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五臺教主
嶽清把李昆吾帶到正殿,介紹給大家,又在五臺派的地方給他加了一個席位。
蘇憲祥還在講解《白陽天書》,水火童子記錄,嶽清聽了幾句便又出來去東偏殿。
一進來便聽見女人的說笑聲,毒母麻玄,烏頭婆和苗楚芳正在跟許飛娘說話,見嶽清見來,許飛娘用手指着苗楚芳道:“師弟,苗道友也要入我們五臺派,她身份太過特殊,我尋思得請示你一下,正要讓龍虎童兒去請你,你就自己來了。”
苗楚芳外貌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穿着白色的長裙,上面修着一朵朵碩大的紅花,亭亭玉立,看見嶽清過來深深施禮,然後又跪到許飛娘座前:“弟子誠心拜師,懇請師父、師叔憐我向道情切,垂憫應允。”
許飛娘伸手去攙扶她,她跪在地上執意不肯起來,看來真的是鐵了心。
這苗楚芳前世是鬼母朱櫻,邊山四惡之一,跟魔母溫良和毒母麻玄並稱於世,認真算起修道年份來,許飛娘和嶽清都遠在她之後。
嶽清說道:“苗道友,你得到數百年,創下諾大的名頭,已近不死之身,只是爲避天劫才轉世重修,算起來,我和許師姐都是你的晚輩,如今要來拜入五臺派,毋庸置疑,我們是歡喜並且感到榮光的,只是……”
苗楚芳懇切地說:“前世如何,說來無用,若那麼算的話,便是剛纔引我們進來的童兒,過去生當中說不定也做過什麼驚人的業績,殿前樹下的螞蟻,億萬年前焉知不是一位地仙,我之過去被人稱作‘邊山四惡’,也實在沒什麼光彩的。”她頓了頓,又說,“我身處旁門,前一世雖然修成無邊法術,但始終不能將元神裡的陰渣煉掉,修成天仙,今生重修,到最後也還是一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更何況二位道行境界確實遠高於我,今日苗楚芳真心來拜師求藝,懇請收錄!”
她說完便一個頭磕在地上,不再起來,許飛娘看向嶽清,嶽清又看過去,二人對視一眼,已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許飛娘開口道:“我座下該有七位女弟子,已經收了六個,原本我以爲要接引另外一人入門,還特地爲她煉了一件法寶,沒想到機緣竟在你這,從此我也像嶽師弟那般可以關門收山了!”
苗楚芳知道許飛娘這是答應收下她了,頓時高興地磕足九個頭,然後結果嶽清親手倒的茶奉給嶽清,再把自己的弟子叫進殿來,拜見師祖和師叔祖,她這次因有老友麻玄相助,覺得拜師的成功機率不小,下定決心,定要成功,來時把家當都帶了來,兩輩子積攢的法寶丹藥,各種天才地寶除了主要的自己收着,其他都分別交給三個徒弟收着。
等苗楚芳站起來之後,嶽清還有些不適應:“苗道友……苗師侄……”怎麼叫怎麼彆扭。
苗楚芳嫣然一笑:“我今生年紀也不大,師叔若是嫌芳兒不好,便叫楚芳罷。”
嶽清道:“楚芳……”還是有點彆扭,“如今我們七派正在屠屍大比,按照規矩,凡是你這一輩的弟子都可以參加,不過以你的道行,也可以跟我們這一輩在正殿內講法受道。”
苗楚芳道:“既然是本門的規矩,我自然不能違背,否則日後同門之間可就不好相處了。”
她兩世爲人,前生剛愎偏激,做事俱都隨着自己的心性喜惡任而爲之,她出身旁門,未得正宗道法傳授,不明大道,只以爲修成無上法力,便可隨心所欲,想打便打,想殺便殺,認爲這纔是自己的本性,直到天劫人禍即將臨頭之際,方纔幡然醒悟,明悟七情六慾並非本性,過去做的只是放縱慾望,皆是任性而非本性,因此這一世性格與前生迥然不同,開始謹小慎微,與人爲善。
她是天縱奇才,再加上前生眼看就要修成不死之身,元神凝固,近乎不死不滅,轉世之後道行突飛猛進,早已經修到散仙巔峰,只是她知道自己所學不正,如果不做出改變的話,即便再如何修煉,最後也是跟前生一樣,至多這一生善功做的不少,善緣結得極多,到時候天劫人禍會比前生小上不少,但自己金丹元嬰先天不足,一樣要在劫雷之下灰飛煙滅。
