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人英正要帶裘芷仙出山,突又想起一事,說道:“看那妖道做派,平日應當沒少拐帶良家女子供他淫樂。此事不能不管,他的洞府應當就在左近,待我先去將那妖道拐來的女子救出,便送你回家。”
裘芷仙平日甚少離家,對於這種事毫無主意,自然是嚴人英說什麼就是什麼。
兩人往前走了大約半里多路,便看見迎面一個大石峰,峭壁下面有一個大洞,知是妖人巢穴。兩人走進洞中,才進去數丈遠,又看見一座石屏風。轉過石屏,便是一個廣大石室。室當中有一個兩人合抱的大油缸,裡面有七個火頭,照得合洞通明,如同白晝。
裘芷仙往壁上一看,“呀”地一聲,羞得滿面通紅。嚴人英早看見石壁上面張貼着許多春畫,盡是些赤身男女在那裡交合。知是妖人採補之所,將手一指,一道銀光閃過,壁上的春畫,便全體粉碎,化成零紙,散落地面。
裘芷仙見那令人害羞的壁畫盡數被毀,才拍拍胸口,敢向四周看去。她見油缸旁立着一個鐘架,上面還有一個鐘錘,便取在手中,朝那鐘上擊去。一聲鐘響過處,室旁一個方丈的孔洞中,跳出十來個青年男女,一個個赤身露體,相偎相抱地跳舞出來。
嚴人英一眼便看出,這些赤身男女乃是受了妖法邪術所迷,當即大喝一聲,運用一口五行真氣,朝那些赤身男女噴去。
這一聲當頭大喝,立刻破了妖法,那些赤身男女一個個都如大夢初醒,茫然的看向四周,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的和一個陌生人抱着一起,登時驚慌失措,一個個蹲在地下,用雙手掩住身體,放聲大哭。
嚴人英見狀,忙對他們說道:“你等想是好人家子女,被這洞中妖道用邪法拐上山來,供他採取真陰真陽。平進因受他邪術所迷,已是人事不知,如不是我來此相救,爾等不久均遭慘死。現在妖人已被我飛劍所誅。事已至此,你等啼哭無益,可暫在這裡等候,待我到裡面去搜尋你們穿的衣履,然後設法送你等下山。”
衆人起初在忙亂羞懼中,又在清醒之初,不曾留意到嚴人英身上。及至嚴人英把話說完,才知自己等俱是受了妖人暗算,拐上山來,中了邪法,失去知覺,供人淫樂,如不是來的人搭救,不久就要死於非命。又聽說妖人已被來人用飛劍所斬,估量來人定是神仙菩薩,一齊膝行過來,不住地叩頭,苦求搭救。嚴人英只得用好言安慰。裘芷仙看不慣這些赤身男女的狼狽樣兒,便把頭偏在一旁。
接着,嚴人英進入後洞搜尋,只見後洞中還有十來個奄奄垂斃的女子,俱已真陰盡喪,無可救藥。嚴人英見她們活着也是受罪,便在她們每人的死穴上點了一下,叫她們毫無痛苦地死去。
然後,嚴人英又從後洞中搜出一些金銀錢財,百十套衣履服裝,以及一面麻布小幡。
那幡上滿布血跡,幡面畫有許多符篆。
嚴人英認出這是混元幡,乃是一幢用人生魂練成的法寶,那些血跡便是附在上面的冤魂。
以嚴人英現在的本領,雖然也能將這幡毀去,但幡上的千百冤魂也必會隨着魂飛魄散。於是他將這幡收好,打算來日請師長處理。
之後,嚴人英捧着那堆衣物回到前洞,見到衣履,那些赤身男女連忙搶上前來,分別認穿。
不多時,便都將衣物穿好。
嚴人英望着眼前這一干男女,一個個眉目清秀,丰采翩翩,可惜大半真元已虧,就是回了家,也不過三年五載,便要癆病而死。便朝他們說道:“如今妖人已死,你等大仇已有人代報。一到天明,便由我等送你們下山。但是你們家鄉俱不在一處,這般長途跋涉,萬一路上再出差錯,如何是好?我想爾等雖被妖法所迷,一半也是前緣,莫若爾等就在此地分別自行擇配,成爲夫婦。既省得回家以後難於婚嫁,又可結伴同行,省卻許多麻煩。你等以爲如何?”
這一班青年男女聽了,俱都面面相覷,彼此各用目光對視。
嚴人英知道他們已經默認,只是不好意思明說。便又對他們說道:“你等既然願意,先前原是在昏亂之中,誰也不認得誰,如今纔等於初次見面,要叫你們自行選擇,還是有些不便。莫如女的退到旁邊石室之中,男的就在此地,由我指定一男將這鐘敲一下,便出來一個女的,他兩人就算是一雙夫婦,彼此互相一見面,將姓名家鄉說出。然後再喚別人繼續照辦,如何?”
