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全身灌注,如臨大敵的時候,琉璃几上也是寶光閃閃,金霞四射。只見那塊凸凹不平的神鐵猶如一塊吸水的海綿般,將八方功德泥所化的金星全部吸在身上,更有無數藍光烏雲在上面旋轉,出現一個個漩渦,氤氳流轉,層層疊疊,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層。
漸漸玉石越吸越小,神鐵越變越大,只見星光流轉,藍霞虹飛,卻偏生沒有半點聲息。不到一盞茶,就見玉石只剩薄薄一層,中間現出一把三尺長短,通體硃紅的仙劍。
還不等看清楚,就聽一聲輕雷,緊貼南明離火劍的少許神泥,一下化爲片片飛雪,猶如正月裡的焰火般,四下飛濺。就在金星滿天,異彩亂飛中,一道形如紅龍的光虹,騰空飛起,好像有靈性般,微微一頓,就朝船艙飛去。
蕭清豈敢怠慢,施展出吃奶的力氣,全力催動列缺雙鉤,化爲一圈光幕,將朱虹籠罩在當中。剛一接觸,只聽當地一聲輕響,滿天光幕就恢復原樣,化爲一青一藍兩把寒光四射的仙鉤,縮回原樣。
就在雙鉤暴縮的當頭,蕭清見兩把仙鉤前端交織勾絞在一起,剛好緊緊將化虹飛起的南明劍鎖住,露出小半截還不及化虹飛起的劍柄。幸好早知道南明劍厲害,自己列缺雙鉤萬難抵擋,一見列缺雙鉤受挫,將足一頓,搶上前去,身鉤合一,重新化爲兩道長虹,猶如裹糉子般,將南明離火劍所化的朱虹纏繞了數百圈。
餘英男在旁見南明離火劍的劍柄古拙無華,與劍身本爲一體,正微微顫動,前方更是泛起滿天霞彩,正欲化虹遁走。想起蕭清收取列缺雙鉤時也是蠻力硬來,想也不想,雙手朝前一伸,暗中施展分光捉影的玄門妙術,就抓了上去。
雙手剛一握上,一股浩瀚莫測的顫動從劍柄涌了過來,雙手虎口立刻震裂,血光飛濺,也顧不得那麼多,再次強行運用全身真氣,按照分光捉影的玄門妙法死死按住。
本以爲難以支持,正欲飛出太陽神針與蕭清雙鉤匯合,合力制服。
不料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雙手鮮血四濺的時候,掌心涌來一股暖洋洋的氣息,還不等反應過來,就聽噹的一聲,手中多了一……一個大棒槌。
手邊處朱虹如血,隱隱有火光透出,前端多了一道五彩交織的綵帶,正以驚人的高速緊緊纏繞上來。只一舉手間,大棒槌就快變成了大磨盤,五彩光帶猶如春蠶織繭般猛纏不休,一眨眼就纏了數百圈之多。
“倉”
一聲輕鳴,餘英男隨手一縮,掌中就多了一把通體硃紅的三尺長劍,形制古拙,劍尖射出尺許長的紅芒,凝如實質,聚而不散,和毛弟雙鉤芒尾吞吐不定的模樣略有不同。
劍柄盡頭形如金蓮,和常劍略有不同,剛一出鞘,強烈無比的朱霞就暴漲而出,映得整個仙舟紅豔豔的一片,與幾道寶光彼此輝映,越發顯得絢麗無邊。
只是頭頂的五彩霞光越來越粗,還沒有停歇的架勢,渾然不知道仙劍已經收去,依然繞着劍鞘急旋不休。
餘英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搖頭道:“毛弟,你是不是轉圈子轉昏頭了?好了,仙劍我收了。”
“啊!”
空中五彩光華由聚而分,現出蕭清的身影,落地都有些站不穩,連打幾個圈子,才重重靠在船艙玉璧上,重重地喘息着粗氣。
餘英男見仙劍吐出的劍芒還不到尺許長短,陡然一下觸動靈機,知道劍芒僅長八寸一分,暗符佛門妙旨。尤其蘊而不吐,深符佛門不輕易殺生的戒律清規。
見手心鮮血流出,流淌到劍柄握手處,血跡過處。平白多了三尊指甲大小的佛像,各捏手印,甚至寶相莊嚴。無意中隨手一翻,見劍柄另外一邊則是多了六個梵文,金光閃閃。
一下明白過來,知道就是南明離火劍的訣印和收發妙訣。尤其最妙的是六個梵文是恩師已經教授過的,不費力氣就認出來了。
仙劍訣印一同現出,若不是自己是有緣人,天下間就沒人有緣了。
尤其和毛弟說得一點不差,此時更大功告成,尤其仙劍無意被自己滴血通靈,認了主人,不會飛騰變化遁走。
靈機一動,就欲趁熱打鐵,用峨眉劍訣煉上一煉,就算不能如同太陽神針般的心靈相合,至少也能隨心應用。
當下不理會蕭清,徑直撿起几上的古拙劍鞘,將仙劍收回,就盤膝跌坐在艙中玉榻上,南明離火劍橫放在膝蓋上,打坐運功。
剛一調息吐納,將體內先天一氣凝聚,就見南明劍順着自己呼吸,出入劍鞘,劍身的紅芒越發晶亮,幻出滿艙異彩,照得鬚髮間好像着了火一般。尤其隨着吐納由淺入深,仙劍也是隨着真氣自然運轉。
心頭一動,雙手訣印一捏,口誦靈訣,就見南明離火劍隨同自己心意,化爲一幢紅豔豔的光霞,籠罩在身上,漸漸由外入內,透入肌膚,紅霞雲光一下隱去。
蕭清見小姑奶奶觸動靈機,開始練劍,才片刻就將仙劍收去,忍不住將腦袋使勁砸在了玉璧上,砰砰有聲。
讓我死了吧,小姑奶奶纔是真主角,一路奇遇不斷,什麼事情都是水到渠成,不費吹灰之力就連得至寶。
最讓自己想不通的是,小姑奶奶分明是走上了另外一條殊途同歸的劇本線,提前兩三年就將南明離火劍給弄到手了。
後面究竟要發生什麼事情,他更是難以預料了。
不過爲什麼小姑奶奶這次會這麼容易到手南明離火劍呢?
