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羅小玉和甘梅終於趕到了王家莊。
羅小玉舒了口氣,說道:“夫人,咱們可算到了。”
甘梅微微點頭,眼神中透着一絲急切與期待,問道:“我夫君在哪裡?”
羅小玉笑着迴應:“很快就到了,您且先安心。”說罷,兩人騎着馬朝着那個農戶之家走去。
一路上,甘梅的思緒飄遠。
行至農戶家門前,那質樸的小院散發着寧靜的氣息。
甘梅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些許,心跳也微微加速。
羅小玉上前輕輕叩響柴扉,清脆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小院外迴盪。
等待的瞬間,甘梅她緊緊攥着衣角,目光緊緊盯着那扇門,彷彿下一刻,夫君就會從門後出現。
羅小玉大聲喊道:“丞相,小紅。”聲音中滿是欣喜與急切。
小紅聞聲,立刻從屋子快步走了出來,那靈動的雙眸瞬間亮了起來,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歡快地說道:“小玉哥哥,你終於來了!”
與此同時,戲煜在屋內也聽到了這陣喧鬧。他放下手中正翻閱的書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帶着那一貫沉穩的氣度,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目光掃過衆人,在甘梅身上微微停留,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愧疚。
戲煜的臉上帶着一絲愧疚與不安,低聲說道:“甘梅,我得跟你說聲抱歉。之前是我讓你過來,可後來仔細想想,真不該讓你大老遠跑這一趟的。這事兒其實也沒那麼急,我當時太欠考慮了。”
甘梅微微淺笑,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透着理解與豁達:“夫君,你別這麼說。這有什麼關係呢?我平日裡總是待在屋裡,難得有機會出來走走。就當是給自己放個風,看看外面的景色,心情也能舒暢不少。”
戲煜看着甘梅那平靜的面容,心中的愧疚卻並未消散。
“可是這一路過來,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或者麻煩,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好了,別自責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而且能幫到你,我也挺開心的。”她的這一安慰,讓戲煜心中泛起一股暖流,同時也爲甘梅的善解人意而感動不已。
羅小玉滿臉關切,輕聲說道:“夫人,外面風大,您還是趕緊進屋吧,以免受了風寒,或是遭遇什麼意外。”
甘梅正欲迴應,小紅匆匆走上前來。
小紅恭敬地向甘梅行了一禮,眼神中帶着一絲迷茫與忐忑:“夫人,我……我已失去了記憶,如今全然不認識您了,若有什麼失禮之處,還望夫人千萬不要介意。”
甘梅見狀,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輕輕拉住小紅的手,眼中滿是憐惜:“可憐的姑娘,我都聽說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如此惶恐。不必有太多顧慮。”
小紅微微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感動。
“多謝夫人寬洪大量,我雖記不得從前,但也能感受到夫人的善意。”
甘梅微微點頭。
“無妨,待你慢慢恢復記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此刻,庭院中的氣氛因甘梅的包容與和善而多了幾分暖意,彷彿那未知的陰霾也暫時被驅散了些許。
四人緩緩步入屋內,屋內的燭火搖曳,灑下一片昏黃的光影。
戲煜轉身,面帶誠摯的感激對羅小玉說道:“羅小玉,此次辛苦你跑了這一趟,若不是有你在其中周旋,諸多事宜怕是不會如此順遂。”
羅小玉臉上掛着謙遜的微笑,微微欠身迴應。
“丞相大人言重了,能爲丞相做事,那是我羅小玉無上的榮幸。大人平日裡操勞國事,這些瑣碎之事自當由我等下屬盡心竭力。”
戲煜微微點頭,眼神中透着對羅小玉的賞識。
“這份心意我記下了。日後定有更多事務需要仰仗你的才能與忠心。”
羅小玉再次行禮。
“多謝丞相大人信任,小玉必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甘梅神色凝重,緩緩開口說道:“還得將林大姐的事情告知夫君。”
戲煜聽聞,微微皺眉,疑惑道:“林大姐是誰?”
羅小玉上前一步,將在路上遭遇林大姐的情形一一道來:“大人,那林大姐是我們途中所遇之人。她巧言令色……”
甘梅輕輕點頭,對羅小玉說道:“既如此,你且去把林大姐帶來,咱們當面把事情弄清楚,莫要讓她再繼續行騙作惡。”
羅小玉領命而去。
羅小玉腳步匆匆,片刻來到外面。
只見林大姐蜷縮在馬上,依舊處於昏迷之中。
羅小玉彎下腰將她背起。
終於回到了室內,他輕輕將林大姐放在地上。
此時,屋內衆人的目光皆聚焦在林大姐那毫無血色的臉上。
剛纔,戲煜聽完甘梅的講述,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怒目圓睜,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這等騙子,實在是可惡至極!羅小玉,你速速將她弄醒,我倒要看看她能說出什麼狡辯之詞!”
