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法用的幡有三面都被折斷,香案也被踹翻,上面的香爐、黑豆、清水等作法之物滾灑一地,把個五鬼道人氣得牙根癢癢。
旁邊有一個高大道士捂着流血不止的腦袋過來對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就是一腳,戈銷愁跳過去掄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對方口鼻竄血,後槽牙都打掉了三顆:“這小子是道爺的寶貝,要是被你打壞了,我活剝了你的皮!”
戈銷愁左肩疼痛難忍,一條手臂擡不起來,他用左手託着右臂,走過來看了看地上奮力掙扎的少年,又看了看人羣中被鎖着的那個男孩,用手一指:“把這兩個小子放在一起,讓他們在旁邊看着,哼,道爺今天就讓你們親眼看看我是怎樣用他們的生魂煉成法寶的!”說着命令手下重新排擺香案,又命人從庫房裡取出三根備用的靈幡,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重新開始作法。
先前那個幾個被打傷的小道士紛紛用布包着頭,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重新站好,戈銷愁在香案上方供起一個黑玉鐲,然後左手掐訣,右手舞劍,腳下踏着罡步,口中唸唸有詞,忽然大喝一聲:“疾!”手中木劍往左邊數第一個少年那裡一指,劍上射出一道黑煞,落在少年臉上,順着七竅而入,之後勾出魂魄,正是那少年的虛影,身上纏着道道黑絲,下面屍體斷了生機,“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戈銷愁又從西邊攝了一個女子魂魄,左手搖鈴,右手拿符,喝道:“時辰已到,諸神還不歸爲!”手腕一振,符紙燒起,男女兩人魂魄便被強行拉扯着攝入案上那黑玉手鐲之中。
戈銷愁躬身對那手鐲拜了幾拜,口中祝禱一番,然後又用同樣的方法射取其他人的魂魄,到第五對的時候,那個男的終於開始反抗,魂魄在空中大聲嘶吼:“老怪物,我饒不了你,便是做了鬼,也要掐死你!”嗷嗷怪叫着,帶起陣陣陰風,向戈銷愁撲過來。
戈銷愁修行近百年,他這剛剛死去的陰魂哪裡能夠傷到,雖然怨氣極大,但也無濟於事,戈銷愁面帶冷笑,伸手在香案上一拍,飛起三枚黑豆,大袖拂動,三枚黑豆借力射出,正打在那鬼魂的身上,瞬間三魂受損,差一點便魂飛魄散,被戈銷愁用一道靈符壓在香案上,那紙符兀自顫抖不休,似有靈性,直要立起。
另外那女鬼卻想趁機逃走,只是戈銷愁早讓弟子舉着靈幡貼着院牆站了一圈,見她飛過來,立即將靈幡晃動,那幡上符籙閃爍,紅芒四射,刺得那女鬼痛苦哭號,戈銷愁笑道:“你越是淒厲、悲憤,我那寶物煉成之後威力便越大,哈哈。”鈴聲一響女鬼原本就被符光刺激得慘淡不堪的身體都泛起了道道波紋,三魂七魄彷彿隨時都會散去,戈銷愁靈符燒盡,她也被收了過去,壓在案上,陰陽雙魂相併,戈銷愁抱劍鞠躬,“二路神仙還不歸位,更待何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二鬼立時又被收入玉鐲之中。
很快,六對十二位少年男女的魂魄都被攝入玉鐲之中,只剩下一個女孩,卻是跟先前那個男孩一對的,現在戈銷愁不殺那男孩,這次煉法卻是不能完成。
老道士皺眉良久,忽然向身旁那個大漢道士說道:“我前幾天不再觀中之時,你做什麼了?”
那漢子立即跪下,嚇得面如土色,磕頭如小雞啄米:“師父饒命!師父饒命啊!”說着用手抽打自己的嘴巴,“都怪弟子一時貪酒誤事,本來還想今天下山去給師父重新弄回兩個來孝敬,哪知道師父煉法着急,我,我……”
老道士一擺手:“罷了,那女孩我本來想用她來做煉丹鼎爐的,卻被你給糟蹋了,現在只能用來煉寶,着實壞了我的大計,也不用你再下山尋摸了,今天就用你的魂魄來與那女孩組成一對,你們夫妻情深,一起到我五鬼獄之中做一對陰神吧!”