神物三秀,南明自開。
神物三秀,南明自開?
天啊,天南神砂、玄陰真水、八寶功德神泥,剛好三件,再被他秀了一秀,南明劍就自動跑出來了。
難道這纔是正確的南明劍打開方式?假如猜測是真,難道他的攪局也是因果鏈條上一環?
難道玄陰真水也具備天一真水的效用?好吧,玄陰真水是五行北方癸水的老祖宗,具有天一真水的功效不奇怪,否則便宜師父的天藍神砂也不會被玄陰真水所剋制,變成了一堆廢銅爛鐵。
一想到廢銅爛鐵,蕭清連忙擡眼朝方纔的琉璃幾看去,然後嘴巴一下張得老大。
琉璃几上那團黑不溜秋的爛泥是什麼?
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定眼一看,越發有種撞牆的衝動。爲什麼一塊廢鐵吸納了一丸佛門神泥,居然變成了粘嘟嘟、軟綿綿的玩意,捏上去和稀泥差不多,雙手剛一捧上,就化爲漿糊似的東西,從指縫間流淌下來。
這不科學!
不對,這不符合五行生剋的天地至理啊。水中加土只會越來越幹才對啊。天藍神砂加玄陰真水,將沙子變成了廢鐵,再加一丸佛門神泥,也該變成黃金或者青銅纔對啊,怎麼反成了漿糊或者水銀了呢?
難道自己的師門至寶要改個名字,叫天藍漿糊纔是?
話說,這也相當於貪污了峨眉的一丸神泥,峨眉派的仙人也多了一個收自己當徒弟的理由吧?
爲什麼峨眉的天璇神砂加佛門神泥,馬上就會升級威力大漲,自己的神砂就變成漿糊了呢。嗨,多半是便宜師父的便宜法寶質量不過硬,遇到佛門至寶就原形畢露了。
但這麼說也不對啊,天藍神砂就算是佛門第一神尼芬陀大師,都要輔以龍雀環,才能用最厲害的須彌手收走。
還以爲天上掉餡餅,多了一件不弱於人的至寶,結果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至寶變成廢品。蕭清揪心地看着面前閃爍着金屬光澤的漿糊,幻想着會不會從裡面鑽出一個來自未來的液體美女機器人?
蕭清當然不知道,姬繁採集四海之水中的五金之精,煉成天藍神砂,後天雖是金質,先天仍是水質,再遇到西方庚金衍化出的後天玄陰真水。陰陽相生,立刻融爲一體,化爲後天庚金。
而佛門神泥後天雖是土質,但先天是木質,被西方真金剋制得死死的,金氣大盛,反重新化生出北方癸水,將西方神泥降服在其中。
就算是尋常的玄陰真水,被一般散仙凝鍊百餘年,也就化爲天一真水。何況他們手中的玄陰真水本乃諸水之源,本身威力就遠超天一真水。
西極教謀求數千年都滴水未得,又經大禹禁法與天地日月薰煉數千年,早通靈變化,威力無窮。就算是丌南公親至,也要費一番手腳,才能將二寶重新凝鍊合一。
丌南公故意讓兩人利用手中的玄陰真水取得南明離火劍,也是一箭雙鵰,既展示了自己的法力神通,賣了兩人一個人情,又給峨眉添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蕭清見餘英男凝神練劍,也漸漸會意過來,知道他們一路行來的遭遇,早在丌南公的算中,此舉更是投桃報李。讓他們多一件至寶護身,讓司空湛難以下手。
也收起苦笑不得的心思,將師門至寶裝入沙仙子贈送的法寶囊,才跌坐在對面的玉榻上,打坐練氣。
天色剛亮,蕭清收轉真氣,見一道三尺長短的朱虹,正繞着室內,緩緩遊行。對面玉榻上的小姑奶奶,卻不見了蹤跡。
心頭見獵心喜,也身鉤合一,化爲一道五彩光虹,朝朱虹迎了上去。
朱虹見狀,穿窗而出,蕭清立刻緊追出去。只見朱虹方一飛出仙舟,就暴漲百十丈,化爲一道經天長虹,沖天而起。
隨見一道匹練般的五彩長虹,緊追其上,與朱虹交織糾纏在一起,鬥了起來。蕭清存心見識南明離火劍的厲害,更是施展出了全身解數,唯恐列缺雙鉤不是對手,特意雙鉤合璧出戰相鬥,將五彩長虹施展得如同神龍夭矯般,滿空飛舞。
只見兩道劍光彼此縱橫翻騰,蜿蜒上下,在萬丈高空鬥得彩霞四射,電閃雷鳴,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