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手中靈訣一揚,寶鏡中奇光一閃,一片綠瑩瑩的樹葉,化爲一道精光,緩緩投入石中,轉眼隱去。
這才收起寶鏡,笑嘻嘻地道:“這八假一真的寶經,足夠大家學上百十年,要是大家聚集在一起,互相研習,有利弘揚佛法!”
申屠宏搖頭道:“怪不得幾位師伯說你淘氣得厲害,禍害天下的本事天下第一。現在才知道聞名不如見面,自己還不承認,偏生要裝老實!”
蕭清白了他一眼,也不理會,繼續看着自己的傑作。一拍腦袋,笑着道:“爲了讓人家向佛,我也該給點提示!”
再次擎出寶鏡,在左右兩側,透入八個金光閃爍的古篆。
“身既菩提,不落文字。”
申屠宏想說兩句,又覺得嘴巴一陣艱澀。
這師弟弄一片無文字的貝葉印入碑中,又是貨真價實的昊天鏡太虛神光,毫無虛假。誰見了,都會認爲玄虛就在那無字的貝葉幻影中,不要說學上十年八年,就算是參枯禪參百年也無怨無悔。
尤其這兩句話,卻也是佛法的精微所在,若真能明白這道理,不需要禪經,也能歸正,有所成就。
若不是親眼所見,自己也要信了,面前就是大雄禪師所留的真經文。
無奈搖搖頭,運用天璇神砂,將這道弄虛作假的玉壁,移動在花無邪的身後,準備以假亂真。
蕭清見他的假經已經準備妥當,而花師叔卻站在真經所在的石碑,閉目垂簾,手挽佛門大金剛不動印訣。由中指上射出一道銀燦燦的佛光,化爲一道毫芒,射在玉璧上。
石碑中那片尺許大小的翠綠貝葉,立刻泛起一片金霞,下面更現出一個尺許高下的金篋,佛光隱隱,祥輝片片,隱隱間可以看到裡面放着不少東西。知道是大雄禪師所留的十餘件佛門至寶就在其中。
知道這座禪經神碑,只有佛門弟子才能開啓。自己也算教外另傳弟子,還幫得上一點小忙。
也不多說,徑直在花師叔背後閉目跌坐,默運禪門大金剛禪功。轉眼從頭頂升起一圈佛光,發出一片柔和的祥輝,照在玉璧上的貝葉中,相助花師叔開啓神碑。自知佛力淺薄,更不奢求那尋常厲鬼都度化不了的佛光能有什麼大用,只求能多一分一絲綿力而已。
唯恐昊天鏡這樣的開闢至寶不是佛門之物,發出引發神碑上的諸般埋伏變化,就全力運轉自己真元全力相助。知後面有申屠宏這位峨眉高弟在後,外面更有大雄禪師所留的幾種禁制,再厲害的敵人也攻不進來。
只有等花師叔取下兩部禪經後,洞中禁制纔會失效。那時自己再和申屠窮酸一道出洞,前往嵩山顯露蹤跡,繼續讓紅蓮老魔上當。
只見自己佛光一照上玉璧,和花師叔手指上發出的旃檀佛光合爲一體,就見壁中貝葉朝四周緩緩轉動,一片禪唱聲傳來出來。與師祖在不周山發出的天龍梵唱有幾分相似,但卻遠無那麼雄渾悠遠,莊嚴寶相,多了幾分慈悲與祥和。
心知自己並非真正佛門弟子,這些佛法精微之處自然難解,梵唱聲應是昔年大雄禪師所發,就是伏魔禪經的經解,更是大多聽不懂。
索性不去管他,一味運用佛光,幫助師叔開啓神碑石壁,取出裡面的幾件佛門至寶,纔是要緊。
陡然只聽佛經傳來一聲大喝,好像遠在天際,又如同在耳邊。心頭正奇怪,自己這教外弟子難道也能以心印心,聽懂佛門降魔經文不成?
就在一呆間,耳邊突然又聽到一聲玉磐,其音悠揚,令心神爲之一空。心頭陡然生出一絲明悟,知道是降魔經文經解已經全數誦完,留此一音,警惕後輩弟子。伏魔禪經居關係重要,卻也是下乘小道,這聲中正平和的慈悲之音,纔是佛法根本所在。
持慈悲心,行雷霆力,方是佛門上乘妙法,無我無相,萬萬不能倒因爲果。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他不學降魔禪經,亦是心傳弟子。不求甚解,也是真解!精義已得,何須外相?
就在這石光電火間,蕭清見當中玉璧猶如一涵清波般,緩緩從中分開,一片通體蒼翠的樹葉,上也無文字,金霞隱隱,祥輝若先,正慢慢朝前飛起。心頭靈機已現,悟出三千大千世界,心魔不起,外魔不生。身既菩提,不立文字。本來無魔,伏他做啥?
