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驚喜or驚嚇?

與顏茗短暫的談話並沒有充斥多少或尖銳或沉暗的東西,或許彼此都應該慶幸,大家都能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不輕易打擾。

離開的時候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好像懸了很久的心終於落了地,只是落下來的時候又砸的悶悶的。顏涼想,果然是太久沒想起這些破事了。

直達電梯“叮”的一聲緩緩打開,顏涼擡頭,與電梯裡的人看了正着。

尹瀚倒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見,顏涼的表情也有些詫異,只是下一刻便直接悶着頭進了電梯。

“回去嗎?”

顏涼以爲今天是要裝路人裝到底了,沒想到尹瀚卻率先開了口。

“嗯。”顏涼點了點頭,不太清楚尹瀚這是要打算閒聊一發嗎?

“我送你。”尹瀚這麼說,不是建議,也不是詢問,這只是個結論。

顏涼本想拒絕,只是好像這人壓根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她這一天過得,還真是受夠了有錢人的自信。

於是,出了電梯的時候,顏涼便停了腳步。

尹瀚回過頭看她似乎不打算跟上的樣子,只是也不說話,就這麼盯着他看,眼神裡並不開心。

“我不認爲你自己打車回去會是比坐順風車更好的選擇。”他再次開口。

與顏茗那樣的精明強勢不同,尹瀚的內斂嚴肅並不顯得多麼具有攻擊性,也不會讓人產生不愉快的感覺,他不會強迫你,他只會讓你心甘情願地接受。

“你不問我爲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不奇怪我爲什麼會從顏茗的辦公室裡出來嗎?”顏涼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這行爲可一點不討人喜歡,而且對象還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可尹瀚看過來的眼神清晰的可怕,總讓她覺得,這個人,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會說。

“你是電影的編劇,我只需要知道這些。”尹瀚這樣迴應,表情始終是沒有情緒的,只是他看着她,視線不曾離開。

顏涼覺得自己的樣子有些狼狽,說是無所謂,可每次一旦與顏家人有了交集,她總是會產生一些不算好的情緒,多年未愈。而區別在於,以往總是她一個人,這次,不小心牽連了別人。

“走吧。”她只能這樣說,自己確實不應該這樣,無緣無故沖人陰陽怪氣。

偌大的地下停車場,沒什麼人,尹瀚放慢了腳步,而顏涼始終落下兩步的距離跟在後面,直到走到車旁,他才轉過頭去,看見她垂着腦袋的樣子。

第五次見面,而她……似乎很沮喪。

昏暗的底下燈光下,尹瀚的臉半明半暗,目光越發顯得深沉,兩個人始終沒說一個字,他爲她拉開車門,她上了車,並未發現身邊的男人淡淡的關心。

車子很快駛上了高架,朝郊區開去。顏涼還在想,也許剛纔的態度真的不太好,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心情不好?”結果,卻是尹瀚先開了口。

明明是關心的話,這人說起來卻更像是例行公事般的詢問。

“是不太好。”顏涼偏過頭,正好可以看到尹瀚的側臉,回覆的話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

尹瀚皺了眉,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不善言辭,隔了許久才又問:“想吃東西嗎?”

“啊?”顏涼楞了一秒,反應過來後就忍不住笑起來,“怎麼會這麼問?”

“尹澈的說法,食物可以治癒人心。”尹瀚說完停頓了一番,又給出了第二個理由:“而且,你吃飯的樣子看上去……心情會很好。”

這樣說的話,顏涼立刻想到了那一頓意外的晚餐,原來他有看自己吃飯的樣子嗎?

顏涼的反射弧這次卻提前繞了回來,反應過來是什麼狀況後,直接就不敢再看他的臉,忙轉過頭去,盯着車窗外略過的建築,想,這麼快的心跳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吃什麼?”顯然,尹瀚還執着認爲,這確實是個治癒人心的方法。

顏涼卻急忙搖了頭,表示:“不想吃,我現在……心情很好。”

尹瀚只看到顏涼縮在邊上的後腦勺,無法從她的表情上看出真實的情緒,他知道女人都是善變的,只是不知道心情也是可以在幾分鐘內無緣無故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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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車廂內一直保持安靜,沉默的兩人各懷心思,路程便顯得特別短。

顏涼甚至都不記得自己下車的時候是否有道別,只一路奔回了家,直到自己關了門,才站在玄關處微微喘息,感覺一路奔騰的心跳簡直就要突破天際,聲音大的生怕身邊的人會聽見。

“這是怎麼了?遇到色狼了?”尹澈正橫躺在沙發上拿了本書,好奇地往玄關這看。

顏涼整個人嚇得差點跳起來,她覺得今天自己這顆小心臟有點承受不住。

“你怎麼在?”花了許久穩定心跳,顏涼才走過去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不過小半天,她總算知道真的心累是啥感覺了。

“完事兒就回來了唄。”說着,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蘋果,一邊咬還一邊晃了晃手上的書:“這是你寫的?”

