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具屍體整整齊齊地碼在解剖臺上,用白布蓋着,一張臉的輪廓卻展現在白布之上,讓人感覺他們仍在呼吸一樣,其實我一直覺得,死者蓋上裹屍布之後比不蓋還要恐怖一些。
樑主任在整理他的工具箱,我和墨雪拉開了白布,四具被凍得發青的臉展現在我們的面前,我頓時就呆住了。
墨雪拉了拉我問道:“十三,你怎麼了?”
我說道:“這裡面根本沒有陳虎和王林,那兩具屍體,我看着像你們醫院的搬運工!”
這時候,穿好防水服的樑主任也走了過來,一看之下大驚道:“怎麼會這樣?”
我拉着墨雪就往外跑,邊跑邊說道:“快,快,剛纔那兩個搬運工,他們就是王林和陳虎!”
墨雪聽到這裡,隨我追了出來,正好看到陳虎和王林正在過馬路,其中陳虎被一車小轎車給撞得飛到了中心壇裡,王林也不理睬,過了馬路之後又開始往前走,逢人就問道:“喂,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種子啊?”
一路走過去,一直走到順和旅店,不一會兒,將裡面的服務員和顧客嚇得奪門而出,我一看,還是昨天那個貪睡的小妹,上前捉住她問道:“怎麼了,裡面怎麼回事?”
那小妹驚恐地道:“昨天那個死人又回來了,他問我,有沒有看到他的果實,白白的,像眼珠大那麼大小……我嚇得不行,就騙他說給他去取,然後就跑出來了!”
這時候,王林從旅店裡出來了,小妹嚇得全身一抖,飛快地跑了,王林沒有去追,而是盯着我看,又用鼻子嗅了幾嗅說道:“我的果實,快還我果實!”
我皺了皺眉頭,看來這果實就是他生前的執念了,難道一定要讓果實給人吃掉他纔會瞑目?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見到執念這麼強的人。
我從懷裡掏出一顆白色的果實說道:“是不是這顆?”
王林見到果實,心中大喜,說道:“對,就是這一顆,你把它吃了吧,我送給你!”說完就眼巴巴地看着我,期待我會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你大爺的當哥是傻的麼?我隨手將果實一扔,那果實就落在地上,滾了幾米遠,掉進了下水道里。
王林臉色惶急,撲過去想撈住,但還是遲了一步,那白色的果實已經掉進了下水道,而下水道的井蓋,因爲總是被偷已經焊死了,跟本拉不開。
我和墨雪就這樣靜靜地看着王林拉井蓋,這傢伙的韌勁真夠大的,就這麼一直拉了十多分鐘,我看到遠處的警車,和墨雪打了聲招呼,就鑽到一邊躲了起來。
方覺興從警車上下,跟着的還有三四名警察,看到正常人一樣活動的王林,都呆住了,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之外,見到墨雪呆呆地站在那裡,還以爲她已經嚇得傻了,連忙低聲撫慰道:“墨雪,你沒事兒吧,要不我們先送你回去吧!”
墨雪輕聲說道:“噓,小點聲兒,那傢伙正在摳井蓋!”
墨雪的表現讓警言嚇了老大一跳,這時候,方覺興走了過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於是,墨雪就將解剖前發生的事情和方覺興說了,當然,將我的出現給略掉了,方覺興聽得迷迷糊糊地,皺着眉頭問道:“你是說……他活了……!”
墨雪搖頭反問道:“方隊長,你相信這世界上有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嗎?比方說鬼魂?神密力量,喪屍……”
方覺興搖搖頭,表示自己無法理解。
墨雪指着王林說道:“現在他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了!”
方覺興呆呆地問道:“你是說,他有可能是喪屍,鬼上身?或者被神密的力量操控着?這怎麼可能?”
墨雪道:“王林的屍體你也見過了,一個人被捅那麼多刀是沒可能活下來的,但是你看看他,這難道還不夠證明嗎?”
我躲在暗處被蚊子咬得難受,不知道墨雪搞什麼鬼,將那死屍一槍爆頭拖回去慢慢研究不好麼?和一羣不信鬼神的人講鬼神,怎麼着也得先準備一瓶礦泉水的嘛!咳咳,想着想着就覺得渴了。
其中一名年輕的警員不滿地說道:“墨雪醫生,我們都是有知識有文化的,怎麼會相信這些事呢?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鬼啊神啊的,無稽之談!”
墨雪指着王林反駁道:“對於眼前的場景,你要視而不見麼?”
一句話,將那警員駁得無話可說了。
方覺興想了想遲疑着道:“我對這種事情一向的態度是不提倡,不反對,說實話,從警這麼多年來,奇怪的事情也見過不少,但是死人復活還是頭一次見到,墨雪醫生,你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墨雪看了看我藏身的地點說道:“我沒有,但我的朋友魏十三有,他是茅山傳人,有辦法應付這些事情!”
說了這麼多,這一句纔是點睛之語,我的心裡一喜,不是因爲墨雪在警方面前替我說話,而是……她對我的在乎。
方覺興如實說道:“他打暈了我們的一名警員,逃走了!”
墨雪說道:“我有辦法找到他,只要方隊長能即往不咎,我相信他很樂意幫這個忙的!”