羅小玉不敢有絲毫怠慢,趕忙拿了個臉盆,疾步奔至屋外。
他迅速接滿一盆水,轉身又匆匆返回。
未等衆人反應過來,他便將整盆水朝着昏迷的林大姐潑了下去。
冰冷的水如同一記重錘,林大姐渾身猛地打了個激靈,像從無盡的黑暗深淵中被突然拽出一般,瞬間清醒過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眼神中先是驚恐與迷茫,待看清周圍的衆人和所處的環境後,又很快被警惕所取代。
林大姐眼神迷茫地看向羅小玉,猛地一下起身,急切地問道:“兄弟,這是在哪兒啊?”
話音未落,她便察覺到自己渾身溼透,頓時怒火中燒,破口大罵:“這是什麼情況?你們爲什麼要潑我一身水?”
緊接着,她的目光掃到甘梅,臉上露出一絲驚惶與不解。
“你們怎麼把我弄到這兒來了?”隨後,她的視線移到戲煜身上,看着那威嚴不凡的氣度,心中雖有些發怵,但仍強裝鎮定地質問:“你又是誰?”
戲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眼神中滿是審視,慢悠悠地開口說道:“聽說你有那能耐,可以隨意安排別人當官呢,可有這回事啊?要是真行的話,嘿嘿,能不能也給我安排一個噹噹呀?”
林大姐先是一愣,隨後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可笑聲剛起,眼角餘光瞥見一旁面色冷峻、自帶威嚴的戲煜,那笑容就這麼僵在了臉上,她心裡清楚,這話在這位面前說出來,怎麼聽都像是一種諷刺。
一時之間,她張了張嘴,竟沒敢再吐出半個字,只是眼神閃爍,心虛地避開衆人的目光,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尷尬局面。
戲煜眉頭微皺,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加重了語氣問道:“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林大姐身子一哆嗦,臉上立馬堆起討好的笑,忙不迭地應道:“可以可以,您想當什麼官呀?只要您說,我都儘量給您安排呢。”
戲煜卻沒理會她這話,話鋒一轉,目光如炬地緊盯着她,又問道:“聽說你和丞相大夫人認識?”
林大姐下意識地狠狠點頭,心裡七上八下的,嘴上趕忙回道:“認識認識呀,那可是相熟得很呢。”
只是那眼神裡透着一絲慌亂,試圖掩飾着什麼,可這副模樣落在衆人眼中,愈發顯得可疑起來。
戲煜微微擡了擡手,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違抗的意味說道:“既然如此,你先好生歇息着,明天我再來找你問話。”
說罷,戲煜朝着羅小玉使了個眼色,羅小玉心領神會,走上前去對着林大姐冷冷說道:“跟我走吧,帶你去另外一個屋子待着。”
林大姐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的疑惑與不安,忙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啊?爲啥要把我帶去別的屋子?”
羅小玉臉上浮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滿是警告。
“讓你走你就走,乖乖聽話便是,否則的話,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林大姐見狀,雖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再多言語,只得灰溜溜地跟着羅小玉往那另一間屋子走去,一路上心裡都在忐忑地猜測着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羅小玉馬上回來。
此時,夕陽的餘暉已漸漸隱沒,天色趨近昏暗。
戲煜從袖中取出一些貨幣,遞向羅小玉,神色稍緩,說道:“天色將晚,你且拿這些錢去買點酒菜回來,今日大家都勞累了,暫且先一起吃個飯,舒緩一下。至於所有事情,都留待明日再做計較。”
羅小玉恭敬地接過貨幣,應了一聲:“是,大人。”
便轉身快步走出屋子,迎着那漸濃的暮色,往酒館的方向而去。
不多時,羅小玉帶着酒菜歸來,四人圍坐於桌前。
燭光搖曳,映照在衆人略顯疲憊的面容上。
正當他們準備動筷之際,被囚禁在另一間屋子的林大姐瘋狂地搖晃着窗戶,聲嘶力竭地大喊:“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把我關在此處?放我出去!”那聲音在寂靜的院落中顯得格外突兀與刺耳。
戲煜微微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筷子,提高聲音迴應道:“你莫要再喊了,若是喊得口渴了,可沒人會給你送水。乖乖待着,待我們用過飯,一會兒自會給你些剩飯吃。”
說罷,便不再理會那繼續叫嚷的林大姐,轉頭向衆人示意繼續用餐。
然而,那林大姐的喊叫聲卻如芒刺在背,讓這頓飯也吃得有些沉悶。
林大姐的呼喊未能奏效,見衆人毫無反應,她漸漸沒了力氣,聲音轉爲悲慼的哭泣。
“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吧,我什麼都沒做啊……”那哭聲中滿是無助與絕望,在這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
然而,戲煜四人仿若未聞,只是默默地吃着東西。
戲煜面色沉靜,專注於眼前的食物。
甘梅微微垂首,偶爾用餘光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忍,但也未發一言。羅小玉則一臉冷峻,時刻留意着周圍的動靜,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
整個屋子被一種微妙的氛圍籠罩着,只有林大姐的哭泣聲斷斷續續地迴盪,和着四人輕微的咀嚼聲、碗筷碰撞聲,構成了一幅怪異而又僵持的畫面。
衆人用餐完畢後,戲煜向羅小玉使了個眼色。羅小玉會意,起身將一些殘羹剩飯收拾起來,端着走向關押林大姐的屋子。
林大姐聽到腳步聲,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待看到只是剩飯時,頓時怒目圓睜,破口大罵。
“你們這羣畜生,就拿這些東西打發我?快放了我!”她的雙手緊緊抓着窗櫺,身體因憤怒而劇烈顫抖。
羅小玉冷冷地看着她,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就別癡心妄想了,想被放走,絕無可能。這飯菜你愛吃不吃,若是餓壞了自己,可沒人心疼。”
說罷,將飯菜從窗口的縫隙塞了進去,也不管林大姐如何叫罵,轉身便離開了。
林大姐望着那堆剩飯,又氣又急,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屋內繼續發泄着不滿與怨恨,而屋外的夜色愈發深沉,彷彿將這一切的紛爭與秘密都悄然吞噬。
羅小玉腳步匆匆回到戲煜跟前,臉上帶着一絲憂慮問道:“大人,這女人要是後半夜還繼續鬧騰可如何是好?”
