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八蛋搬了張凳子坐下說道:“我來是要告訴你們,這義莊裡除了我和那幫特警醒着,其餘人都被放倒了。那女人早已算計好了,那些特警有過被詛咒的經歷,自然不敢去惹黑苗,而我,得看着你們,以防趕屍人突然回襲,她留給我們的武力剛好能夠抵抗到直到你們醒來!”
這個苗姻兒,什麼都算到了,不知道她迷倒溫寧,泛英,吳紅桔,朵剛的時候又是怎麼做的,朵剛和吳紅桔手到擒來,溫寧也沒有問題,但是泛英那裡,肯定費了不少的工夫吧!畢竟他一開始就對苗姻兒有了戒心。
將我們都放倒,唯獨留下老王八蛋,又用我們將老王八蛋牽制在這裡,就可以了無牽掛地走開了。
這簡直是最完美的計劃了。
老王八蛋和我們匆匆地說了幾句,就轉身走開了,他現在可沒有空聊天,我們這些個動彈不得的人的安全問題,全壓在他的頭頂上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嘴巴能動了,試了幾次,終於叫出了墨雪的名字:“墨……雪……”
“嗯……”
“我們聊聊天吧!”
“嗯……”
兩個人鼻息可聞,說不了話倒沒什麼,能說話時難免有些尷尬。墨雪不滿地說道:“別往我臉上噴氣,臭死了!”
墨雪的話打破了這種怪異的氣氛,我也不滿地說道:“我就噴,就噴怎麼了,還不記人出氣了啊!”
結果,我們就這樣相互吹氣吹了半天,墨雪很憤怒,突然一下將我推開了。我的身體頓時懸在了牀沿,也險沒有掉下去,於是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往回挪,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的手也能動了,有一種找回了自己雙手的喜悅之感。
於是我們又開始比誰的身體恢復得快,結果兩個人都差不多,又過一會兒,感覺腳也恢復了知覺,我們開始相扶着走路,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感覺就像癱瘓了十多年的老病人突然站起來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我真在呼吸新鮮空氣,就被墨雪擰了一下,見我一臉的疑問,就聽墨雪振振有詞地解釋道:“我這是在報復你!”
好吧,哥們忍了!我嚥下了這口氣。
墨雪拉了拉我說道:“還楞着幹嘛,去蠱王殿啊!”
我這時纔回想起來,苗姻兒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和老王八蛋打了個招呼往處就走,墨雪也跟了出來,我心裡不想她犯險,讓她留守,但是她不依,說要看住我,以免被人捷足先登,我去!怕別人捷足先登你倒是先上啊,真是的。
這丫頭一倔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沒辦法,只好仍着她了,往她身上塞了一把黃符,還有幾顆苗姻兒留下來的藥丸,說是可以預防飛蠱的,看着她吞下才算完。
於是,我和墨雪兩人浩浩蕩蕩地上路了。
沿路的苗寨十分安靜,所有人都不見了,門口連條狗都沒有。來到蠱王殿的時候,發現在這裡聚滿了人,卻一個個地像泥塑一樣,一動不動。我伸手撥了撥,沒想到這一撥就倒了一大片,那些沒有倒的人,木然地轉身,緩緩地走向蠱王殿門口。
苗姻兒就坐在最裡面的高臺上,臉色陰沉得可怕,她的面前躺着一具屍體,那是族長盤虎的屍體,一條蛇緊緊地纏着他,也早已死去了多時。
苗姻兒看到我個踏上高臺,站了起來,也不說話,我們兩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下了高臺,那些還活着的苗人見苗姻兒仍舊行動自如,身體抖了抖,加快了腳步離去了。
站在蠱王殿的門前。苗姻兒回頭看了一眼,高臺上盤虎的屍體,臺下的屍體也有數十具,橫七豎八地躺着,就像是胡亂地撒在田地裡的稻草一樣。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就是我自己的這雙手的輕輕一推,將活人與死人分離開的,於是,活人離開,死人倒下,我都有錯覺就是我這麼一推,抹掉了數十人的生命。
苗姻兒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只是嘴角的微微牽動,就有一縷血珠墜地,她仍舊沒有說話,但是我們都知道,她在憋着一口氣,這口氣不能散,如果散了,我們誰也走不出這條屬於黑苗人的大街。
只有我們,才知道此時的苗姻兒有多麼的虛弱。
我們走在清晨冷清的石板路上,向着義莊而去,走了約一百多米的樣子,突然感覺背後有聲響,回頭一看,我和墨雪的臉色同時都變了,託着苗姻兒快速地往前行。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沉重,就像是踩在我們的心上,我知道,以我們的速度,不久之後,肯定會被他們追上,但是,如果我們加快腳步,實在難以判定苗姻兒能不能挺住。
在我們的身後,那些死去的黑苗正緩緩地走出蠱王殿,向着我們而來,在那些屍體的身上,有十多個趕屍人的身影在閃爍來回。
苗姻兒停了下來,她不願意走了,用眼神示意我們趕緊離開,但是我們又怎麼會拋下同伴呢,架起她繼續往前走。
這時候,那些殭屍已經越追越近了。眼看就要被追上,就聽到遠處一聲槍響,一隻殭屍轟然倒地,這是狙擊槍的聲音。
這槍聲同時也扮演信號彈的角色,很快地,從兩邊的巷道里衝出衝出了一隊特警,泛英和老王八蛋衝在最前面,老王八蛋這時候也不拿他的劍了,而是一手一把***。雙槍老道長的槍法雖然不準,但是架不住殭屍多啊,閉上眼睛也能中。
這此苗人的殭屍本來十分厲害,他們本身就是碰都不能碰的毒物,這會兒成了殭屍,積聚身體裡的毒氣擴散,更加如此,別說咬一口,就算只是撓破人的表皮,只怕也無藥可醫。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現在那些殭屍幾乎沒有和我們近戰的機會。
沒有工夫去聽身後的槍聲,我和墨雪扶着苗姻兒疾走,終於回到了義莊。苗姻兒就這麼軟軟地坐在地上,背靠着牆壁,看着我們笑了,艱難地說道:“我終於……可以……卸下重擔了!”
