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雙兇心中恨極,欲下殺手報仇泄恨,因見敵人隱現無常,比電還快,以前那樣追逐只是徒勞,正在商議下手方法。章狸更因元氣損耗太甚,動手以前意欲運用玄功稍微準備。儘管咬牙切齒,恨不能把敵人生吃下肚,暫時反倒放任,正是將發未發之際。
郗濤見狀,自是出於意料。以爲雙兇素來陰險忌刻,故意要他好看。仇敵既未中邪昏迷,雷火又極猛烈,尤其那太陽神光線威力大得出奇,一任法寶防身,飛遁神速,一被打中,仍是難當。情急怒吼:“小賊休狂,我與你們拼了!”說罷,回手一拍腰問皮囊,立有一股形如匹練的光氣,長虹飛舞,電射而出,已長了數十百丈,還未放完,待朝火無害捲去。
火無害先用太陽真火連珠亂打,打得郗濤左閃右避,手忙腳亂之際,忽見他雙手齊揚,各發出一股其亮如電的紅光,作十字形交叉向前,不禁驚奇。暗忖:“昔年旁門有名三寶,怎會有兩件在這妖人手內?另外一件,如也爲他所得,自己雖然不怕,終是後患。雙兇不久便要發難,時機瞬息,用什麼方法將其收去?”
心念才動,還未想完,忽聽空中連聲嬌叱,一幢彩雲電射而下。還未到地,先是一蓬五色彩絲暴雨一般噴出,雙輪立被裹住,不再轉動。彩雲立帶雙輪飛走,晃眼不見。剛看出那彩雲是秦寒萼、司徒平所用的彌塵幡,心中大喜,同時又有四五道遁光電駛飛到。當頭一個長身玉立的青衣少女,相貌與秦寒萼相仿,手持一口玉瓶,發出大量五彩光圈,電也似急,轉動起無數光旋,朝下斜射。那形似匹練的妖光,本來還在向外拋射,已長有一二百丈,才一接觸,便被那形似漩渦的光圈裹住,風車絞索一般,其疾如飛,晃眼之間,便如神龍吸水,將其收盡。
郗濤出於意料,手忙腳亂,情知凶多吉少,驚懼忘魂中,見兩件旁門至寶只一照面,先被那幢彩雲將連環金輪收去。來勢又似狂風之掃落葉,神速已極,人還未到,先發彩絲,將雙輪制住,跟着彩雲飛過,就勢捲走,一瞥不見。妄想將所發妖光收回,再行逃走,連收兩次,沒有收回。覺那旋光威力絕大,再不見機,命必難保。一時情急發怒,一面厲聲大喝:“毛、章二位道友,爲何旁觀不動?”一面飛身逃遁。
就這微一停頓之間,猛覺身上一緊,精芒電旋,耀目難睜,全身已被旋光裹住,不禁大驚。剛猛烈一掙,跟着便覺周身奇痛,心神一昏,旋光連閃幾閃,郗濤就此伏誅。
火無害看出來人均是本門師長,方喊:“各位師伯師叔均在慧光之下,請往相見。”
聲纔出口,那旁雙兇瞥見敵人來了援兵,法寶威力不比尋常,章狸首先按捺不住怒火,不等與毛蕭合力施爲,首先飛身上前,待下毒手。忽聽連聲怒叱:“無知雙身狗面妖孽,惡貫滿盈,眼看滅亡,還敢逞強行兇!”同時迎面飛來一男一女,人還未到,一道青光,一道銀光,已電掣飛來。
章狸見那兩道劍光宛如青虹電舞,銀練橫空,十分強烈。青光更具威力,認出是昔年長眉真人所用降魔奇珍紫郢、青索雙劍之一。那銀虹也是前古神物,與先前諸敵飛劍迥不相同。不敢大意,忙即迎敵。才一接觸,彩雲先把空中所懸光輪收去。跟着又一少女收了空中妖光,把郗濤除去。不禁又驚又怒。方喝:“老鬼如何坐視!”毛蕭已經上前迎敵,吃青光分頭擋住。
雙方一面存有戒心,一面不知對方來歷,意欲看清形勢下手,不敢驟然發難,各用飛劍、法寶先在空中相持起來。
火無害見新來諸位師長所用法寶無不神妙,具有極大威力,正在欣慰,連發真火助威,忽聽李英瓊傳聲說:“這幾位師伯叔,多半由此路過,因憤羣邪猖狂,又受妖人指點,就着過路之便給他們一點厲害,不能在此久留。你們仍照前言行事,非等你們師父趕來,不可冒失下手。”
話未聽完,那手持玉尺的青衣少女已朝慧光之中飛進。待不一會,突又飛起,傳聲疾呼:“二位師兄、師姐,是時候了,我們走吧。”說罷,一縱遁光,當先飛走。
那迎敵雙兇的少年男女,正是嚴人英的雪魂分身和周輕雲。本和雙兇苦鬥,聞言,周輕雲立用傳聲回答說:“雙兇邪法厲害,不可輕敵。”
同來還有幾個少年男女,正助申若蘭等與爲首七八個妖黨對敵,聞聲均答:“三位師兄、師姐只管放心。等到幻波池開府,你們事情也完,彼時再相見吧。”
說時,雙兇見羣邪相繼傷敗,已有柏形見絀之勢,同聲怒吼:“小狗男女,叫你們知我二人厲害!”
