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見軒轅法王現身,但徐清也並不太害怕。畢竟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規矩,除非能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羣仙,否則就算你修爲通天也得遵守規則。前翻派出毒手摩什去尋徐清的晦氣,如今摩什敗走徐清已算過了厄難。軒轅法王僕一現身對徐清暗施法術就已經犯規。若徐清一下給打死了,軒轅法王還能倚老賣老撒潑打賴混過去。偏偏又被徐清躲過,若此刻再要動手就有點所不過去了。
連同三女也全都聚了過來,好奇的往上面望去。原來總聽說西崆峒絕頂的軒轅法王如何了得,卻一直未曾見過真容,此際恰逢其會,更得細細端詳一番,看看這超絕天下的魔頭到底長的什麼模樣。
徐清定了定神,朝上頭一抱拳,道:“晚輩徐清見過軒轅法王前輩,早就仰慕前輩風範,可惜福薄一直無緣得見,今日能瞻仰前輩儀容,真乃平生幸事。”
軒轅法王雙目低垂望着徐清,朗聲笑道:“你這小子倒是很有涵養,剛纔我意欲殺你,你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可見城府之深,心思之險,遠非常人可比。你若入我魔道,必是大奸大惡之徒,能將我輩精神發揚光大,日後名垂萬古,供後人瞻仰。”
徐清微笑道:“劍之雙刃,用之爲正即爲俠,用之爲惡即爲魔。弟子幸甚,當初天意使然,拜上峨眉山。受道宗妙法薰陶。行俠仗義,已是無愧於心。”復又躬身施禮道:“剛纔傷了另徒,乃是事之所迫不得不行。還請前輩見諒。”
軒轅法王哈哈大笑道:“好一張伶牙俐齒,真是可惜了啊!小小年紀已學地跟正道那些衛道士一般虛僞討厭!明明心裡已恨死老夫,嘴上卻連稱前輩,口求見諒,並非大丈夫氣度。”
徐清不以爲意的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若有前輩一般修爲,自然挺胸擡頭據理力爭。而今功淺法弱,再與前輩爭鋒。豈非蚍蜉撼樹自不量力。”復又微微露出一絲諧謔笑意,淡淡說道:“便如前日在仙霞嶺,前輩與南公前輩、哈哈老祖還有我家鄧隱師叔祖同來拜謁。人家三人全無瑣碎之言,唯獨前輩多嘴,險些被極樂前輩滅了元神分身。前車之鑑就在眼前,晚輩也不得不引以爲鑑。”
軒轅法王臉色微微一變,復又豪爽大笑道:“好啊!小子竟敢當面嘲笑老夫!不錯!我麻軒轅就是這個秉性,吃了多少虧也改不了,一千年我也是這麼活過來的,天下看我不順眼地不計其數。有誰能真來取了老夫性命!”復又臉色一整望着徐清道:“你這小子不錯!膽大包天又奸詐狡猾,老夫喜歡。你若舍了峨眉投入我西崆峒門下,老夫破例收你爲關門弟子,通身本領盡數傳授。保你日後縱橫天下,成就萬事魔尊之業。”
說到這裡在場之人全都臉色大變,那烈火老祖和史馮二人本以爲來了強援,徐清還焉有活路!沒想到居然峰迴路轉,萬一徐清真的成了軒轅法王的弟子,那可就大事不妙。雲鳳寒萼還有云紫綃也是大吃一驚,三女雖然聰明。卻終究閱歷太淺,根本看不透暗藏的關鍵,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軒轅法王居然忽然出現。還要收徐清爲徒。
其實徐清心中也驚詫不已,卻沒放在臉上,淡淡笑道:“前輩好意晚輩心靈,奈何忠臣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我既已拜了師父,受衣鉢傳授之恩,焉能見異思遷,那豈非成了反覆小人!就算現在我應了法王之邀悖師而去。只怕您嘴上不說。心裡也瞧不起我。”
