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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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足足地在牀上躺了三天,這三天來,龍帝大部分的時間在雅閣。她不知道龍帝會怎樣處理好與千葉夫人的關係,但是她知道,龍帝真的是一個很善良很善良的人。

念慈看到他,總會很心疼很心疼。每每想起他的曾經,她總會心口總是莫名的壓抑,莫名地喘不過氣。太多不堪壓在他身上,儘管面上波瀾不驚,雲淡風輕。

“小姐,你已經連續兩天都是這副表情了,該變變了吧!”阿芙拉看着又陷進沉思中的念慈,說道。

“阿芙拉,你看看我的肚子,是不是又變大了!”念慈回過神,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道。

阿芙拉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小姐,你今天已經問了第五遍了!”

“哦!”念慈點了點頭,伸手覆上自己的肚子說道:“快三個多月,臨近四個月了!”

“對了,小姐,鸞說了,就等夫人病情一穩定,殿下就帶你出堡!”

念慈摸着肚子,有些擔心道:“阿芙拉,其實我一直都很擔心寶寶不健康!”

這些日子,她沒有一天不揪心。特別是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隆起來,她的恐懼和害怕也開始涌現出來。

“小姐,不要多想,小王子會健康的!”阿芙拉伸手握住念慈的手,柔聲安慰道。

念慈垂下頭,眼淚開始簌簌地往下掉。

“阿芙拉,我好擔心,好擔心寶寶不健康,好擔心殿下又會因爲不健康的寶寶難過。我好害怕他會難過,我知道要寶寶是我的固執。我不希望我的固執,又再次讓他陷入痛苦的泥沼澤中。阿芙拉,我希望他開心,我希望他幸福……”

倚在殿外的龍帝靜靜地聽着念慈的一番話,眼眸間開始涌現出氤氳的水霧。

阿慈,你不用擔心我。不管是健不健康,只要是你的,我都可以接受。阿慈,你真的不需要擔心我!

他輕輕地走出大殿,漫無方向地走着。他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煩躁過。念慈的害怕,她的擔心,她的恐懼,還有自己的擔心和恐懼。對於這個孩子,他從來沒抱太大的希望,只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卻把孩子看得太重要了!他害怕她接受不了希望落空後的那種失落和絕望。

最後他停下腳步,揚起頭,他竟然停在教堂門口。

從來不相信神論,那些都是騙人的,只會摧毀人的意志,可是這一次,他卻想祈禱,爲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子祈禱。

他走進教堂,靜靜地坐在最後一排的椅子上,默默地看着那個十字架。

神啊,你如果真的存在。就請你讓我的孩子健康,這樣那個女人才會開心起來。懲罰我沒有關係,所有罪孽讓我來揹負吧!

只要她們幸福,讓她們幸福起來,比入地獄更重的責罰都沒有關係!我想要看見那個女人最幸福最美麗的笑容就好!

……

“殿下!”這時,一個鬚髮斑白,穿戴着牧師服的老者上前。

龍帝慢慢地睜開眼睛,看着老者。

“殿下,這還是你第一次專程爲了禱告來這裡!”老者跪在地上,虔誠地親吻龍帝的腳面。

龍帝看着他,淡淡道:“牧師,上帝會聽到我的心聲嗎?”

“殿下,上帝一定會聽到您的心聲!”老者慢慢地站起來,說道。

龍帝淡漠地擡眸,視線移向十字架,陷入沉思之中。

老牧師看着龍帝,靜靜地站在一旁。

過了很久,牧師看着龍帝依舊處在那種自我封閉的狀態,低聲詢問道:“殿下,需要我爲您做些什麼?”

龍帝搖了搖頭。

牧師看着龍帝,良久才慢慢地退開。

有些事情,就算是神,也幫不了。其實說到神,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神。最後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

龍帝再次回到玉清殿的時候,看見念慈靜靜地坐在牀上發着呆。他微笑地走過去,握住念慈的手,柔聲說道:“明天,我們就出發吧!”

念慈緩緩地轉過頭,看着龍帝。

“殿下,夫人怎麼辦?”

“她沒事了,應該最近就會好了!”龍帝擡手輕撫念慈蒼白到嚇人的面頰。

懷孕的人,不是會越來越胖嗎?可是他的阿慈,怎麼越來越瘦,越來越蒼白,越來越像一個透明的陶瓷。

“阿慈,你怎麼會瘦成這樣?”龍帝抱着她,心疼道。

念慈傷感地搖着頭,說道:“哪有,我不瘦!很胖阿,你看!”她說着,拿出她的手臂給他看,龍帝淡淡地掃了一眼。

念慈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臂,纖細纖細的,根本沒有一點說服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麼胖也胖不了的體質。這樣也好,生下寶寶後,我不用急着減肥啦!”她是笑着這樣說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會有溼潤的東西溢出她的眼眶。

“滴答”一聲,滑落在潔白的手背上。

“殿下,你看,窗外有鳥飛過哦!”她突然擡手指着窗外,龍帝知道她在轉移自己的視線。她不想他看到她傷心,他就順着她的意,轉過頭,看着蔚藍的天空說道:“是呀,有一隻鳥,還是彩色的!”

念慈在他轉過頭的瞬間,擡手拼命地擦拭自己的面頰。可是她發現,眼淚根本就像斷線的珠子,源源不斷地從眼眶裡流出來。

我們的悲傷,如此顯而易見。可是我們卻還在相互隱藏,害怕對方發現。我們都在小心翼翼,都在害怕觸及到彼此心底的那根弦。

阿慈,即使你在我身後哭,我也無法安慰你。因爲我知道我一說話,你只會哭的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