逍遙,要是讓林曉整天忙得沒時間幹別的,豈不是虛度了美好的時光嘛。所以林曉必然會驅使手下,或者利用其它修行者,借他人之力,才能讓林曉自己有空閒啊。
三個散修在旁邊看熱鬧,林曉倒是沒有覺得有多麼的不合適,畢竟林曉初來乍到,與這裡的散修都不熟悉,所以這也是應有之義,只不過這種做法畢竟是犯了修道界的忌諱,林曉當然要利用了——請散修過來做客,不就是想利用這一點,方便自己嗎?
林曉看出來三個散修的不安,當下也不做作,直截了當的說道:“貧道初來乍到,對這裡並不熟悉,故此沒有來到此地,就先拜訪衆位道友,還請道友們見諒。貧道聽說此地乃是當年東天建木生根之所,不知哪位道友能爲貧道贅述一二?”
三個散修也是面面相覷,對林曉他們只有剛纔見到天象的判斷,估計是剛剛進階天仙的人物,但是自從林曉走進會客室,他們也沒看出來林曉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道行修爲,只是覺得林曉法力深若淵海,晦澀不清;而道行更是如同霧裡看花、水中望月,只是覺得在地仙大圓滿和天仙大圓滿之間不停地跳動,就好象大海的潮汐一樣吞吐不停,高潮的時候,足以令三人心驚膽戰,低谷的時候,近乎凡人——這種忽高忽地的感受,簡直太可怕了,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林曉就會控制不住,一個浪頭過來,將三人打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