軒轅法王微微一楞,旋即笑道:“這倒是。老夫平生最恨兩面三刀之人,你若利慾薰心背師叛門,日後也早晚死在老夫手上。”說罷又允自一嘆道:“可惜老夫無福,數年前璞玉天降之時,若能將你尋到山門,如今只怕已是另一番局面。”徐清也看不出他到底何意,不敢擅自接茬。又過片刻軒轅法王收拾心情道:“罷了!今日之事到此爲止了,你且回去凝碧崖吧。”
徐清瞅了馮吾一眼,問道:“如此說來,前輩非要護着馮吾周全?這就很讓在下爲難了。早在兩年多以前我就答應屠龍大師擊殺此寮,如今眼看功成,前輩卻讓我就此放棄,恐怕有點……至少前輩得賜下個理由,等日後見了屠龍大師我也好有個交代不是。”
шшш★тt kan★¢ o
其實剛纔看見軒轅法王現身救了馮吾,徐清就知道今日已殺不了馮吾。畢竟人的名樹的影,那軒轅法王縱橫修真界上千年,連當年長眉真人橫行天下時,也未曾與此老正面交鋒。雖然其中還有許多原因,卻足以說明就連長眉真人也相當忌憚軒轅法王的實力。有這樣一個老魔頭護着,別說是徐清就算屠龍師太親至,只怕也拿不下馮吾。可徐清卻想不明白,馮吾究竟有什麼特殊,居然引出這些人來針鋒相對。此刻再問一句也有試探之意,看能否在軒轅法王這裡得出答案。
軒轅法王大笑道:“交代什麼!沈那丫頭若有什麼意見,就讓她上我崆峒山來提,老夫正有點手癢,想試試屠龍刀究竟有什麼厲害。”徐清見他避重就輕敷衍過去,也是無可奈何。軒轅法王不想說,這世上還有誰能逼他。
一直都提心吊膽的馮吾這回終於鬆了一口氣,那嬌豔地臉蛋也重現了笑容。彷彿剛經過了一場風雨的海棠花,掛着露珠的花瓣更顯得嬌豔欲滴。就算徐清這般鐵石心腸,此刻一見也不禁生出愛美之心。不禁心中暗道:“其實馮吾也是個可憐人吧!若非生來異於常人。以至自暴自棄。有如此絕代風華,無論是男是女,還有什麼人忍心傷她。”
然而天意如刀。世事無常,就算糾極天人地修真者,有時也難免力有不殆。就在此時軒轅法王話音纔剛剛一落,忽然天上精光一閃,竟也不知是個什麼東西從天而降。居然比閃電還快,迅雷不及掩耳,直往軒轅法王頭上打去。
軒轅法王也吃了一驚,一看見那精光不禁臉色大變。趕緊往旁邊撤身躲避。能讓軒轅法王如此重視,看來來人絕對非同一般。更驚人那老魔頭修爲通天,居然沒能躲開那打來的精光!只見軒轅法王身子一竄,橫着挪出數丈,料想應該能躲開了。卻見那精光驀的一閃,竟不知怎麼就玄乎其玄地給打在了軒轅法王頭上!
只聽“哎呦”一聲痛呼,軒轅法王當即就從天上跌了下來,只等墜下百丈才停住身形。幸虧老魔頭早就練成了不死之身,雖被打中額頭也沒受重傷。唯獨在後輩面前栽了跟頭,落得顏面掃地。捂着腦袋又羞又惱。斷喝道:“何人暗下毒手,藏頭露尾,有種出來與我一戰!”
就聽見一聲嬌笑由遠及近傳來,再循音望去,只見從北邊緩緩飛來一道遁光,飄飄然來在近前。一個絕美女子玉立其上,霓裳廣帶隨風飄飛,頭頂琅玉珠,身披鈷藍秀袍,指尖輕捻一指枯根木柄的雪絲浮塵。生的體弱質柔。柳腰酥身,眉目如畫,秀髮如雲,妙目流轉。似水留情,顧盼生姿,風彩傾國。櫻脣嬌豔,嘴角微翹,似笑非笑,宜喜宜嗔。然而再要細看,雙目深處更隱含兩抹寒光,已是殺機涌動森森懾人。
單等那女子飛到近處。卻不知是否故意而爲。正好停在剛纔軒轅法王立身之處。彷彿成了一個金字塔,徐清和烈火老祖這兩方人等全都落在最下。軒轅法王本是高人一等,但此刻被一擊打落,只能屈居次席,那後來的絕美女子正好佔住了塔尖。
那女子淡淡掃視衆人,最後眼神落在軒轅法王身上,忽然笑容綻開,彷彿一春忽至千花竟放,就連馮吾那秋露海棠也被比了下去。淡淡道:“麻軒轅,許久不見你脾氣長了許多麼!還是一雙眼珠子白長了,連我也識不得了?”
