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應了一聲,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其實,他不過是裝模作樣地表示要去丞相府罷了,心裡想着隨便在外頭晃悠一會兒,再回來應付一下。
畢竟他也是暗中得了丞相的交待,不必真的去報信了。
那士兵在外面看似漫不經心地閒逛了好一會兒,其實心裡一直記掛着陳壽和史大密的事情。
估摸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這纔不緊不慢地重新回到了過境處。
只見他微微仰着頭,雙手抱在胸前,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已經把你們的情況彙報上去了,丞相大人仁慈,說了讓你們兩個人直接前去就行。”
陳壽一聽,臉上立刻堆滿了感激的笑容,趕忙深深地作了個揖,誠懇地說道:“多謝兄弟不辭辛勞幫忙通傳,此等恩情,陳某銘記在心。”
隨後,他轉過身,招呼着史大密,兩人一同朝着幽州的方向大步走去。
再一次來到了幽州的地盤,史大密感慨萬千,上一次自己被拒絕了,可是這一次又回來了。
陳壽並沒有發現史大密的異常,他只是看到對方神色平靜。
而陳壽就對史大密說,幽州看來是很繁華的,自己聽說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陳兄,你就不用給我介紹了,這裡我可是來過的”。史大密哈哈大笑。
陳壽拍了拍腦袋,說自己真是唐突了。
由於史大密來過,所以這次由他帶路,很快就和陳壽來到了丞相府門口。
wWW ▪тт kān ▪¢O 陳壽兩人下了馬,陳壽立刻向士兵表明:“我是受丞相之命前來,煩請通稟。”
士兵打量了他們一番,隨後便側身讓他們直接進去。
進入丞相府,庭院中靜謐得有些出奇,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響。
而此刻,戲煜正要出門,他要到宋樹文的醫館裡去看一看,忽然看到有兩個人前來,於是問道:“你們是何人?”
陳壽也是頭一次見丞相,見他氣度不凡,趕忙抱拳行禮,回道:“在下陳壽,乃是追隨丞相前來,不知您是否就是丞相大人?”
戲煜微微頷首,目光在陳壽身上審視片刻,說道:“我便是。”
戲煜頓時面露驚喜之色,說道:“我可是一直盼望着閣下到來啊。”
陳壽將史大密介紹道:“這是在下的隨從,名叫史天平。”
史大密心領神會,趕忙裝作不認識戲煜的樣子,恭敬地向戲煜行禮。
戲煜說道:“本來我打算出門,如今你們來了,那便罷了。二位隨我到書房去坐吧。”
陳壽心裡暗自琢磨着戲煜到底收到信沒有,可眼下這情形又不便貿然詢問。三人遂一同走進書房。
進入書房,屋內瀰漫着淡淡的墨香。戲煜在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下,示意陳壽與史大秘也落坐。
“陳壽啊,你一路趕來,想必也有些勞頓。”戲煜先開了口,打破了略顯沉悶的氣氛。
陳壽忙回道:“多謝丞相掛懷,陳某不累。”
陳壽微微躬身,誠摯地說道:“上一次與趙雲將軍共處時,我一時糊塗,竟不願前來投奔丞相。但如今,我已想明白,特來懇請丞相收留。”
戲煜聞之,朗笑出聲:“君能前來,自是好事,任何時候都爲時不晚。不過說起趙雲……”
說到此處,戲煜微微一頓,目光在陳壽身上停留片刻,“對了,我得將趙雲叫來。”
陳壽心中一凜,臉上卻仍帶着笑意,問道:“丞相莫非以爲我是假冒的嗎?”
戲煜並未回答,那沉默的態度顯然是默認了這一疑慮。
片刻後,他高聲喊道:“來人,立刻去請趙雲前來。”
史大密心中暗自焦急,當下有個關鍵問題橫亙在前,他深知必須趕緊搞到戲煜的生辰八字。
思索片刻後,他緩緩開口道:“小人自幼研習一些占卜之術,不知能否爲丞相卜上一卦?”