因此她一直壓制着境界,不敢孕育元嬰,不過法力卻是不停地增長,再加上兩世所煉至寶,如今便是一般的地仙也鬥不過她,五臺派之中,除了許飛娘、嶽清、鄧八姑和劉泉四巨頭之外,再無人是他的對手,甚至就算是劉泉,擁有那麼多法寶,加上新煉成的五行神光,也未必能夠穩勝於她,讓她去跟下面的弟子們競爭,簡直就是逆天級別的作弊。
苗楚芳也知道這一點,心裡打定主意,這次去終南山只盡量保護七派弟子不受損傷,並且努力幫助五臺派弟子取勝,自己初上五臺山,先交好這些師兄師姐們,他們都是嶽清四人的寶貝疙瘩,保護好他們,便是交好了上下三代人,至於最後獎勵她到並不是十分在意,畢竟她前生煉有碧磷七寶,這一生更尋到一件天府奇珍,來五臺山,主要是學習道法。
她帶着三個徒弟跟嶽清和許飛娘告辭:“我方纔跟石生他們打聽,雲蘿娘也在師父門下,這次也參加了七脈會武,她的師父韋八公是跟大荒二老同輩人物,她的資格輩分可不比我的前世差,又不像我這般轉過一劫,再世爲人,如今不也去終南山屠屍了?她既然去得,我便也去得。”說完又看了看嶽清,見二人沒有反對,便和弟子們一起出殿去了。
轉回身來,麻玄頗有些感慨地說:“昔年那般雷厲風行、言出法隨的紅花鬼母如今竟是這般光景,若是放在過去,那是再沒有人肯相信的,當年我們四人並稱,魔母已經轉世,在東海小蓬萊修煉一部天書,鬼母又已經拜入你們五臺派,歸入正途,只剩下我這老糟婆子一個繼續孤單飄零,沒有寸進,不過幾百年功夫,又要兵解避劫,看她這樣,我都有心拜入貴派了。”
烏頭婆也在旁邊感嘆:“可不是麼,過去我們總想着修成無邊法力,讓人人都怕自己,縱橫天下,無往不利,甚至神擋沙神,佛擋滅佛,然而法力再高,也抵不過天劫人禍。”她半開玩笑地跟麻玄說,“許仙姑已經不收弟子,他們五臺派男女弟子分管,不如咱倆一起去求求裡邊那位鄧仙姑,看看她還收不收徒,若是收的話,把我們一起收了便是。”
嶽清笑道:“二位道友說笑了,其實以二位道行,只要嚴於律己,少與人爲惡,多積修善功,再勤懇精進,亦能修成神仙,飛昇天界,即便不願受職司束縛,也可修成不死之身,在人間逍遙自在,只要能夠撐過每一千三百的大劫便是,天下這樣的仙人也有不少。況且烏道友在少林,跟智能禪師一通參悟《貝葉禪經》,將來化去一身戾氣,飛昇天界也是不在話下的。”
烏頭婆道:“我這老婆子沒什麼慧根,實在不能悟透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的境界,初時我也想少林乃是中華禪宗祖庭,智能禪師又是佛門正宗嫡傳,跟他好好修行,將來也成個正果,哪知道唸了好幾月的佛經,那些法術我還能學會,唯獨那些了性的經文無論如何也琢磨不透,最後也只得罷了,只用法術幫助智能禪師爲我兒子塑魂重生,在沒有其他念想了。”
嶽清道:“二位切不可妄自菲薄,心灰意懶,還要個活潑心境纔對,若是心如死灰,身如枯木,便不是修道人的意思了,很多旁門中人,皆走進了這個誤區,以爲佛家的寂滅,道家的合道就是斷絕情慾,甚至一切心念意識,卻不懂得七情六慾,賊魔邪怪亦是大道所化,最終把自己修成了木頭,走火坐僵,身與石合的比比皆是,鄧師妹當年便是得了一部佛門秘籍,盲修瞎練修那枯禪,卻不能深解如來本意,全身仿若枯木,差一點邊化作飛灰,歷盡好些苦楚才返本復原。”
烏頭婆和麻玄聽了,對視一眼,肅然道:“受教了!”等再看嶽清的眼神,裡面要拜師的意思就更濃了。
嶽清不等她們說出來,繼續道:“麻道友昔年被歹人毀去肉身,以鬼仙入地仙,如今已是不死之身,烏道友雖然還有肉身,但修鬼法,與鬼結緣,沾染鬼氣,肉身已經腐朽潰化,精氣皆已近枯竭,有與沒有,差別不大,我當年跟鄧師妹曾經在武夷山與一人鬥法,將其擒住……”
烏頭婆道:“道友說的可是姬繁?”
嶽清點頭:“不錯,正是姬繁,他也是鬼仙入地仙,雖說我跟他結仇,但念在他平日爲惡不多,而且苦修不易,並且我的混元星砂就是從他那裡收來的,說起來倒是與我有恩,我不能恩將仇報,許諾將來送他修成天仙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