軒轅法王已是臉色大變,眼中難壓一絲慌亂,強做鎮定一抱拳道:“在下見過辛前輩,乃是聽說前輩多年前已參悟佛法成就大道。如今忽然恢復舊貌,一時間沒能想起,還請前輩多多見諒。”說話間已經再次恢復了淡定,上下打量一番道:“如今能見前輩棄了佛門賊禿,重歸道祖教下真是可喜可賀。”
此刻徐清地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能讓軒轅法王口稱前輩,又姓辛的女子,除了那北海羅居島的心如神尼還能有誰。不過剛纔軒轅法王說辛如玉重新迴歸道門,更讓徐清有點摸不着頭腦。雖然過去並沒見過辛如玉,但早聽說這位前輩乃是屠龍大師投入佛門之後的師父。原來乃是道家旁門中著名地女仙,位列宇宙六怪之一。尤其受了一位無名神僧點化之後,參悟佛法玄機悟得功參造化,宇宙六怪其餘五人再也無法與她比肩。又曾聽說心如神尼乃是一個年老的尼姑,怎麼又變成了如此風華絕代的美女!
且不說徐清心裡暗自疑惑,單說那辛如玉淡淡笑道:“只怕你此話言不由衷吧!”軒轅法王臉色一滯,勉強的笑了笑也並沒否認。辛如玉又瞅那馮吾一眼,表情非常怪異,似乎非常厭惡,卻又萬般割捨不開。那馮吾更不正常,怔怔的望着辛如玉,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
辛如玉稍微頓了頓,又說道:“麻軒轅,此事原本與你不相干,別受人挑唆幾句,就甘心行此險招,免得他日後悔莫及。今日馮吾必須得死,別說是你保不住她,就算換了你師父在此……”
大約是爲了給雙方留下臉面,辛如玉並沒說完,但軒轅法王已是臉色鉅變。大約對其師父崇如天人,不容有人絲毫褻瀆。不過等他臉色變換兩次,還是壓住了心頭火氣,道:“看來前輩來前就已打定主意要撕破臉皮了!”
卻說那辛如玉嬌顏忽然變色,彷彿瞬間就從天人仙女變成了修羅魔煞,冷森森道:“麻軒轅!別給臉不要臉!就憑你也配跟老孃談什麼臉皮!”更加不同尋常,等她話音一落竟又變了臉色,又恢復了和煦的笑顏,彷彿根本就是兩個人。道:“原本我與你師有些交情,不欲與你爲難,就此速速退去,免得動起手來再無迴旋餘地。”
徐清立在一旁不禁心頭驚道:“這辛如玉怎麼變臉跟翻書似地,莫非是精神分裂不成!”不禁難耐笑意,又望着美人暗自想道:“過去還不知美人爆出粗口,竟還別有另一番風味!”
軒轅法王終於再難震驚,駭然盯着辛如玉道:“你!你!你個瘋子!你竟敢召喚天外真魔補足魂魄!你就不怕天魔噬體,魂飛魄散嗎!”
辛如玉赫然大笑,長髮紛飛,勢如狂魔,沉聲罵道:“天魔算個屁!老孃就斬了天魔煉殘魂……”話沒說完驀地戛然而止,彷彿被人強行停住。片刻之後辛如玉有回覆了常態,緩緩對軒轅法王道:“不要再頑固了,事到如今誰也攔不住我。前日你才被極樂真人傷了元神分身,此刻尚未恢復完全,一旦動手絕無一絲勝望。如今大變將至,萬一有所損傷,被仇敵所窺趁機發難,看你又如何應對。”
軒轅法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變換數次,還在猶豫不決。辛如玉也不着急,靜靜等他答覆。直等片刻之後,軒轅法王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朝辛如玉一抱拳,正色道:“辛前輩糾極天人,在下自愧不如。今日尚有得罪之處,全在立場不同,還請前輩多多見諒。”話音一落,就見他身形一閃,化作一道血色妖光,眨眼已沒入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