顏涼瞟了一眼,發現正是自己上次隨手撩茶几上的《涼哀那歌》,有一秒鐘想要搶過來的衝動,只不過今天發生太多事,她實在沒力氣計較,也就點點頭,問:“你這麼大個人還看小說?”

“不看啊。”尹澈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回答得很讓人有梗住的感覺,就在顏涼即將翻臉之前,才又說:“不過這本嘛,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看看的。”

“切。”顏涼決定不跟小人計較。

“見到我家老大沒?”尹澈一邊翻着書,一邊閒閒地問。

“你怎麼知道?”顏涼正打算回房換衣服,聽他這麼問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子怎麼知道她剛跟尹瀚在一起,於是脫口而出。只是隨後腦子便轉過來,尹瀚知道電影編劇是她,尹澈又怎麼會不知道。

“不是去‘華顏’嗎?據我所知,我老大今天也在那。”尹澈如此解釋,倒沒有發現顏涼的異樣。

顏涼就知道自己反應過度做賊心虛了!雖然她什麼都沒做……

“見到了,‘風盛集團’老總,你們家這麼土豪,你怎麼還賴在這兒。”顏涼怎麼都想不通尹澈的行動模式,明明是個富二代,卻寧願借住在別人家裡,雖然她神經大條,但是這樣真的大膠布嗎?

“別這樣~我們家可怕的不是老大,是老爹!”每每提及類似話題,尹澈就是分分鐘哭給你看的樣子,也不顯得做作,倒是賣萌成分居多。

“有錢人家的大老爺?就你這樣不把你爹氣死就不錯了吧?”顏涼畢竟生自顏家,那種社會高層的人物大半對自己下一代要求良多,像尹瀚顏茗這樣的精英二代實屬正常,就是她這樣的私生子,顏茗難得見她一次還得提醒規矩一事,所以也不難想象,前有尹瀚對比,尹澈這樣不着調的存在,多半不得家長待見。

“不不不,我一直堅定的認爲,我的存在是爲了讓我老爹的心臟多受鍛鍊,避免晚年心衰。”尹澈這人笑的沒心沒肺,看起來確實是慣犯無疑。

“你到底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連家都不敢回了?”細想起來,這還是顏涼頭一次問及尹澈離家的原由,這麼想來自己的反射弧果然已經沒得救了,這要是收留了個殺人狂魔,估計她都不一定知道。

“這個嘛,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尹澈賣着關子,笑眯眯的甚是神秘。

眼看問不出什麼來,顏涼也懶得跟這隻小鬼打太極,她還沒從一上午的經歷裡晃過神來,心情仍舊需要整理整理。

顏涼正要起身,尹澈在背後伸着懶腰。

“晚上我老大親自過來下廚,告訴你,你可以不用看着舌尖上的中國吃泡麪了,那樣子太辛酸,我都不忍心看。”

顏涼絲毫沒理會尹澈後半句的嘲諷,她的關注點根本就在前半句,這麼快又來?這一天見的會不會太頻繁?都趕上一日三餐的頻率了!以前也就算了!她可是在半個小時前才心跳過速的!

接下來的半日時光,顏涼一個人關在屋子裡做足了心理建設,想着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上次她把人給強吻的時候不照舊淡定自如跟啥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不就一頓飯一碗麪問一句想吃啥嗎?就是身爲一個大吃貨,那最基本的矜持呢!

這就是個男人!你看人尹澈長得不也美的人神共憤笑一下就迷暈萬千少女嗎?你什麼時候給過正眼啊!你遇強則強的志氣呢!你翻個白眼瞬間美人枯骨的意志力呢!

顏涼不甚強大的內心幾經折磨,腦子裡來來回回閃現了諸多畫面,最後一個停滯,還是那人認真專注的側臉,於是,什麼理由什麼原因都煙消雲散,她把自己整個人扔到牀上,臨了只記得一句話。

顏涼,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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