言罷,那些女人果都靦靦腆腆地退到適才出來的石室之中。
嚴人英見衆女都退入石室後,便命裘芷仙擊鐘。裘芷仙領命,便將鐘敲了一下。
那些女子雖然已經默允了成親之事,但事到臨頭還是害羞,誰也不肯搶先出來。嚴人英連催了兩次,纔有一名女子扭扭捏捏地走出來。
嚴人英看這少女受害尚淺,便也選了一個受害淺的少男與她相配。這一雙男女知道事已至此,便都跪下,互說了家鄉姓名,叩謝嚴人英救命成全之恩,起來侍立一旁。
嚴人英又命裘芷仙將鍾擊了一下。
之前已有人開頭,接下來的人便沒有那麼害羞。鐘聲剛響不久,便又有一名女子走出來。
嚴人英看她受害較深,便也選了一個受害深的男子與她相配。
就這樣,不多時一衆男女就全都配對完。
這些男女一共有二十三人,其中十二男,十一女。總共配了十一對夫妻,還剩下一名男子沒有配偶。
那剩下的男子名喚唐西,乃是一個破落戶子弟,學得一手好彈唱,被妖道掠上山來,他偏能承歡取媚。那妖道平時選他作衆人中一個領袖,只他一人並不用妖法迷禁,反傳了許多妖法與他。
今日聞得鐘聲,引衆跳舞而出,忽聽妖道被嚴人英所殺,大吃一驚。他爲人機警,知道如要逃走,定然性命難保,便假裝與衆人一樣癡呆,相機行事。
後來他見衆人都有了配偶,只剩自己沒有,不禁心中憤恨。仗着自己從妖道處學過幾樣小法術,便起了不良之心,心想:“你不給我,我不會搶嗎?”
他見滿洞少女中,數裘芷仙最爲貌美,便打算將她搶走。當下口中默誦口訣,施展出從妖道處學來的法術,將室中燈火弄滅。登時滿洞漆黑,伸手不辨五指。
他在黑暗之中駕起陰風,就要抱了裘芷仙御風逃走。
可是嚴人英遭芝仙舐目,生就慧眼,豈是區區黑暗能夠遮掩?早把他的動作看得清楚,當即放出銀河劍去。
只見一道銀光閃過,那唐西便被開膛破肚。
接着嚴人英將洞內燈火再次點燃,向洞中諸人說出唐西剛纔的行爲。
裘芷仙聽了當即一陣後怕,上前向嚴人英謝過救命之恩。
之後,嚴人英和衆人在洞中休息了一晚。待到第二天天亮,他們纔開始下山。
三天後,嚴人英領着這一干男女來到莽蒼山下的一座小鎮中。
他先安排那些結爲夫妻的十一對男女回家,並將從妖道洞中搜出的錢財分給他們作爲川資。然後,便御劍帶着裘芷仙,送她回家。
不久,嚴人英便帶着裘芷仙來到她那要過壽的長輩家。
聽聞裘芷仙回來,她的兄長急忙迎出門來。兄妹兩人見面抱頭痛哭,又向嚴人英拜謝了搭救之恩。
嚴人英見裘芷仙已和她親人團聚,略微客套了兩句,便御劍破空離去。他並沒有立即趕往和齊靈雲約定好的小鎮,而是再次飛入莽蒼山中。
兩年前,嚴人英首次來到莽蒼山,當時他來的目的,是爲了得到紫青雙劍、萬年溫玉、冰蠶、朱果四樣寶物。
最後,溫玉和朱果被他所得,冰蠶和紫青雙劍卻因爲種種原因失之交臂。
其中,最令他遺憾的是紫郢劍。
明明紫郢劍的所在已被他找到,但因爲其還未到長眉真人預設的出世時間,所以無法將其取到手。
按照記憶中《蜀山劍俠傳》的劇情,紫郢劍應當就是在最近將要出世。雖然按照長眉真人所留的箴言來看,劍的主人已經提前確定,但嚴人英卻還有些不甘心。況且,長眉真人的箴言只是說紫郢劍的主人是三英二雲之一,並沒有明示就是李英瓊。所以趁現在有個空閒,他便想要再搏一把。
於是,他御劍飛到藏有紫郢劍的趙神殿。
剛一進殿門,他就感到有些不對。
只見記憶中應該完好無損的一座鐘樓已經完全坍塌,將一段院牆壓倒。藏有紫郢劍的大鼓也已倒塌在地,鼓面已經破開,在在破鼓堆中還有一個已經摺爲兩段的木匣。此外,還有四堆白骨骷髏散落在院中。
看到這一幕,嚴人英不禁在心中暗道:“難道紫郢劍已經被李英瓊取走了?”
他在殿中仔細搜查了一圈,最後不得不確認,自己確實是來晚了,紫郢劍已被人取走。
嚴人英想到自己費了這麼大勁,兩入莽蒼山,卻連紫郢劍的樣子都未看到,不禁有些不甘。他想了想李英瓊得劍前後的經歷,當即御劍破開,向當初取得萬年溫玉的靈玉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