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明月高懸,灑下銀白的光輝。
明月夫人騎着馬,身姿矯健地回到家中。孫秋水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她歸來,趕忙迎上前去,滿臉好奇地問道:“怎麼樣?今天情況如何了?”
明月夫人翻身下馬,輕拍了拍馬身,說道:“今日我們找到了那個店鋪,只是不巧,我們要找的那個混蛋不在。丞相大人不願無功而返,便在附近的客棧住下了,打算明日再去。”
孫秋水眼中閃過一絲感動,輕聲說道:“丞相真是有心人吶,我不過是個小老百姓,何德何能,能讓丞相親自爲我的事跑一趟。”
明月夫人微笑着點頭。
“是啊,在民間,丞相的口碑極佳。他心繫百姓,清正廉潔,所到之處,皆是讚譽。有這樣的丞相,實乃百姓之福啊。”
說着,兩人邊聊邊往屋裡走去,月光拉長了她們的身影。
第二天,戲煜早早出門,開始着手打聽酒樓老闆馬平昌的情況。
他在街巷中穿梭,最終走進了一家看起來頗爲熱鬧的店鋪。
店內人來人往,戲煜徑直走向店主,從懷中掏出幾枚貨幣放在櫃檯上,眼神誠懇地說道:“店主,我想向您打聽個人,是酒樓老闆馬平昌,您要是知道什麼,還望告知於我。這些貨幣就當是一點心意。”
店主看着那幾枚貨幣,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搓了搓手,開始回憶起來。
店主謹慎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對戲煜說道:“客官,我可以告訴您,但您千萬不要對外說出去啊,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是我講的,我可就麻煩了。”
戲煜連忙點頭,“這是當然,您放心。”
店主清了清嗓子,接着說:“其實我對馬平昌也不是特別瞭解,只是偶爾聽了些小道消息。據說啊,這馬平昌是個十足的色狼。他那酒樓裡,只要來了女人做工,他就兩眼放光,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看,可嚇人了。我就只知道這些,其他的真是一概不知了。”
戲煜認真地聽着,眉頭微皺,等店主說完,他朝着店主點了點頭,將準備好的貨幣遞給店主,然後便轉身離開了店鋪。
他一邊走,一邊思索着店主的話,感覺這個馬平昌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
接下來,戲煜繼續在城中四處打聽與馬平昌相關之人的消息。
他沿着大街小巷,一家一家地詢問,可遇到的情況各不相同。
有的人對馬平昌一無所知,只是茫然地搖頭。
有的人聽到馬平昌的名字,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無論戲煜如何勸說,就是不敢吐露半個字。
只有少數膽大的人,在戲煜的誠懇詢問和些許報酬的誘惑下,才肯開口。
不過他們所說的內容,大致都和之前那個店主說的差不多,都指出馬平昌品行不端,尤其在對待女性方面有着惡劣的行徑。
過了一會兒,戲煜兜兜轉轉,再一次走進了那個賣酒的店鋪。
店鋪裡依舊熱鬧非凡,酒客們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
昨天的那個店小二依舊在店裡忙碌着,他熟練地穿梭於各個酒桌之間,手中的托盤穩穩當當,爲客人們送上一杯杯香純的美酒。
當他不經意地看向門口時,一眼就瞧見了戲煜的身影。
戲煜邁着沉穩的步伐走進店裡,目光在店內掃視了一圈後,落在了自己昨天坐過的那張桌子上。
店小二見狀,趕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迎了上去。他臉上掛着職業化的笑容,微微躬身道:“客官,您來了。”
戲煜朝他點了點頭,目光在店小二臉上停留了一瞬,問道:“掌櫃的在不在?”
店小二直起身子,撓了撓頭,眼中露出一絲茫然,說道:“掌櫃的還沒回來呢,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這掌櫃的有時候出去辦事,也不跟我們說去哪兒,我們也不好多問呀。”
戲煜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無奈。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在這兒等着吧。”
周圍喧鬧的環境似乎與他無關,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等待掌櫃歸來這件事上,腦海中不斷猜測着掌櫃可能知曉的秘密。
過了一會兒,走進來兩個客人。
這兩位客人衣着樸素,但臉上洋溢着一種興奮的神色。
他們在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子邊坐下,店小二很快就爲他們端來了酒。
其中一個人滿臉羨慕地說道:“你聽說了嗎?村頭老田媽的女兒真是有福了,竟然被丞相看中了呢!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另一個人聽了,連忙點頭,帶着一絲驚歎說道:“是啊,那可真是他們祖墳上冒了青煙呀!這姑娘以後可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丞相是什麼人物,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能被丞相看上,這一家子以後的日子可就舒坦了。”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酒,眼中的羨慕之色愈發濃郁,似乎已經在想象那姑娘榮華富貴的生活了。
聽到這話的瞬間,戲煜整個人如遭雷擊,頓時一愣,身子微微一僵。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個客人居然談論起了自己,也就是說,是有人冒充自己。
他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心中暗暗思忖:“究竟是誰如此大膽,竟敢冒用我的身份?”