大漢一聽,知道今天要遭殃,他了解自己師父的爲人,見哀求不行,伸一頭也死,縮一頭也是死,索性拼上一把!他眼裡露出兇光,右手一翻,已經從靴筒裡拿出一柄匕首,一個箭步竄上前去,舉起匕首直刺戈銷愁心窩。
戈銷愁也很瞭解自己這幾個徒弟的品行,見他袖子一動,便知道是動了殺機,等大漢衝過來,他猛地一擡袖,袍袖底下飛出一道黃光,只一下,便把大漢的腦袋切了下來,人頭滾落,腔子裡鮮血狂噴出來。
戈銷愁大喝一聲,飛快地將剩餘那女孩的魂魄射來,又將大漢的魂魄也收過來,打入玉鐲之中,伸手一指,那鐲子閃出幽幽黑光,迅速飛起來,到那大漢斷了的脖頸處,淋上許多鮮血,玉鐲黑芒閃爍,很快就把濺上的血滴吸收乾淨,戈銷愁伸手接住。
戈銷愁將鐲子戴在手上,看了又看:“我這五鬼獄煉了這小半年方始小成,如果前些日便戴在身上,又如何會有東海之辱!”隨後吩咐將地上的少年和男孩一起關在齊星衡隔壁的屋子裡,爲了防止他們再破窗跑出來,他將當初在東海時候便帶着的那面五鬼幡立在院裡,然後帶着五鬼獄回房祭煉去了,留下一衆弟子收拾地上的屍體雜物。
齊星衡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哪裡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親眼看見那道士用活人煉法,又斬首一人,嚇得他小心肝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躲在屋裡一聲也不敢吭,生怕惹得那鬼道士也把自己捉出來,也來上那麼一下。
夜裡,齊星衡已經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逃出去!看那道士對那個少年的態度,就是拿他們當豬養呢,等養得肥了就要挨宰了,說什麼也要在他對自己動手之前逃出去。
不過以齊星衡現在的本事,就連這道觀的大牆他都跳不出去,更何況還有人看守,要想逃出去簡直勢必登天!
現如今,逃跑的希望,也只能寄託在那小小的乾坤袋上面了,這可是自己那位便宜師父給自己留下來的,既然說自己與他門中有緣,那自己應該不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吧,裡面就算沒有什麼護身的寶物,應該也有與師門通訊聯繫的東西。
那乾坤袋上的四條金繩糾結在一起,牽一髮而動全身,稍不小心便又亂作一團,齊星衡不住地告訴自己,這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一邊耐心地解釦,這一解就是兩天,最後這口終於被他給打開,幾乎就要忍不住歡呼出來。
乾坤袋果然能夠裝載乾坤,雖然外面看起來只有巴掌大小,把手伸進去,裡面卻有最少一立方米的空間,不過可惜,裡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個玉匣和一個紅玉瓶,打開紅玉瓶,裡面全是一個個黃豆粒大小的紅色丹藥,取一顆放在嘴裡,立即化成一灘血水流入腹中,口中腥氣未盡,腹內便有如升起一團火,渾身暖暖的,舒服極了。
果然就是那天自己迷迷糊糊吞下的仙丹呢。齊星衡將他小心地收好,又把玉匣拿來,那玉匣通體淨白如脂,不見一絲瑕疵,有一本書大小,正面上刻着四個血紅隸書——煉血真經。
打開玉匣,裡面書頁薄如蟬翼,一片片彷彿白紗,近乎透明,上面同樣是紅色的蠅頭小楷,有的地方還畫了許多的圖譜,齊星衡拿出來數了數,共有五本書,分別是“行功卷”“法術卷”“符籙卷”“陣法卷”“煉寶卷”加在一起不過一指厚,卻有數千頁之多。
那丹藥對自己逃跑作用不大,齊星衡把最後的希望都押在這部《煉血真經》上面。爲了防止被別人發現,他窩在牀上,用大被矇住,那書倒是光芒流轉,即使在黑夜裡面也能看的清楚。
他卻不知道,這等寶書除非有乾坤袋隔着,否則一拿出來就有豪光透出,道行越高的人越容易看到,蓋多少層都沒有用,若非此時戈銷愁不在觀中,早就跑過來殺人奪書了。
齊星衡仔細閱讀那部真經,原來這經書是以鍛鍊自身血液來進行修真悟道的,上面寫着“世人修真多練氣,卻疏於煉血,殊不知血爲氣之母,血之不存,氣之不生焉。”下面又說“我截教修行,不問根骨,修行方法不拘一格,吾在海外多年修行,體悟天心,終於悟出這‘煉血’之法。”
煉血,聽起來挺嚇人,其實就是修煉自身血液的方法,此功法共分九層:
第一層:以精養血,就是用身體裡的精氣,化生滋養血液,習之可益壽延年,青春不老。
第二層:以氣御血,氣爲血之帥,用自身真氣引導駕馭血液,煉成之後,可自由運轉全身鮮血,甚至是化他人血液爲己用。
第三層:以神煉血,神藏在心中,心在五行屬火,調動心火鍛鍊血液,去雜存精,使自身血液達到一個質的變化,相當於把自己全身血液都過濾一遍。到這裡,纔算是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