說罷,剛把身形一晃,待要施展邪法,猛下毒手,忽見對面少年大喝:“無恥妖孽,你看這是什麼?”
隨說,把手一揚,眼前倏地一亮,突現出大片金光,光中一隻大手,帶着轟轟雷電之聲飛起。
雙兇恰正運用玄功,飛起兩條紫陰陰的人影,待朝二人抓去,一見金光大手突然出現,看出了來歷,心中一驚。當着羣邪和一班妖徒,又不甘心示弱,各人把心一橫,決計施展全力與敵一拼。剛同聲怒吼迎上前去,待要迎敵,忽然覺出那大手只管飛舞變化,聲勢驚人,威力卻不如意料之甚。
倒是火無害在旁看出便宜,猛發真火,迎頭亂打,比較要兇得多,隱遁又極神速,抓他不到。又因被困年久,好些顧忌,空自氣憤,無可如何。略鬥了一會,越看越覺那大手虛有其表,無什威力,又見對面兩個敵人已然不見。方疑那是幻影,心中一動,金光一閃,連那大手也同時不見,才知上當。想起初上來時勉強迎敵,一味閃避,不敢相拼,膽怯情急,結果受人愚弄,是個幻影,恨到極處。一眼瞥見敵我雙方惡鬥方酣,因爲羣邪所用法寶、飛劍多半不如敵人,內有幾個心深一點的,知道對方仗着慧光防護,有勝無敗,再一假敗誘敵,敵勢越狂,只原有三四人仍仗慧光防禦,不曾出鬥,下餘連同後來諸敵已乘勝追出,不禁暗喜,立運玄功變化,追撲過去。
這時,峨眉派衆人全都佔了上風。先見大手飛舞空中,金光閃閃,雷聲隆隆,雙兇一味閃避,各由手上發出兩道暗紫色的光氣,雖在隨同應敵,那兩條暗影只是隨同飛舞進退,不敢近逼硬拼,分明落在下風。後來諸人又都下山不久,膽大好勝。先是李鎮川、周雲從、商風子三人由峨眉下山,結伴行道,在洞庭湖邊,遇見戴湘因、餘瑩姑,互相談起各位男女同門,以及紫雲宮、幻波池與天外神山光明境之事。
餘瑩姑隨說:“近在漢陽白龍庵聽素因大師說起,幻波池日前正當多事之秋,不久後輩同門全要趕去,參與本派第二代弟子開府盛會。”
戴湘因平日對於李英瓊最是敬愛,餘瑩姑又和餘英男、申若蘭十分投機,上次峨眉開府,相聚沒有多日便即分手,早就想念。商風子和七矮弟兄最是交厚,下山時金、石二人並還約他湊足七矮之數,一同行道。商風子因爲與周雲從是骨肉患難之交,不願舍他而去,雖以婉言辭謝,稟明師長情願留山苦煉,和周雲從共同進退,對於金、石諸人卻有知己之感,不能去懷,一聽金、石諸人也在幻波池,提議同往。
餘瑩姑笑說:“來時素因大師曾說我面有煞紋,如能等到幻波池開府再去,便可無事。隨又笑說:‘定數如此,難於化解。現送你三丸靈藥,如爲邪法所傷,只消一丸,立可復原。此時幻波池正當多事之秋,能不去最好。’隨又將我新得的兩件法寶要去,用佛法重加禁制,然後發還,命我遇事留意。昨日路遇湘姊,談起幻波池,本想前去,無如法力淺薄,不是妖人對手,遲疑未定。三位師兄如願同往,奉陪就是。”
商、李二人均說:“吉凶定數。本門弟子,聽恩師口氣,將來大小均有成就,決不至於中途傷折。再說同門有事,義無袖手,修道人也怕不了許多。”
二女知道三人中,商風子毅力堅定,向道心誠,上次開府,已然通行火宅嚴關,爲了朋友義氣,仍請留山修煉,用功越勤,大蒙師長和諸老前輩器重,格外加恩,得有兩件至主。新近下山,路遇凌渾,李鎮川仗着以前相識,說自己半路出家,法力淺薄,目前羣邪勢盛,在外行道恐有疏失,求其相助。商風子也代雲從求恩。凌渾朝三人獎勉了幾句,各賜了一道保命靈符。戴湘因聽素因大師口氣,瑩姑此行雖有兇險,似無大害,並賜有三粒靈丹,可備緩急之用。大家又都年輕喜事,略一商議,便同起身。