戲煜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聲色,故意裝出十分詫異的模樣,說道:“哦?你竟還有這般手段?”
史大密忙點頭哈腰,繼續說道:“丞相洪福齊天,若能得丞相的生辰八字,或許能從卦象中窺得一二天機,爲丞相的大業助力,此乃小人的一片赤誠之心。”
戲煜心中早有籌謀,面上神色不變,坦然說道:“告訴你又何妨。”
隨即說出了一個假的生辰八字。
史大密聽聞,心中暗喜不已,表面上卻裝作凝重肅穆,煞有介事地開始掐算起來。
他手指微微顫動,口中唸唸有詞,眼神中時而閃過一絲疑惑,時而又似乎有所頓悟,將這占卜的戲碼演得十足。
過了一會兒,史大密停下手中動作,滿臉堆笑地說道:“丞相,此生辰八字着實絕佳,乃是大富大貴之相,往後定有宏圖大展,福澤深厚。”
陳壽在一旁聽着,心中暗自覺得可笑,這般諂媚誇讚之詞,任誰聽了都知是些場面話、奉承語。
而戲煜心中瞭然,也不揭破,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與史大密說起了客氣話。
彼此寒暄幾句後,戲煜纔像是突然想起一般,說道:“光顧着敘話,竟忘了招呼二位,來人吶,速速讓士兵們準備些果盤,好好款待兩位貴客。”
不多時,士兵們端着精美的果盤魚貫而入,將各類新鮮水果一一擺放在桌上。戲煜擡手示意:“二位不必拘束,隨意享用。”
陳壽與史大密忙欠身致謝。
隨後,戲煜微笑着看向陳壽,緩緩開口道:“我聽聞你精通曆史,如今我有個想法,你不妨整理一下大漢帝國的資料,從開國皇帝漢高祖起始寫一本史書。”
陳壽一聽,眼中瞬間閃爍起激動的光芒,連忙說道:“這一直是陳某的心願啊,如今丞相如此安排,實在是太好了。”
戲煜微微點頭,繼而又道:“你若自行創作,或許所得寥寥,但若是由我來安排,定能讓你收穫頗豐,財源滾滾。”
陳壽微微有些赧然,說道:“雖說士大夫不應爲五斗米折腰,可陳某近來生活實在是有些捉襟見肘,若能得丞相助力,陳某定當全力以赴,以報丞相知遇之恩。”
陳壽已然沉浸在即將創作史書的興奮之中,腦海裡不斷思索着該從何處着手梳理那漫長而輝煌的大漢歷史。
戲煜見狀,輕聲說道:“陳壽,莫要如此激動。待你這史書寫完,後續還有諸多事務安排你去做。你只需一心跟隨於我,我決然不會虧待於你。”
陳壽聽聞,心中感慨萬千,眼眶不禁微微泛紅,眼角處緩緩流下了眼淚。
戲煜見狀,語氣稍緩,問道:“你近來可好?”
陳壽微微哽咽,低聲說道:“回丞相,家父已然離世。”
戲煜神色一凜,面露惋惜之色,嘆道:“哦,你且節哀。逝者已逝,生者當自勉,你還有大好前程,不可過度哀傷,誤了自身。”
陳壽默默點頭,強忍着悲痛,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就在這時候,趙雲匆匆前來。
他疾步上前向戲煜行禮,戲煜微微擡手,示意他先起身,隨後說道:“子龍啊,你來看看這來的客人是誰。”
趙雲這纔將目光投向一旁,待看清是陳壽時,不禁感到十分詫異,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而陳壽也趕忙站起身來,向趙雲抱拳行禮,微笑着說道:“趙將軍別來無恙,陳壽這廂有禮了。”
趙雲微微皺眉,似乎在思索着陳壽此番前來的目的,卻也禮貌性地回了一禮:“陳先生,許久不見,今日怎會在此處?”