不過很快,戲煜就冷靜了下來,他深知這其中必有蹊蹺。
這看似意外的情況,說不定是一個重要線索。
本來到這裡是爲了等掌櫃,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穫。
他不動聲色地坐在原地,耳朵卻仔細地聽着那兩人的談話,試圖從中獲取更多的信息,看看這個冒充自己的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不過,那兩人似乎聊得差不多了,很快就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一些家長裡短、田間地頭的瑣事。
戲煜坐在一旁,心中的好奇卻如野草般瘋長,他實在忍不住想要弄清楚關於丞相身份被冒用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於是,戲煜站起身來,走到那兩個人的身邊,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說道:“兩位朋友,相逢即是有緣,我聽你們聊得有趣,不知能不能陪你們喝一杯?”
那兩人本就是豪爽之人,見戲煜前來搭話,相視一笑,其中一人熱情地迴應道:“哈哈,有何不可?來,一起喝!”
另一個人也連忙點頭,伸手招呼戲煜坐下。
戲煜見狀,朝店小二招了招手,大聲說道:“店小二,給我也拿酒來!”
店小二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拿來了酒和酒杯。
戲煜拿起酒壺,先給兩人滿上,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舉起酒杯說道:“來,敬兩位朋友!”
說罷,一飲而盡。
那兩人也紛紛舉杯,仰頭喝盡了杯中的酒,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絡起來。
戲煜放下酒杯,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開始詢問兩人剛纔談論的話題。
“兩位,你們剛纔說丞相看中了人家女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兩人一聽,其中一個便興致勃勃地說道:“嗨,這個女孩是我們村子裡的,那可真是有福氣啊,我們都羨慕得很呢!”
另一個也在一旁不住地點頭。
戲煜故意皺了皺眉,又問道:“你們怎麼就確定那個男子是丞相呢?這可不能隨便亂說啊。”
兩人相視一眼,其中一人回答道:“剛開始我們也不清楚,不過就在幾天前,我們才知道的。那男子身上有個令牌,是丞相特有的令牌,這可做不了假,所以我們才確定他就是丞相。”
戲煜聽聞,心中暗自思忖,眉頭皺得更緊了,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陰謀。
戲煜一臉認真地說道:“你們想想,這令牌是可以造假的呀,又或者,說不定有人偷了丞相的令牌呢?”
這時候,兩人不禁一愣,他們之前確實未曾考慮過這個問題,臉上露出了些許恍然的神色。
緊接着,其中一人撓撓頭,有些猶疑地說道:“不會吧?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啊?這可是丞相的令牌,要是被發現造假或者偷盜,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另一個人也在一旁附和着點頭。
戲煜笑了一笑,目光中帶着一絲誠懇,看着兩人問道:“兩位,我對這件事十分好奇,不知能不能麻煩你們帶我進你們村子裡去看一下呢?說不定這裡面有什麼誤會,要是能弄清楚,也是一件好事啊。”
兩個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爽朗地笑道:“當然可以了,你稍等我們一會兒,等我們喝完這杯酒,你就跟着我們走就是了。”戲煜連忙道謝。
於是,戲煜走到店小二身旁,輕聲說道:“我要跟着這兩位大哥先走一會兒,之後還會回來的。”
店小二笑着迴應:“客官您請便。”
過了一會兒,那兩人喝完酒,站起身來。
戲煜便跟着他們離開了酒館。
一路上,戲煜與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心中卻在思索着令牌之事,他隱隱覺得,這背後的陰謀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而這個村子,或許會藏着揭開謎底的關鍵線索。
不一會兒,三人終於來到了一個普通的小村落。
這裡綠樹成蔭,阡陌縱橫,田園風光盡收眼底。
戲煜擡眼望去,只見四周青山環繞,一條清澈的小溪從村邊潺潺流過,溪邊有婦女在洗衣洗菜,幾個孩童在溪邊嬉笑玩耍,好一幅寧靜祥和的畫面。
兩人帶着戲煜往村裡走,一邊走一邊介紹着。
其中一人指着前方說道:“你看,村口有一棵大槐樹,那槐樹可有些年頭了。槐樹旁邊有一戶人家,就是那個被丞相看中的女孩的家。”
戲煜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樹下有一座小院。
戲煜向兩人道謝後,便朝着那女孩家走。
戲煜緩緩走到那戶農家小院前,眼前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家景象。
院子外面圍着一圈簡陋的籬笆牆,歲月在籬笆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籬笆牆內,幾隻雞在悠閒地踱步、抖動着翅膀,時不時低頭啄食着地上的穀粒。
一位中年婦女正站在院子裡,手中拿着盛有雞食的簸箕,往地上撒着。
她聽到動靜,擡起頭來,便看到了站在院外的戲煜這個陌生人。
她微微一愣,眼中露出幾分疑惑。
眼前這個人,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氣質神態,都與村子裡的人截然不同。
她放下簸箕,拍了拍手上的穀粒,走上前來,隔着籬笆牆問道:“你是誰?是來找誰的?”