戲煜微微擡頭,眼神中透着一絲篤定,平靜地說道:“由她去吧,她若願意折騰,便折騰個夠。我就不信她能不眠不休,遲早會累得停下。”
時光緩緩流逝,正如戲煜所料,鬧騰了一陣後,林大姐漸漸沒了力氣。
畢竟肚子空空,飢餓感如潮水般涌來。
起初還對那殘羹剩飯滿心嫌棄的她,此時也顧不上許多,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竟也吃得津津有味。
屋內終於恢復了平靜,只剩下林大姐偶爾發出的輕微咀嚼聲。
晨曦微露,新的一天悄然降臨。
戲煜早早起身,眼眸中透着果決,他向暗衛下達指令。
“去,將王恆華放出來,帶至村裡高粱地旁那片空地。”
暗衛單膝跪地,領命後身形一閃,迅速消失在晨霧之中。
隨後,戲煜又轉向羅小玉。
“你也把林大姐帶到那裡,今日,是該把諸多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了。”
羅小玉點頭稱是,轉身朝着關押林大姐的屋子走去。
此時的林大姐,經過一夜折騰,面容略顯憔悴。
羅小玉打開房門,冷冷說道:“跟我走。”
林大姐雖滿心疑惑與不安,卻也不敢違抗,只能乖乖跟着羅小玉前行。
而在高粱地旁的空地上,微風輕輕拂過高粱的秸稈,發出沙沙的聲響,似在爲即將到來的對峙低語。
戲煜負手而立,靜靜等待着王恆華與林大姐的到來,他的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堅毅,彷彿一切陰謀詭計在他面前都將無所遁形。
一會兒,人被帶來。
戲煜目光閃動,對羅小玉低語道:“你去把村裡人都喊來,讓他們來此看熱鬧,人越多越好。”
羅小玉心領神會,快步走向村子。
消息如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在村中傳開,村民們一聽說今日王恆華要倒黴,好奇心頓起,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朝着高粱地旁邊涌來。
一時間,原本寂靜的高粱地周圍人頭攢動,喧鬧聲此起彼伏。
“聽說了嗎?王恆華那傢伙要遭報應了。”
“是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咱可得好好看看。”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神中滿是期待與興奮,都在等着一場好戲開場。
王恆華與林大姐被帶到高粱地旁,彼此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狼狽與疑惑。
王恆華眉頭緊皺,心中暗自思忖這林大姐所犯何事,竟也被牽扯至此。
林大姐率先按捺不住,衝着戲煜高聲喊道:“你究竟是何人?憑什麼把我弄到這裡來?我可認識丞相夫人,你若是敢得罪我,後果絕非你能承受!”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雖強裝鎮定,卻難掩眼底的恐懼。
王恆華聽到戲煜的話,不禁一愣,心中滿是詫異:這女人竟也聲稱和丞相夫人有關係?他擡眼望向林大姐,眼神裡交織着疑惑與警惕。
戲煜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那眼神彷彿在審視兩隻落入陷阱的獵物。
“你們都口口聲聲說與丞相夫人有關聯,可我倒好奇了,不知你們所說的是不是同一個夫人呢?”戲煜頓了頓,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繼續說道,“也罷,我便給你們個機會,你們倆不妨好好覈對一番。”
林大姐與王恆華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不敢先開口。
林大姐心中忐忑,她深知自己的謊言不過是爲行騙而編造,此刻面對戲煜那耐人尋味的戲謔目光,只覺得如芒在背。
此時,村民們如同潮水般紛紛涌來,將高粱地旁的這片空地圍得水泄不通。
衆人交頭接耳,目光都聚焦在那個陌生的林大姐身上,臉上寫滿了疑惑與好奇。
“這女人是誰啊?以前從沒在村裡見過。”一位老者拄着柺杖,眯着眼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