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紫衣少女的話。
在場的藍衣青年等人頓時神色微赧。
“這,恐怕很難!其所做之畫極少,且都在白玉城的幾大世家手中!”
紫衣少女眉頭微蹙,隨即很快舒展:“你們方纔說,曹修正在去找他論畫?”
“是!”
“走,看看去!”
“……”
……
莊府。
“簽了吧!”
莊非物拿起一卷文書,放在高若彤的面前,坦然道。
高若彤坐在椅子上,美眸一掃,便看到上面清清楚楚的“和離書”三個打字,柳眉挑起,有些狐疑道:“你認真的?”
莊非物平靜道:“這麼多年來,你我既無夫妻之情,更無夫妻之實!只因當年長輩的一紙約定,折磨了你,卻也沒能讓我有半點痛快……
你失去了自由,我也失去了所愛!
這段錯誤的關係,不該繼續下去了!”
高若彤眼中仍舊有些不信。
莊非物是出了名的孝子。
哪怕這樁婚事他並不喜歡,可當初還是老老實實地順從家族之命。
不像自己,至少還有過逃婚的反抗之舉。
這麼多年過去。
她早已看準,莊非物根本沒有反抗家族的勇氣。
哪怕自己變着法的給自己製造污點。
動不動就和外邊的男人傳出謠言。
讓莊家對自己極其不滿。
可就算這樣,她也沒能擺脫樊籠。
兩大家族的合作,哪裡會因爲這點事就停下?
高若彤知道,自己的手段在那些高層眼裡猶如兒戲,別說她只是製造一些謠言。
即便她真的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又能怎樣?
無非是第二天,高家少了個外嫁出去的嫡女罷了。
她早已不不抱什麼希望了。
是以那天見了那位風度翩翩,宛如一雙眼睛能將她渾身上下看透,將她內心一切都剖出來的王公子時,纔會做出那樣一個近乎瘋狂的決定。
坦白說。
那一天當她坐在那裡,眼睜睜看着王秀最後一筆落下。
她的汗水早已打溼全身。
爲自己的行爲感到荒唐。
同時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她心裡又升起了年輕時才存在的勇氣,她要逃離這裡。
她已經在做準備了!
哪怕這個準備要十年、百年!
去他的家族!
去他的聯姻!
……
然而,變化出現的如此之快。
莊非物自從去過一次玉軒閣後,整個人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再和她逢場作戲。
而是整日捧着一幅畫卷出神。
今日,更是主動拿出了和離書,讓她簽下。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在幹什麼?”
莊非物看着高若彤的眼睛,平靜中帶着洶涌的勇氣:“這是我的決定!”
高若彤訝異道:“你不怕你爺爺怪罪下來?”
莊非物一字一句道:“我爺爺……不過是個畫畫的,但他連畫道之事尚未完全懂的,又哪裡懂我們之間的事?”
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高若彤小嘴微張。
高聳的胸脯輕微起伏,內心波瀾起伏。整個莊家從沒人敢說莊墨成一句不是。
莊非物的父親不敢。
他這個孫子更是從來不敢!
四周的空氣忽然冰冷起來。
高若彤忽然覺得有些寒冷,下意識抱住雙臂,發現光潔白皙的肌膚上汗毛倒豎。
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他冷冷站在那裡,宛如一塊寒冰,連陽光都無法照近他的周身。
“你說什麼?”
莊墨成望着莊非物,冷聲道:“把伱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父親,非物不是那個意思……”一旁,莊思賢滿臉焦急,還想打圓場。
莊非物卻毫不避諱,直面莊墨成:“我就是那個意思!”
莊墨成驚訝於這個孫子比平時超出無數倍的勇敢,臉上的表情更爲難看:“你說老夫什麼都不懂?不懂畫,不懂人?”
莊非物點頭:“是!就像你從來不曾看出,孫兒我,也是畫道奇才,有青出於藍之姿!”
衆人頓時語塞。
道道不可思議的目光匯聚在莊非物身上。
心想,你憑什麼敢這樣說?
你面前可是荒州境內畫道的一片天!
你在他面前說自己畫道奇才,將要青出於藍?
更何況你的資質,在莊家年輕一輩所有人中,都排不上前列。
若非是嫡系血脈,莊老的親孫子,當年娶高家嫡女這樁好事,完全落不到你的身上。
莊墨成沒有再看他,淡淡道:“少爺最近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
這句話自然不是問莊非物。
一道迴應聲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了出來:“玉軒閣,見了那位王義天!”
“好一個王義天!”
莊墨成冷哼道:“居然算計到我莊家頭上來!”
莊非物眼中浮現一絲急切:“此事和王兄無關,是我自己想明白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莊墨成見他態度,更加明確自己這不成器的孫子,是被王義天給蠱惑了心神。
當即一揮衣袖,怒道:“備車,去玉軒閣!老夫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手段?”
……
玉軒閣內。
一處雅緻的屏風後。
周圍早就佈置了上等的隔音法陣,所以無比安靜,外界的喧鬧傳不進半點。
“早知曹前輩要來,晚輩特地備下一幅畫,還請前輩品鑑一二……”王秀推過去一杯靈茶,笑道。
“哦?是嗎?那老夫可要好好看看!”曹修大笑一聲,說道。
話音方落。
王秀擡手輕揮。
一副無比奇特的畫卷出現在曹修眼前。
那畫中,沒有明確的山水,人物。
只有一道道線條纏繞在一塊,整張畫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其中套着數不盡的小漩渦,根本看不到任何具體的東西。
若是尋常人在此,只會覺得這像小孩子的塗鴉。
但曹修的目光卻被瞬間抓住了。
死死盯着那幅畫。
他的心神像是被畫卷中每一道線條所牽引,渾身上下的血液也跟着運轉起來,眼中浮現些許渾濁,似乎進入一方夢境。
他呆立在那裡。
渾身氣息歸於無,像是成了一具無神的屍體。
聶鈴蘭進來添茶,見到這一幕,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曹前輩,怎麼了?”
王秀淡定自若,淡定地喝茶:“無妨,他在賞畫!”
聶鈴蘭的視線落在畫卷上,眉頭緊蹙:“公子,您這畫的是什麼啊?怎麼一點看不懂?”
王秀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水,道:“這幅畫,叫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