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偉人曾經說過。
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的河流。
王秀沒想到,同樣尷尬的事,他一天能碰見兩回。
堂堂靈龜峰首座,居然在某個不爲人知的時候,被三清高層踢出了羣聊。
這找誰說理去?
洛冰蘭在棺材裡躺了那麼多年,反應有些慢,但也只是有些慢。
終歸她是意識到了什麼。
棺材蓋“叮鈴哐啷”一陣顫動,要衝出來找卓滄浪說道說道。
“師尊,您別亂動,我來……我能處理!”王秀連忙一屁股坐在了棺材板上,將她壓下去了。
他看着洛冰蘭的棺材,又看了眼那個大土坑。
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洛冰蘭重新埋上。
距離聖子即位大典還有一段時間,總不可能就在這放着,風吹雨淋的,多不好。
主要這樣擺着也不好看。
乍一看還以爲墓被盜了。
而且最近靈龜峰上也熱鬧了。
萬一哪個方向感不好的師妹遛彎遛到這裡來,被嚇到,再傳出去靈龜峰鬧鬼,可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匯聚來的人氣,容易散了。
將棺材埋好,添了土,踩夯實了,重新立碑。
又拿出一些品相不錯的靈草靈藥,栽種在洛冰蘭的墳頭上。
頓時間,這裡五光十色,霞氣氤氳,精氣濃郁,宛如潮水。
這片虛空絢爛極了。
原本看上去有些滲人的孤墳,忽然變得奪目起來,光芒璀璨。
要是再喊琴廣陵來這彈一首,邀上三五個朋友,估計跳舞也沒問題。
……
安頓好洛冰蘭,王秀回到自己的院子裡。
閉目盤坐。
整理自己這些日子的所得。
鞏固自己的修爲。
這一趟聖院之行,除了系統給他爆出的幾門頂級傳承功法之外,在聖界中的收穫也是頗豐。
大量的靈藥、寶藥、礦材,各種天材地寶,十分稀有。
各種寶具、法寶,以及虛空石。
每一樣都價值連城。
當然,這些都是外物,對於王秀而言,最重要的收穫當屬那枚古龍之鱗,以及神魔壁畫中獲得的一頁天書。
古龍之鱗依舊掛在王秀脖間,曾經擋下一記聖人攻擊,變得黯淡。
這些日子逐漸恢復了光彩,靈紋隱現,再度浮現了往日的幾分神威。
那頭古龍來歷神秘,實力強大。
隕落不知多少歲月,屍體仍舊擁有駭人的威勢。
王秀一直可惜,那古龍並沒有完整的殘魂留下,只有一絲殘破的靈性,難以藉此,瞭解到一些上古時期的秘辛。
“這片龍鱗中,應該還有其他的玄奧,只是我還未能參透!”王秀把玩着龍鱗,入手溫涼,散發淡淡的光澤,如呼吸般。
目前,王秀已經知道,龍鱗上所記載的符文,蘊含【銜燭之焰】神通。
他只參悟了一部分。
威力就相當恐怖,足以令出竅期大能都退避三舍,不敢硬扛。
若將來修行到圓滿。
也許真有一種可能,凝聚出傳說中的燭龍神火,焚天煮海,無所不燒。
然後便是天書,此物來頭更大,由一百零八枚金色的道文組成。
每一枚道文,彷彿都代表着一種神通之道,本身並非神通,卻很原始、彷彿蘊含大道真意。
可以加持在所有的術法、神通之上,威力倍增。
王秀感悟那些道文,使得他自身對於符文、大道的理解也更加深刻,底蘊不斷積累。
甚至王秀將這些感悟,與自身已經圓滿的那些功法相互印證,往往也能產生相得益彰的感覺,玄妙非凡。
王秀沉浸在這種狀態中,無法自拔,繼續保持參悟。
如今南州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涌動,下一場大戰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爆發,儘快提升實力纔是王道。
數日後。
王秀的傳訊令牌顫動。
卓滄浪發信息過來,讓王秀去一趟龍首峰,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很快,他來到龍首峰上。
卓滄浪負手而立,一身破爛道袍,俯瞰雲海,模樣滄桑,給人一種出塵卻又沒完全出塵的感覺。
“參見掌門師伯!”王秀行禮道。
“來了?隨我來吧!”卓滄浪的情緒似乎不怎麼高漲,說完這話,腳尖輕點,便徑直躍下萬丈懸崖,墜入雲海。
王秀微微驚訝,隨即跟上。
雲海飛速上升。
兩邊的景象飛速虛化。
王秀感覺自己墜落的速度不大正常,這下方似有無形的深淵,釋放着恐怖的吸力。
四周的光線迅速黯淡。
這裡的空間變得陰暗,渾濁一片,混沌霧氣瀰漫,阻擋視野五感。
明明白晝,卻如深夜。
許久,終於沉底。
腳下溼軟泥濘,一條道路蜿蜒向前,沒入漆黑的山野中。
走近一看,才知道那是一片幽暗深邃的山洞。
越往裡,一陣徹骨寒意涌上心頭。
令人不禁發毛。
陰風呼號,隱隱夾雜着悲號和慘叫。
這裡像是一片上古絕地,彷彿有難以想象的生靈曾在這裡飽受折磨,乃至身死。
龍首峰底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令人驚訝!