方覺興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仍在撅着屁股用力拉井蓋的王林,摁了摁眉頭說道:“讓他試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必須向被他擊暈的警員道歉,並獲得她的原諒,你看這個條件怎麼樣?”
墨雪看了看我藏身的地點說道:“十三,出來吧!”
我從灌木叢裡鑽出來,向大家笑笑說道:“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我失禮了!”
一看到我,有警員就想撲過來,但是被方覺興喝住了,他冷冷地看着我問道:“你有辦法對付這件事?”
事實上,我一時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但是先答應下來總是不會錯的。我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有一點小辦法!但是需要你們的配合”
我感激地看了墨雪一眼,說道:“我現在需要兩個幫手!”
方覺興點點頭,示意我隨意挑,我當然不會客氣,就挑了對墨雪不滿的那名警員和想要抓我的那麼警員。讓他們將王林拉起來,控制住。
他們照做之後,我撬開了井蓋,鑽了進去,取出了那枚白色的果實。
就扔進臭水溝裡這麼點兒工夫,它竟然已經發芽了,一抹尖尖的綠色從果實中間抽了出來。當我將水漬擦乾淨之後,那綠芽竟然又縮了回去。
這時候,一輛大貨車飛馳而過,只聽到吱得一聲,一隻橫過馬路的老鼠車輪逃生,向着我這邊竄過來,我一彎腰,正好抓住那隻老鼠,將白色的果實硬生生的塞進了老鼠的嘴裡,當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王林突然就不掙扎了,他看了一眼那老鼠,倒地死了。
方覺興覺得新奇不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們在警車裡坐下來的時候,我將我之前沒有告訴他們的事情說了一遍,也說了我對於白色果實的猜測,不過這些也只是設想,一切要等到解剖完成之後再做定論。
方覺興對於我的設想持懷疑態度,但是,多年的刑警生涯也讓他嗅出這事的非比尋常,即然這是最合理的解釋,那先就這麼認爲吧!
也因爲如此,他對於我們接下來的工作十分配合,陳虎和王林的屍體再一次被擡到了解剖臺上,陳虎差不多被撞碎了,但還是在動,雙眼死死地盯着我伸出手來像是想索要什麼,我看警察們沒什麼反應,操起手術刀就從他的下巴捅了上去,一直從他被砸開的天靈蓋上突出來。
這一次,這傢伙再想動也有所不能了,就此死去,然而,當我將鋒利的手術刀抽出來的時候,詭異的事情出現了,刀身上沒有一絲血跡,反而沾滿了綠色的汁液,我放到鼻端聞了一聞,像是植物汁液的味道。
站在我身後的幾名警察來不及阻止,大聲地說我這是謀害人命,可是,當他們看到刀身上的綠色汁液的時候,集體閉上了嘴巴!
這時候,樑雨主任和墨雪都換好了防水服,戴着手套的手裡拿着一把雪亮的手術刀,樑雨揭開口罩說:“如果有誰會感覺不適,先出去吧!”
那些警員們自然沒人肯出去,因爲墨雪也參與,我要保護她的安全,所以我也穿上了防水服,就站在墨雪的身側。
小刀劃破喉管,在鎖骨處被擋住了,樑雨招了招手,墨雪立即會意,遞過去一把小斧子和一個小鐵錘,樑雨將手術刀放下,接過斧和鐵錘,將死者的胸骨劈開了,接下來一路無阻,到了小腹,剖開之後,用支架將小腹撐開。
做完這些之後,開始檢查內臟,樑雨之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退後了幾步說道:“這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
方覺興上前問道:“樑主任,什麼情況?”
樑雨說道:“我有些……我有些解釋不清楚,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這時候,我和墨雪早已看清地陳虎肚子裡的貨,那些內臟竟然全都變成了綠色,上面長滿了綠色苔蘚狀的東西,只要看一眼,就能叫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方覺興上前看了看,眉頭頓時鎖了起來,只聽到樑雨主任說道:“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見到人的內臟會長出苔蘚來的,而且……這些苔蘚好像吸光了死者的血,我在解剖的時候根本沒有找到了滴血。
方覺興問道:“樑主任,你覺得這會是什麼情況?醫學上有沒有這種先例?”
樑雨搖搖頭說:“雖說世界上無奇不有,但是這種情況我從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人的身體又不是陰溼土地,怎麼會長出苔蘚來呢?”
方覺興的目光望向了我,我搖了搖頭,表示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個可怕的猜測已經在我的心底生根發牙。我勸解道:“樑主任,不管是什麼情況,即然遇上了,我們不如正視他,面對它,如果能找出原因來就更好了!”樑雨點點對,對我的鎮定起頗爲讚賞,說道:“小魏說得對,正因爲我們不知道,纔要找出這件事的跟本原因!”說着拾起手術刀,走上前來。
不過,出於安全的考慮,我們都戴上了防毒面罩,樑雨在手上又加了兩層手套,解剖繼續了。很快,陳虎的一件件器官都被摘了出來,放在了托盤之上。
做完這一切都後,我們的身上全都出了一層汗,不是熱的而還是冷汗,我們圍坐在沙發上,几上擺着一副內臟,它們看起來像是放着幾盤食物一樣,但是,除了我和樑雨等幾個膽大的敢直視這些“食物”,其它人極不自然地避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