戲煜面帶微笑,態度溫和地說道:“大嫂,我在外面聽聞了一件喜事,說是您家的女孩和丞相大人情投意合,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心中好奇不已,就冒昧前來,想瞧一瞧。”
那中年女人一聽,臉上頓時綻放出自豪的光彩,眼神中滿是得意。
她挺直了腰桿,聲音裡都透着喜悅:“沒錯,我家女兒的確和丞相大人好上了。這是我們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來,小夥子,別在外面站着了,趕緊進屋坐。”
說着,她便熱情地打開籬笆門,招呼戲煜往屋裡走。
戲煜跟着進了屋子,屋內的陳設雖然簡單樸素,但卻收拾得乾淨整潔。
那女人熱情地請戲煜坐下後,自己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戲煜看着女人,眼中帶着好奇,問道:“大嫂,您女兒呢?我真想見一見,更想瞻仰一下丞相大人的風采呢。”
女人上下打量了戲煜一番,眼中閃過一絲審視,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突然對我女兒和丞相大人的事這麼感興趣?”
戲煜不慌不忙地回答:“大嫂,我是個商人,四處奔波做生意,這次正巧路過此地,聽到了這個好消息,就忍不住想來看看。”
女人聽了,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原來是這樣。我女兒和丞相大人一同到外面遊山玩水去了,他們走的時候啊,說是要玩個痛快,估計得天黑了纔會回來呢。”
戲煜心中暗暗叫苦,怎麼就這麼不巧呢?
他眉頭微皺,心中快速思索着對策。
不過面上仍保持着微笑,對那中年女人說道:“大嫂,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我晚上再過來吧,希望能有幸見到丞相大人和您女兒。”
戲煜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而就在這時候,戲煜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他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正領着一個年輕男子朝屋子走來。
那女孩子面容姣好,眼神靈動,透着一股質樸的氣息。
年輕男子身姿挺拔,氣宇軒昂,只是眼神中隱隱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女人趕忙起身,滿臉笑容地介紹道:“這就是我的女兒。”
說着,她又指了指旁邊的年輕男子,“這位就是丞相大人了。”
女孩好奇地打量着戲煜,眼中滿是疑惑,問道:“娘,這是什麼人呀?”
母親笑着回答:“這是個過路人,聽聞了你的事,心中好奇,就來咱們家看看。”
女孩微微點頭,看向戲煜的眼神裡仍帶着幾分戒備。
年輕男子則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卻時不時地在戲煜身上游移。
女孩田燕燕一臉自豪地看向戲煜,擡高了下巴說道:“這就是丞相大人,你還不趕緊行禮?能見到丞相大人是你天大的福氣。”
年輕男子卻擺了擺手,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不必多禮,本丞相與民同樂,無需這些繁文縟節,若是百姓見了我都要行禮,我反倒會不自在。”
戲煜在一旁聽着,心中怒火中燒,暗自腹誹。
哼,還真的很會演戲啊!冒充自己也就罷了,還在這裡惺惺作態,真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了?
但他臉上並未表露出來,仍是一副恭敬的模樣。
戲煜並沒有理會年輕男子的表演,而是轉頭對中年女人說道:“大嫂,既然如此巧合遇到了丞相大人和您女兒,那我就先不走了,也好沾沾這份喜氣。”
女人滿臉笑容地說道:“那是當然,這可真是太巧了,看來這就是緣分吶。”
隨後,女人熱情地招呼着三人趕緊進屋子,嘴裡唸叨着要給他們泡茶喝。
進了屋,衆人坐下後,戲煜看着那年輕男子,故意問道:“丞相大人,您日理萬機,怎麼會來到這小村子裡呢?”
年輕男子神色一正,語氣誠懇地說道:“本丞相此次是微服私訪,爲的是瞭解民間疾苦。不想來到此地後,偶然遇見了田燕燕姑娘,只覺與她十分投緣,便心生愛意,決定娶她爲妻。待此間事了,我便打算將她帶回幽州。”
戲煜心中冷笑,表面卻不動聲色,繼續試探着這個冒牌貨。
接下來,戲煜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他看着年輕男子,微笑着說道:“丞相大人,在下聽聞丞相有一專屬令牌,不知能否有幸見識一下?”
他話音剛落,田燕燕就皺起了眉頭,滿臉不悅地說道:“你這人好生無禮,丞相大人在此,難道還能有假?你如此質疑,是不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