陳壽趕忙說道:“上一次丞相叫我前來,我卻不識好歹,未能應召,如今我已然想明白了,特來投奔丞相,望能爲丞相效力。”
趙雲聽後,微微一笑,抱拳迴應道:“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了,能得陳先生相助,也是幸事一樁。”
戲煜在一旁看着兩人的互動,暗自思忖,見趙雲這般反應,心中更加確定眼前之人就是陳壽了。
他捋了捋衣袖,笑着開口道:“如今大家能齊聚於此,也是緣分,往後咱們齊心協力,共圖大事纔是。”
戲煜轉頭對趙子龍說道:“子龍啊,你且到外面酒樓上訂一桌飯菜,今日咱們四人一同前去,費用皆算在我賬上。”趙子龍領命抱拳:“遵命,丞相。”
陳壽忙不迭地說道:“丞相如此客氣,實在讓我等惶恐。”
戲煜擺了擺手,笑道:“不必多言,今日權當爲二位接風洗塵,往後相處的日子還長,無需拘謹。”
不多時,趙子龍回稟已訂好酒樓雅間。戲煜便起身,帶着陳壽、史大密與趙子龍一同向外走去。
一路上,陳壽與趙子龍閒聊幾句,談及往昔經歷,倒也相談甚歡。
史大密則默默跟在後面,眼神不時觀察着四周情形,暗自警惕。
衆人行至酒樓,在小二的引領下進入雅間,桌上菜餚逐漸擺滿。
足飯飽之後,戲煜帶着衆人回到府中,而後對陳壽和史大密說道:“今日你們也勞累了,先在客房好生休息吧。待我這邊將一應事宜準備妥當,騰出專門的房間,再安排你,陳壽,正式開始撰寫那本歷史書。”
陳壽趕忙拱手稱謝。
“多謝丞相周全考慮,陳某靜候丞相安排便是。”
史大密也在一旁附和着點頭哈腰。
“丞相費心了,我二人感激不盡吶。”
隨後,便有僕人引着陳壽和史大密來到了客房,客房佈置得頗爲雅緻舒適。
此刻房間裡只剩下了陳壽和史大密兩人,陳壽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是不是可以給我解藥了?”
史大密二話不說,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遞給陳壽,說道:“快服下吧。”
陳壽急忙接過,放入口中嚥下。
史大密看着陳壽的舉動,安慰道:“您放心便是,所有的毒都已經解了。我史大密以性命擔保,若這解藥是假的,我甘願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陳壽拍了拍史大密的肩膀,輕聲說道:“我自是信你的,你又何必要發這麼重的毒誓呀,咱們相識已久,你的爲人我心裡有數。”
史大密壓低聲音道:“如今那戲煜的生辰八字已然被我搞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須得想辦法儘快離開纔是。”
陳壽思索片刻,迴應道:“你直接離開就行,待丞相問起,我便隨便尋個理由搪塞過去,想來不會有太大問題。”
史大密聽聞,重重點了點頭。
當天夜裡,萬籟俱寂,月色被烏雲遮去了大半,只透出些許黯淡的光影。
史大密趁着這夜色,悄悄牽出馬匹,翻身上馬,而後一夾馬腹,那馬便撒開四蹄,快速地向着遠方奔去。
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可史大密卻顧不上這些,他只一心想着儘快遠離此地。
此時的他,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任務順利完成,生辰八字已然到手,只要將其帶回,那後續的計劃便能按部就班地推進了。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吹起他的衣角,彷彿也在爲他這順利的行動助力。