五人全未去過依還嶺,無意中繞行峰西,相隔約有百餘里,忽見一道本門遁光由斜刺裡飛來。迎上前一看,正是萬珍,滿臉悲憤之容。
見面一談,萬珍說起自己修道多年,入門最久,根骨稟賦雖不如人,本身法力和所用法寶、飛劍均非尋常,偏生近年走了晦運,到處吃虧。前日和雙兇才一對面,便爲紅衣妖人所傷。幸蒙林寒、莊易用靈符救往嶺西法臺之上,雖保得性命,所中邪毒暫時尚難復原,爲此氣忿。仗着身旁防身法寶尚還神妙,更能相助飛行,想起附近不遠有一女仙門下女弟子,彼此交厚,欲往求助。
正說之間,忽見一幢彩雲迎面飛降,正是秦寒萼、司徒平和萬珍所尋好友酈芸。見面談起,才知秦寒萼、司徒平前在依還嶺忽然飛走,便是酈芸之師女仙商摸所爲。因受好友寶相夫人重託,這日遙望依還嶺上羣邪大舉來犯,秦寒萼、司徒平正同向前迎敵,看出不妙,忙發傳聲警告,令用彌塵幡繞路飛往相見。
萬、李二女在場,商嫫雖也看見,但時機匆促,又以閉關多年,不與外人相見,酈芸恰又外出未歸,不知萬、李二女便是愛徒好友,不及往救。
等秦寒萼飛到,酈芸也自回山,互相一談,酈芸聽說萬、李二女已受傷中邪,被同門救往嶺西法臺之上,便向乃師說:“昔年偶往羅浮賞梅,爲二妖人所困,眼看被擒受辱。身旁雖然帶有信香可以求救,但因恩師正在本山崖壁之內入定,恰值要緊關頭,稍微驚動,輕則前功盡棄,自己雖能免難,卻累恩師功敗垂成,至少多費兩甲子的苦功,還有許多艱險兇危。重則由此走火人魔,在深達百丈的山腹之中坐僵,不知要經多少年才能脫難。師父平生只自己一個愛徒,最爲袒護,向來不容外人欺侮。入定之前,曾說此次入定苦修,專爲抵禦魔劫,禁制重重,內外隔斷,並不須人守候。但也不許弟子出山遠遊,由於師徒隔絕,恐弟子在外受人欺侮,難以往援之故。就這樣,仍恐弟子靜極思動,不耐寂寞,賜了一技信香,以防萬一。師恩深厚,焉可誤師父修爲。有心自殺,又恐邪法厲害,被妖人把生魂攝去,受那慘禍。正在膽寒心悸,萬珍忽然飛到,素昧平生,竟以全力相助。仗着法寶威力,先將邪法破去,脫去危機。和妖人苦鬥了兩日夜,雙方相持不下。幸而鬱芳蘅和妙一真人之女齊霞兒相繼飛來,四人合力,纔將妖人除去,永絕後患。以前曾和師父說過,時常感念,如今恩人有難,務望恩師看弟子分上,鼎力相助。”
商嫫先不知萬珍便是愛徒好友,又見受傷之後,人已救走,不曾在意。聞言想起愛徒那年全仗萬珍保住性命,連自己無形也得了她的好處,早想報德,立時應諾。因爲昔年殺孽太重,已然發下誓願,從此閉洞清修,除傳授愛徒衣鉢外,決不再開殺戒,也不與人來往,連峨眉開府那等盛會,並還接到請帖,均以飛書婉言辭謝,不曾前往。彼時愛徒爲了一事耽擱在外,事後得知,後悔非常,常時絮聒,引爲恨事。
自己不久成道,以前性情孤傲,同道中無甚往還。所居洞府,地勢又極廣大,更有秘徑遠通滇黔兩省。愛徒功力尚差,人又極美,將來在外行道,難免不受妖邪侵害。難得有此淵源,意欲藉此使其與峨眉諸女弟子結交,以爲異日打算。便命酈芸隨同司徒平、秦寒萼,拿了專一吸收邪毒的至寶蝸皇針和一片玉符,趕往相助。將人治癒以後,即須趕速回山,等待幻波池開府之時,再往相會,不許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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