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千里歸來尋故地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爲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如今雨水已過,春雷陣陣,萬物煥發生機,不知已成爲一方煞穴的爛桃山是否還有桃花盛開呢?
程心瞻睜開雙眼,歷經半月,他已經徹底熟悉了這一具軀體。
如今地下的蟄蟲被春雷驚醒而奔走,他居無憂洞內半月,也應該出門了。
他還是左配秋水、右配印章的裝束,只是這身裝束卻讓他想起了在外行走的時候,又想起來還有一隻白狗兒留在苗疆坊市,心想著應當還要再回去一趟,把白狗兒接過來,不過這次就不用千里遊歷了,加上「龍車」疾行,也就是兩三天的事。
說來也巧,就在程心瞻準備出門時,一道令箭突然飛到他的跟前,令箭裡傳出溫素空的聲音:
“若無事來我處一趟。”
程心瞻領召,往藏竹碑方向走去。
待他走近竹亭,便看見地上大大小小的木箱放了許多,只是粗略一掃,怕是有三五十之數。
他來到溫素空前作揖行禮,口中道:“不知師尊召弟子何事?”
溫素空看了他一眼,有些驚訝,說道:“你這不光是障眼法了吧,你已經開始修行變化之術了嗎?”
程心瞻微微點頭,解釋說,“弟子確實開始參悟【變】字咒了,不過【變】字咒確實晦澀難懂,現在也是一知半解,只是能稍稍體悟其中一二。”
而在溫素空看來,她的法眼透過程心瞻表面的障眼幻術之後,看到的也不是原本的竹杖,而是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此子在咒術上的天賦和對法意的理解著實令她再三驚訝。
不過溫素空也沒有特意誇讚,她指了指地上的箱子,說道:
“這些是紅木嶺和青龍洞送來的謝禮,都是給你的。他們這次送過來的東西不止這些,不過他們這次名義上是爲了謝伱,實際上還是爲了與三清山攀上關係,所以大多是給山門的。不過那些人我也沒見,現在由外事院的人接待著,我懶得去管。
“還有一事,南疆幾家已經談好了煞穴的分配,聽說青龍洞天的老觀主最後也現身了,峨眉終究離得遠,沒能佔到什麼便宜,反倒是三湘的幾家分得了份額。
“他們還給那道真煞取了個名字,叫紫火爛桃煞,屬乙木丁火之煞,在陰。不過老化消亡的煞是哪道還沒風聲,估計是有主之物,掖著藏著不敢說。”
“真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採此煞入體的人,你這次遭遇要說因禍得福,是看輕了你遭受的苦痛。不過實話來講,也真省去了你的在二境尋煞的功夫。
“等你把肉身內的真煞化出來,化作煞水,等你到第二境的時候,就可以直接用上。這煞是新煞,而且看來品階不低,煞久居在你體內,肉身已有所適應,等第二境再煉化的時候便會輕鬆許多,到時專心尋玄罡便是。”
程心瞻點點頭,確實如此。
“汪!汪汪!”
這時,一個大木箱子忽然傳來狗叫聲。
他兩眼一亮,這聲倒是熟悉,他快步走到那個木箱子前,這個木箱子裝釘的稀疏,更像是個籠子,他打開一看,果然是白龍兒在裡面。
白龍兒從木箱裡一躍而出,圍著程心瞻打轉兒。狗兒眼裡有些疑惑,他聽聲音沒有錯,看樣子也沒有錯,但這氣味怎麼有點不對?
程心瞻笑了笑,用手撓了撓白龍兒的下巴,狗兒頓時歡喜的搖尾巴,它知道沒錯了,這就是它的主人。
溫素空見狀有些訝異,說,“難不成你在門外還養了一條狗?”
程心瞻點點頭,說:“之前遊歷時經過苗寨,是苗寨的人送的。”
溫素空失笑,“也好,修行路上也算有個伴兒,這狗兒品相不錯,血脈源頭應該也不俗,你後面給喂些丹藥靈食,化妖應該不難。”
程心瞻笑著點點頭,他正有此意。
“好了,你把這些東西拿下去吧。而且既然你變化之術小成,便可去學雷法了,這箋子我已寫好,你帶去吧。”溫素空拋來一個竹刨似的淺綠便箋,捲成了一卷。
程心瞻接過,道謝告退。
他用法力攝取起那十幾個箱子,排成排跟在他身後,而白龍兒則是一遍又一遍的圍繞程心瞻打轉,生怕這次主人又給他落下了。
回到無憂洞,他把木箱子全部放回洞裡。
白龍兒在洞裡迅速轉了一圈,又跑到竹林裡迅速轉了轉,這才樂滋滋跑回來。可當它想到當時那羣人把它塞進木箱裡時,卻沒有把它長久以來墊的那塊包袱布給拿上,不由氣急,汪汪叫了兩聲。
程心瞻卻是知道這狗兒在喊什麼,便從洞石裡拿出了一件自己的舊衣,還是拜入三清山之前的衣服。白龍兒見著,頓時搖著尾巴撲了上去,將舊衣咬住,拖到洞門口放下,挨著洞門趴下了,立即開始呼呼大睡,似乎這十幾天都沒睡過的樣子。
不過這狗兒即便是熟睡了,可一對耳朵還是高高的立起,似乎還在探聽著一切動靜。
一下子來了這麼多東西,程心瞻便也不著急出門了。他一個一個的打開,這裡有紅木嶺送來的一些靈草靈果,玄丹妙藥。最讓他意外的是竟然還有一份桃泥瘴和瘴氣的煉化之法,如今真煞出世,這桃泥瘴應該是用一份少一份了。
而青龍洞那邊則是結清了他在坊市裡畫符去穢的酬金,另外還送了許多步法和劍法,應當是根據往日的酬金兌換看出來了程心瞻在修行體劍術。
待程心瞻將這些東西一一整理好,並放到洞石裡,都已經是一天過後了。
他收檢完再次起身出洞,纔到門口,熟睡的狗兒立即起身,跟著主人就走了。
程心瞻喚出「龍車」,踏了上去,而白龍兒看見後也一躍而上,他笑了笑,摸摸狗頭,以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飛離了明治山,往小萬山的方向去了。
他首先去了外事院消了自己外出的記錄。
那個外事院的道長見程心瞻回來了,還笑著問他,說是南方那邊有新煞出世,幾派人馬打的不可開交,問程心瞻可曾趕上熱鬧。
程心瞻笑著搖搖頭說他當時已經啓程離開了。
程心瞻又問那個道人,馮濟虎和蒲濟萱回來了沒有,那個道人點點頭,說回來了,都回來了,比程心瞻還早上一個月。
程心瞻笑了,心想著這好事是一件接著一件。
隨後他又回了一趟燈籠街,跟大家打了聲招呼,並與他們告別。說他在外得了機緣,闢了心府,如今已成爲真傳,要去明治山修行了。
衆人很是驚訝,但又聯想到程心瞻六息食氣,也就不那麼驚訝了,紛紛道聲恭喜,還誇他收了一條神俊的狗兒。
程心瞻笑著說他馬上去都廚院訂席,明晚請大家吃一頓,要一醉方休,衆人紛紛笑著說好。
與燈籠街的打完招呼,程心瞻又去其他的街裡尋相熟的人,約了明天宴席不見不散。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從頭到尾也沒人看出程心瞻現在的身軀只是一根竹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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