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真實……
四個人開始苦思冥想。
反正都是熟人，林懷玉也不再維持形象,他懶懶蹲下，煩躁地用手撥弄了兩下地上長勢喜人的青草，雖然並不能真正觸碰。
這個陣法他搜查到一半的時候想起來了，是小說中期蕭疏發現魔修陰謀伊始，破解之法就是蕭徵所言之法，但很明顯的，這個方法似乎並不適用於眼下的情形。
雖然並不想如此，但他如今越來越懷疑初城的身份，一次兩次他可以當做是巧合，但巧合多了，很難讓人繼續單純相信他的身份沒有問題。
還有眼前這個陣法，和小說裡說的根本不一樣。
小說……
林懷玉突然覺得自己的腦海中閃過一道什麼，正要仔細想想，卻聽見蕭風突然驚叫一聲：“你們怎麼變樣了？！”
誒？
林懷玉一呆，下意識看了眼初城，他明明還是少年模樣，哪裡變了？
然後他就發現，初城的長相似乎確實變了一些，變得……成熟了一些。
他隨即反應過來，好像書中所說的陣法確實有個時間buff，可使陣法中的時間飛速流轉，陣中之人很快就會變老。但是他到這個世界那麼長時間，書中內容什麼早忘記了七七八八，他也只是經歷過後才覺得熟悉，進而想起曾經熟悉的劇情。
這樣一看，似乎他穿書者的身份並沒有爲他帶來什麼福利。
事後諸葛亮，貌似人人都能當。
不過……
“我去！這陣法居然還能叫人變老啊！”
蕭風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林懷玉不由得自嘲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情感到一絲微弱的優越感。
但很快他就沒時間想這些無聊的事情了，因爲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隨着時間流逝正在緩慢地衰老，大概是年紀小時，對於時間的敏感度不強，年紀慢慢大了之後，才驚覺它的可怕。
招來水鏡照了一下，確定現在大概是在四十歲左右。
按失劫之界的標準，還是個年輕人。
雖然這個陣法並沒有表現出強大的殺傷力，周圍的環境也是平和兒安靜，但就是在這片靜謐之中，只能無力感受着衰老的過程，眼睜睜看着自己最終走向消逝，無法爲此做出應對措施，才更讓人絕望。
此陣的可怕之處正在於此。
“怎麼辦？！”
蕭風有些抓狂，他的聲音不再是清亮的少年音，轉而變成稍微成熟一些的青年音，依稀還能分辨出原有的音色。
乍然一聽，還有幾分反應不過來。
蕭徵緊鎖眉頭，仍在努力思考方法。
時間慢慢流逝，林懷玉進行頭腦風暴的同時，還有一絲憂心，他們不會真的折在這個殺傷力還不算很大的陣法中吧？
他好歹也是男二，重要人物之一，蕭徵更是大boss，這麼重要的角色就這樣半途出了意外不太好吧。
當然這也是樂觀一點的想法。
沒看見主角一出生就沒了影子麼，核心人物都如此，他們出個意外也不算什麼。
而且這個世界如此真實，什麼都可能發生。
……
還是好好想想怎麼破陣吧。
正此時，初城向他這邊走了幾步，在他面前站定，目光定定望着他。
林懷玉嚇了一跳：“怎麼？”
蕭風和蕭徵也看了過來。
初城突然笑了，與在別人面前的疏離的微笑不同，這個笑帶了十分的真心，旁人像林懷玉蕭風蕭徵，一看就知曉他此時定然是真的喜悅。
林懷玉在他越來越溫柔的目光裡愈發不知所措，不由得又問一遍：“那個……怎……怎麼了？”
“其實這樣也不錯。”
？？？
林懷玉很想摸摸他的頭，這孩子怕不是燒壞腦子了。
然後初城的下一句話打消了他這個想法：“能和阿玉一起慢慢變老，真是太好了。”
林懷玉覺得可能真不是自己自戀，初城不會……對他有意思吧？
之前的種種他還能用兄弟情來解釋，但這次，真的有點超綱了。
一起慢慢變老身什麼的……
嘖。
蕭風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們現在不是在逆境之中麼，這麼糟糕的情況林兄還能想到這些，有前途！
蕭徵面無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在心中不住捶胸頓足，爲什麼他沒想到這句話呢。
什麼都叫林初城這小子做完了。
不過一想到他手段這麼多，林懷玉依舊不爲所動，他又暗戳戳鄙視他。
花樣這麼多有什麼用？還不是隻單身狗。
單身狗這個詞是從蕭風那裡聽到的，他覺得用來形容初城，再適合不過了。
林懷玉那廂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但眼下情況危急，旁邊還有兩個無關之人，不方便詢問，只能採用直男式回答：“其實……我覺得很不好。”
“哦？”
初城眯了眯眼睛。
林懷玉有些心虛，眼神閃躲，不敢看他：“我還是比較想活得久一些。”
沒等初城回答，他自己又補充了一句：“和你一起，活得久一些。”
初城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
蕭風站在一旁，覺得有些扎心。
這兩個人怎麼總是gay裡gay氣的，明明他和蕭徵纔是一對基佬。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感慨了，每一次見這兩個人相處的氛圍，卻都忍不住再次感嘆。
他們怎麼還不在一起啊。
“和我一起？”
另一邊，初城忍不住確認。
雖然知道可能對方並不是自己以爲的意思，但他忍不住奢望，萬一……萬一阿玉明白了呢？
不過他否認可是無效的，畢竟這麼多雙耳朵都聽着。
林懷玉點點頭：“是啊，我還想和你一起長生不老呢。”
蕭風輕聲嘀咕：“做夢呢。”
初城卻喜形於色：“好！說定了！我們一起！”
林懷玉不知該怎麼回覆他，只好用笑來掩飾自己不知所措。
然而初城已經發現了他發紅的耳尖。
他一怔，隨即一陣狂喜，難道……他所奢望的竟成真了？
不過他也知道眼下的情況並不適合討論這個問題，強壓住內心的欣喜，他繼續探查周遭環境，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所盼之事終於可以窺見光明，可不能因爲區區一個虛幻的陣法被困了手腳。
林懷玉一邊觀察一邊胡思亂想，其實一想到初城可能對他懷有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他並沒有感到反感，而是一種類似不好意思的感覺。
仔細想想，好像和他在一起還不錯，畢竟他也難以想象自己和女生談戀愛的樣子，但和初城在一起的話，應該不用顧忌那麼多吧，像平時一樣就好了。
而且之前初城與一些姑娘稍微熟絡了些，他見了心底覺得怪怪的，所以他應該……對初城並不是真正毫無感覺。
如果他對初城也有好感，這件事可要好好思慮一下了。
對於他而言，既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有能力隨自己所想般生活，也不虧走這一遭。
畢竟現在他所立足的，就是真實啊。
……等等。
林懷玉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
“在虛無的虛無之中往外看，虛無即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