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果在枝頭無風自動,果子裡面的五彩的星芒,爍爍生輝。一陣陣沁人心脾的仙樂,繞樹三匝,兀自緩緩流淌。
葉成心靜如水,突然覺得天空降下五彩霞光,將自己籠在其中,一股暖暖的感覺,從頂門直透全身。葉成只覺得渾身愜意無比。身軀恰如剛出世的嬰兒一般,沐浴在一片柔和安詳的光輝之中。和着陣陣仙樂,葉成徜徉在無邊的自在中。忽然,一個柔和的聲音傳入耳中:成兒!-----成兒!
葉成緊閉雙目,只覺那聲音熟悉而親切。葉成努力想要睜開雙目,卻發現全身如同不受自己操控,眼皮沉重如山。葉成微微心驚,轉念想到自己正在鴻因樹下打坐,此音定是擾亂自己心神的魔音,當下凝神靜氣,不再理會那聲音,旋即放鬆心神,不再想着如何操控肉身。漸漸,那柔和的聲音略帶憂傷:成兒,爲父與你已是天人兩隔,你母親昏睡不醒,你真的忍心不見爲父,也不管你母親了麼?
”爹爹?爹爹-----“葉成心頭泛起一陣酸楚,再也按耐不住,強自要睜開雙目。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入耳中:非相非非相,定能生慧,破一切虛妄,護守中宮,攝守心神,邪祟心魔,不起波瀾。這聲音令葉成如同醍醐灌頂,當下警醒,心中暗思:世上本無鬼界,除卻一些執念深重,被術士用法術強行攝在法器中的遊魂,尋常衆生皆隨緣隨業輪迴。父親向來疼愛自己,又怎會在這時候來擾亂
自己的心神,自己所聽到的聲音,一定是魔障之音。想到此處,葉成再次收攝心神,任那聲音轉換成悽悽切切的哀訴和哭泣,葉成一概置之不理。漸漸地,那悽悽慘慘的聲音尚自未絕,又多了很多熟悉的聲音,有怒罵,有哭喊,有嘆息。這些聲音,團團圍繞在葉成周圍,叫囂不休。
忽然,葉成眉間五彩霞光閃爍,葉成雖然仍是雙眸緊閉,卻覺得眼前一亮,四周的景色分明就在眼前,而且從未像現在這般鮮明。那圍繞在葉成身側的團團灰影,如被驚雷所驅,當下四散無蹤。
葉成展目四顧,只覺觸目所及之處,縱使遠隔萬里,也如同就在眼前一般。葉成心念一動:不知父親託身何處,現在過得可還好?葉成方纔動念,就見眼前一團光影之中,一處熱鬧的集市上,一頂紅綢軟轎中,一個稚嫩的手臂從轎簾中伸出來,指着路邊的一個攤位咿咿呀呀地說個不休。片刻後,一位美婦人在丫鬟的摻扶下,懷抱一個稚童,款款下得轎來。
那美婦人一邊輕拍那稚童的後背,一邊搖首笑嘆:”我的兒,你前世是漁夫不成?看見賣魚的就不肯走,家裡魚池中,都養了那麼多的魚了,你怎麼還是看個不夠?哦-----乖-----不哭,不哭,看你這個樣子,真真是又可愛,又可氣,娘給你買,給你買!“說着,婦人吩咐身邊的丫鬟:”把這些錦鯉全部買下,叫他送到府上,待會兒,讓小少爺親自放入池中。“丫鬟點頭答
應。那美婦人轉頭笑着輕輕一捏那稚童的小臉:”這下你滿意了吧?小敗家玩意,等你再大些,看老爺怎麼教訓你!“那稚童吮着手指,手指着那些魚,小臉笑作了一團花。
葉成看到此處,一滴清淚不覺噙在眼中,正待轉看它處,忽見幾匹快馬策馬而來,”快閃開!快閃開!“就在爲首的快馬即將撞上那婦人之際,那馬上的一位少年將雙腿夾緊馬腹,一拎繮繩,那馬匹騰起四蹄,從婦人頭上跳過。一旁的丫鬟,一把扶起險些跌倒的婦人,憤憤不平地叱罵道:”那家的孩子,怎麼這般無禮?“
那少年一勒繮繩,一臉怒色地轉過頭來。那方纔隨在少年身後的幾匹馬,已是險之又險地將馬勒住,站在紅綢軟轎邊。一員家丁兇巴巴地向丫鬟喝到:”找死不成?那是兵部主事年遐齡的公子年羹堯,你想怎的?“
忽然,那婦人懷中的稚子,伸出雙臂,咿咿呀呀地向那少年伸出雙手。少年看見那稚子的笑顏,微微愣了一愣,忽然面色一轉,從懷中摸出一錠小小的黃金,拋向那一把摟緊稚子的婦人,拱手笑道:”得罪!“說完,一牽繮繩,和衆家丁絕塵而去,那丫鬟一把接過黃金,怒嗔道:”哼!有錢就了不起麼?“
”耿叔?-----“葉成愣愣地看着眼前如煙的一幕,半晌回不過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