雙目自然而然緩緩垂下,絲毫不以前面的降魔禪經、諸般伏魔至寶飛起爲念。
就在如夢初覺間,神碑玉璧中飛去的貝葉也一下隱去,化爲一圈寸許方圓的佛光,微微一閃,就與壁前那圈佛光融爲一體,無內無外,合爲一體。
花無邪一見,滿臉驚喜,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師侄一眼。見他那正閉目端坐,神儀內瑩,通身皆有一層祥霞籠罩,仔細一看,卻又看不出什麼端詳。
若非在師門多年,修爲甚高,方纔更將大雄禪師佛法悟徹,全洞禁制已能由心運用,功力精進不少。明白這師侄無意中聆聽禪門佛音中,總覽全局的心磐妙音,將大雄禪師的兩部禪經宏旨悟徹。
雖不通一法,也是禪師真傳。更將大雄禪師所留佛門十件至寶中,最關緊要的貝葉靈符,正化爲真形現出瞬間,不着一念的收去,合爲一體。
此時已超佛門上乘正覺,正與自身元靈相合,不久便可施爲。
心頭更明白此子若非夙願靈慧,累世修爲,豈能將此佛門至寶取在手中?
尤其這貝葉靈符與大雪山的七寶金幢大同小異,若是志在取寶,就已着相,萬難取再手中;若一念不生,又萬萬沒有這樣百般湊巧。遲上一分早上一分都是不成,必須恰好在靈符現出真形的剎那間領悟禪師佛法,方能無內無外,融爲一體。
就算以恩師法力神通,都無法越俎代庖,相助外人收取至寶,只能全靠自身佛緣。
花無邪站起身來,對申屠宏道:“此地禁制我已全曉,你方纔所收金環,乃是大雄禪師降魔所用的伏魔金環,用法十分簡單。就是見前洞六字梵文靈符記住,再照禪師方纔所授的佛門印訣,由本身真靈使用,就能發揮無上威力!”
說話間,目光朝那座假的玉碑上掃了一眼,無意看到蕭清用太虛神光留在上面的八個金文古篆“身既菩提,不立文字”,一下恍然大悟。
知道這師侄淘氣,弄出一個假石碑來戲弄妖人,其實也是爲她這師叔着想,免去煉魂之苦,更能度化妖人,一舉數得。
就此一念,已和大雄禪師的經文宏旨暗通,方能取走最關緊要的佛門至寶。且他是赤子童心,並非出乎有意,卻生出禪機,自然能水到渠成。
一傳完申屠宏的印訣,才苦笑道:“天殘地缺兩位前輩所需的貝葉靈符,已被我師侄無意收去,此時正潛心體悟,還需片刻。等下還需道友將他帶出,送去烏牙洞前,施展貝葉靈符,也需假裝是從道友手中飛出。我這師侄爲某一緣故,不能顯露蹤跡,還請道友設法成全。”
申屠宏才知道自己爲什麼被叫窮酸了。他有昊天鏡在手,比自己手中九天仙府流落人間的隱形至寶天蟬靈葉還要神妙幾分,自然在身旁,都看不着絲毫蹤跡。
只是這幾日珠靈澗取寶,頗不平靜,也不見他現身,多半不在此處。不過他行事風範,真有幾分白朱二位師伯真傳模樣,當下應諾。
轉眼就見蕭清睜開眼睛,大爲窘迫地道:“這次我可不是故意的,又要被師祖責罰去巡山了。”
話音方落,就見眉心青光一閃,昊天鏡凌空飛起,朝石洞頂壁照去,一道清濛濛的光華方一飛起在空中,從山石中透了出去。一道金虹從天而降,現出一位氣度高華的黃衣道裝女子。
“師父!”
蕭清心頭已明白幾分,知道能運用自己昊天鏡的,天下頂多兩個半人。
除了師祖和恩師之外,也就只有白師伯,連忙迎上,將昊天鏡遞去。師父利用鏡光透入珠靈澗層層佛法禁制之中,分明是先用傳聲讓花師叔開放禁法,不然用寶鏡之力破解,還需要花費一番功夫。
楊瑾也不收,吩咐道:“你先運用寶鏡,查看四周妖人蹤跡,我有幾句話要與你師叔說。你和申屠師侄去外洞等候!”
說完,身畔涌起一幢佛光,將花無邪和兩塊真假石碑全數籠罩。
蕭清連忙捧着昊天鏡走到外洞,手持昊天鏡,一口真氣噴在上面。見此時洞外已經靜悄悄一片,花子師伯和幾個妖徒已經不見蹤跡,一下明白過來。
就是花子師伯有九天元陽尺和九宮神劍,再加上黃龍山猿長老二人合力,也不一定將紅蓮老魔的化身驅走。多半是師父也趕了過來,發揮九疑鼎的無上威力,直接將大魔頭給嚇跑了,生怕師父追上去找他算欺負徒弟的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