黑色的血塊不停地從她的嘴裡往外吐出,黑色的血塊之中,就有着血蛛的屍體。
我急忙扶住她問道:“苗姻兒,你挺住,告訴我,怎麼樣纔可以幫到你?……”
苗姻兒看着墨雪說:“給我倒杯水,我感覺口裡好大的腥味,我得……漱口!”
墨雪趕緊衝上二樓,在溫水瓶裡倒了一杯水,捧着一滴沒撒地衝了下來。苗姻兒顫危危地接過水杯,第一口吐了出來,將剩下的水喝下了。
就在她喝下水的同時,她的口眼耳鼻,七竅都流出了鮮血。
“撐住啊,撐住啊!……”我和墨雪慌亂地叫道,墨雪更是自責不已,說道:“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喝水,你等一會兒,泛組長那裡肯定有急救的藥品,我這就問他去要,你等一會兒!”
說着就衝出了門。
苗姻兒的美麗,即使是七竅流血,也不讓人覺得恐怖。她盤坐好,雙手疊交置於腹部丹田處,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似乎是在運轉周天,過了一會兒,她的喉嚨一動,一顆血紅的珠子吐了出來,血紅的珠子落在雪白的手上,有如雪中紅梅,給人一種妖豔的感覺,此是這一那珠子上的血跡已經染紅了手掌。
她將血珠擦了擦,遞給我說:“千魂珠,可以爲墨雪改命,具體方法我已經告訴王道長了……”
“別說了別說……”我終於難忍心中酸澀,叫道:“省一點力氣,傷藥馬上就來了!”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沒有用的……”苗姻兒倒在我的懷裡說道:“把我葬在有鮮花的地方!……”
說完,一縷血絲順着我胸前的衣服浸染而下,形成了樹枝狀,而苗姻兒這時候也安靜了下來。
墨雪拉着泛英急匆匆地闖進來,看着這副場景,頓時眉頭跳了跳,問道:“苗姐她,怎麼了?”
“她走了!”我說。
外面的槍聲希希拉拉,這裡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泛英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墨雪在我的身邊蹲了下來,眼行淚珠掛在了臉上。
外面的戰爭結束了,殭屍連同趕屍人全部被殲,但是這時候我仍然不解氣,有一種要衝上去將黑苗族人全部殺死的衝動,很久之後,我才平靜下來,對墨雪說道:“她說要葬在有花的地方!”
最終,我們選了一片溪水邊的山坡,那裡開着紫色的不知名的小花,據說紫死是高貴的像徵,是種很不錯的顏色。
我的墨雪合力將她掩蓋好,沒有墓碑,就用短刀在旁邊的石頭上刻了一行小字:朋友苗姻兒之墓!雖然相處短暫,但是她對於我們來說,當得起朋友兩個字!
回到臨海市,手機一有信號,我就接到了許志文的電話,說我趕緊去,他家裡已經鬧翻了天了,我沒有回答,直接將手機關了機,挽住老王八蛋和墨雪和肩膀說道:“我想喝醉一次,你們陪我好麼?”
“喝醉就喝醉,你以爲我不知道麼?你的心裡已經有了她了,不過她已經去了,我不計較!”墨雪說。
我真誠地看着她說道:“墨雪你誤會了,我對她只有尊敬,我爲失去這麼一個值得尊敬的朋友而難過!”
老王八蛋懶洋洋地說道:“喝酒是可以的,但前提是你買單!”
方覺興他們消耗太大,警局裡一半人都沒有剩下,林之鈴就被他們拉過去了,林之鈴不願意去,被我罵去了,這麼好的機會,多少人求之而不得啊!
至於溫寧,在我們和泛英分開之後,老王八蛋就找了個理由將他趕走了,他太呆板,當然不合老王八蛋這種放浪不羈性格的人的脾胃。
那一晚,我們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休息了幾天才恢復過來。
到第四天,老王八蛋說道:“我們該行動了!”
墨雪問道:“什麼行動啊?王道長,你又接了活?”
老王八蛋嘿嘿說道:“這次不是接活,是爲了我徒兒的幸福!”
墨雪瞪大眼問道:“怎麼,魏十三他現在覺得自己過得不幸福?”
老王八蛋問橫躺在沙發裡的我:“你現在很不幸福嗎?”
我頓時覺得了一陣惡寒,從沙發上坐起問道:“什麼時候動身?”
“就現在吧!”老王八蛋說道:“這事拖長了不好!”
就在這時候,門被敲得震山一般響,聽到許志文的聲音吼道:“王道長,魏十三,我知道你們在裡面,快開門,那個瘋女人在我家鬧得要翻天了,你們再不出來我就要撞門了!”
我奈地苦笑,看着老王八蛋,老王八蛋說道:“沒事兒,我們翻窗戶吧!”
這裡是二樓,三四米的樣子不算高,用繩子在窗臺上綁了個結,我們依次溜了下去,開着許志文的私家車,迅速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