史大密時不時回頭望一眼那漸漸遠去的城相府,眼神中滿是得意與慶幸,腳下更是不停,驅使着馬兒朝着既定的方向疾馳而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戲煜早不動聲色地安排了暗衛悄悄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夜裡,暗衛們隱匿在暗處,將史大密牽馬、上馬,直至快速離去的全過程都瞧得清清楚楚。
待史大密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暗衛們不敢有絲毫耽擱,直奔戲煜的居所而去。
不多時,便來到了戲煜的房門外,輕輕叩門之後,壓低聲音稟報道:“丞相,那史大密趁着夜色騎馬離開了,看那架勢,似是頗爲急切。”
戲煜聽了暗衛的彙報後,嘴角不禁微微上揚,眼中滿是得逞後的快意。
當下,他便對那暗衛吩咐道:“你且趕緊去把陳壽請來,莫要耽擱了。”
暗衛得令,身形一閃,迅速朝着陳壽所住的客房奔去。
不多時,暗衛來到客房門外,輕輕敲了敲門,朗聲道:“陳先生,丞相有請,還望您隨我走一趟。”
陳壽一聽,馬上說道:“好的,我馬上過去。”
他尋思,肯定是關於那信的事情。
陳壽整了整衣衫,隨着暗衛匆匆步入戲煜的房間。
未及開口,戲煜已笑着擡手,示意他莫急,而後緩緩說道:“陳先生,那信件我已然順利收到,你此計甚妙,一切皆在按計劃進行。”
陳壽聽聞,原本略帶緊張的面容瞬間被歡喜取代,他微微欠身:“丞相謬讚,此皆仰仗丞相的信任與威望,方能得以施行,陳某不過略盡綿薄之力。”
戲煜輕輕搖頭,目光中滿是讚賞:“先生莫要過謙,這般環環相扣、算無遺策之謀,豈是尋常人可爲?先生之智,實乃令本相欽佩。”
戲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說道:“本相不過隨意編了個生辰八字去應付史大密,未曾想那廝竟輕易相信,當真是愚蠢至極。”言罷,不禁輕聲嗤笑。
陳壽亦隨之笑了起來,點頭稱是。
戲煜繼而話鋒一轉,提及道:“那個小偷趙強,如今本相已將他安置在客棧之中。他此番也算立下功勞,若不是他誤打誤撞偷得信件,這計劃也難以如此順利展開。”
陳壽微微擡頭,眼神中透着一絲感慨。
“此等機緣巧合,仿若老天爺的精心安排,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推動着局勢朝着有利於丞相的方向發展。
戲煜微微仰頭,思緒似飄回到往昔,緩緩開口:“說來也奇,自我來到這世間,彷彿總有一股無形之力襄助,縱有艱難險阻,亦能安然化解。”
“丞相洪福齊天,此乃蒼生之幸。上蒼既如此眷顧,想必日後定能成就一番更爲宏偉之大業,平定四海,澤被萬民。”
戲煜輕輕擺了擺手,似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且莫要過早論斷,這世間變幻莫測,未來之路仍需謹慎前行。”
戲煜目光中帶着關切,問道:“陳壽,你身上所中之毒如今怎樣了?是否已解?”
陳壽微微拱手,回道:“丞相放心,史大密已將解藥給了我,想來應是無大礙了。”
戲煜卻輕輕搖頭,神色凝重:“不可大意。仍需謹慎確認。明日我帶你前往醫館,找那宋樹文好好診斷一番,務必要確保你體內毒素已清。你且先回房休息,養精蓄銳,以待明日。”
陳壽心中一暖,再次行禮:“多謝丞相掛懷,陳某遵命。”
言罷,轉身緩緩退出房間。
回到房間裡以後,陳壽感覺到鬆了一口氣,最近這些天以來和史大密在一起,每一次都是敷衍。
尤其是在客棧當中,自己綁着自己的場景,也沒有和丞相說。
算了,沒有必要說的這麼詳細,自己做事問心無愧就可以了,又不是爲了賺取什麼功勞。
自己躺在了牀上,感覺到十分的舒心。
因爲接下來自己的好日子就到來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說:“爹,你放心吧。兒子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