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個想到的同學,是那在高中上學時,她都不大記得的那男同學孫杰。
那孫杰在學校裡時,古蘭既不記得他坐在課堂上的哪個位置,也不記得他學習成績怎樣,更不記得他有什麼特長,甚至不記得他什麼模樣。
在她任了環衛局長不久,忽然有一天辦公室小李來到她辦公室請示她,說有個自稱是她同學的來找,問見不見。古蘭正想問問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時,那人已經進來了。
進門直言道:“不用問了,說了你也想不起來,想起來了你也對不上號,免得讓你難堪。那時你大局長是學校一枝花,我就是那馬糞渣,你能記得我那就怪了。”這一番話不僅把古蘭說笑了,就連小李都樂得捂着嘴跑了出去。
坐下後,那同學自我介紹道:“我叫孫杰,是從別的班調到你們班去的,時間不長就畢業了。你還記不記得學校裡,有一次幾個學生搶籃球,故意把籃球往校長的辦公室裡投,把他的窗子玻璃投爛的事吧,那就是我乾的。”
那事古蘭當然不會忘記,在當時那是轟動全校的事件,氣的校長把那幾個同學關了兩天禁閉,弄得滿校風雨。
古蘭看着眼前這濃眉大眼、高聲大嗓、上嘴脣上還留着短短的、淺淺的鬍鬚的漢子,還真象那麼回事,不由開心地笑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呀。”調侃了一番。
那孫杰是經營礦用物資設備的,後來古蘭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他幫了不少忙,也算一段趣事。
同學的關係是最珍貴的,回想同學的往事也是令人心情愉悅的。有些同學久已無來往,平時也難得去想。現在這麼一開頭,古蘭先拋開約人的事,快樂地想了下去。
在醫院幹醫生的唐麗,高中畢業後沒有回鄉,一直在她在百貨公司當領導的哥哥那裡幫着帶小孩,不久就上了大學。她是最後一批未經考試推薦上的大學,當時叫工農兵大學生。
但那時大學的學習已很正規,在學校很是學到了真知。因爲上大學早,參加工作也早,業務能力又棒,在醫院夫妻兩人雙雙評了正高職稱,是令人羨慕的高知家庭。
還有一些同學去學校當了老師,後來轉正的轉正、深造的深造,也都組織了美滿的家庭。有好幾個當老師的同學的孩子,由於從小近水樓臺,在家裡得到了及時的輔導,在學校得到格外的照顧,學習成績特別的優秀,考了重點大學、名牌大學。
有的又出國留學、留教、留職,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像原來在中學當老師的楊毅,現在在德國幫着兒子帶孫子,也是十分風光的。
還有些同學通過種種關係招了工、提了幹,有的在企業當主管,有的在**當領導。也有的像呂正賢那樣,先是到廠裡當了工人,娶了廠長的女兒做了媳婦,因此幹了財務主管後,又調到地方當領導的。
這樣的同學一般都怪會來事,既會當官又能賺錢、還會爲人處世,在同學中威信很高,口杯很好。
這些同學大多是有來往的。古蘭來到城裡工作後,大家曾組織了一次歡迎宴會。那是古蘭第一次參加的大家攢錢,後來叫作AA制的同學聚會。那次同學到的特別多,全班56名同學到了40多名,有些在外地的同學也趕回來歡聚。
那時大家都還30多歲,到了一起有說有笑,能喝能鬧的快樂極了。在同學中,因爲古蘭的條件是相對好的,那時招待費用也還未作禁止類的限定,自那次後的同學聚會,古蘭總是想方設法地創造些條件,提供些方便,就再也沒有采取攢錢湊份子的AA制方式。
雖然大家不用拿錢了,但同學來的再沒有第一次那樣多了。主要是好些農村的同學日子過的挺緊巴,心疼錢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但又誰也不好意思說出來的原因,是大家到了一塊差距很明顯,加上有些同學喜歡顯擺,條件差的同學愈感自慚,就退避了。
想到這裡,古蘭忽然感到那些農村的同學其實是非常適合和非常應該或是需要幹這個互助理財的。順利的話,真可以一念之間改變命運呢。但是,那些同學現在大多聯繫不上了。
因爲第一次同學聚會時,手機還叫大哥大,是最時髦的奢侈品,連古蘭都極欲持之而不得。所留的通訊錄中登記的,只能是辦公電話或是家庭電話。這兩樣東西家在農村的同學是不可能有的,所以大多留不下聯繫方式。
這也是他們後來參加聚會少的一個原因。想到此,古蘭感到對想幫的同學卻幫不上十分惋惜。
就在這樣憂喜交加、無邊無際的暢想着的時候,忽然飄來了一股糊味。古蘭一個激靈,馬上跑到廚房,掀開鍋蓋一看,剛纔燉上的一鍋白菜豆腐已經發焦了。
這一焦,古蘭的心也焦了。古蘭的習慣是每天早上買好飯菜,中午炒或燉上一鍋吃一天,自己戲稱是一頓半個菜。這一來只好倒掉了,正爲待會吃什麼犯愁時,電話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