王秀向兩旁看去,見到一個個的陰暗空間,內有乾坤,空間扭曲,宛如一個個小世界整齊羅列,裡面擺放着各種巨大的刑具,鐫刻滿了符文。
一看就不是給人族用的!
這裡的血腥味極重,歷經萬古而不衰,天地間瀰漫着幽冷的怨氣。
不知多少生靈曾在這裡遭劫。
但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這裡像是已經荒廢很久,所有東西都無比陳舊,似乎有上千年不曾修繕過。
“這裡是九幽獄!曾經用來鎮壓大妖、魔族領主乃至魔皇的地方……”卓滄浪開口,主動爲王秀介紹。
“這裡就是九幽獄?”王秀驚呼。
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整個南州修行界都大名鼎鼎。
南州大地上,有幾片禁區,縱使修爲驚天者,也不敢踏足,傳聞連神魔進入也要飲恨。
大多數都在不爲人知的莽荒深山之中。
常人難以尋得。
九幽獄是唯一的例外,當年三清仙門最輝煌之時,執正道之牛耳,萬仙來朝,是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各大仙門殺不了的妖,斬不了的魔。
三清來殺,三清來斬!
還有許多人奸,身居高位,實力強橫,卻選擇出賣人族,與魔族狼狽爲奸,造成恐怖災難。
其中不乏仙宗副宗主級的人物,囂張跋扈,難抓得要死,令仙盟頭疼至極。
但三清仙門一出馬,不論是誰,無一逃出生天,統統被拿下,要麼當場格殺,要麼……鎮壓入獄。
被關入九幽獄中的存在,皆是罪大惡極,且強橫無匹之輩。
用尋常之法難以抹殺。
但入了九幽獄,基本再沒有出去的可能。
那些年,九幽獄三個字一出,足以讓無數魔族魔修,聞風喪膽。
這裡曾經鎮壓過了不得的大凶。
即便是當年那一戰,三清仙門被魔族報復,三百六十支脈損失得只剩下三十六脈,精銳死傷無數,幾乎就要滅門。
也不曾聽說過,九幽獄被攻破的消息。
只是……從那以後,九幽獄彷彿消失不見了,再也沒聽誰提起過。
有人猜測,九幽獄是一處洞天世界,與三清仙門其他洞天一樣,被那一戰給打沒了。
沒想到,它居然還在!
而且,就在三清主峰龍首峰的下面!
來到這裡,卓滄浪的話更少了,臉上滿是莊重。
就連他肩膀上的兩隻烏鴉,也分外安靜。
兩人不斷深入。
最終來到一處通道前。
這裡,十二尊枯骨整齊排列,渾身散發淡淡的金輝,光芒不強,卻無比頑固,遮掩了四周的虛空。
那些枯骨很瘦弱,卻給人一種無比偉岸的感覺。
已經身死不知多少歲月,依舊很強大,充滿神性,宛如仙骨。
天穹上,一縷縷神曦傾瀉而下,宛如有漫天星辰灑落銀輝,如銀色雨點一般,流淌向整個九幽獄。
“噗通!”
卓滄浪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接連叩首。
王秀見狀,沒有猶豫,跟着拜了下去。
連着磕完三個響頭後。
卓滄浪才緩緩解釋道:“當年魔族入侵,我三清仙門有十二位地仙老祖,爲了防止九幽獄被攻破,導致其中鎮壓的大妖、邪魔重出人間……
甘願坐化,燃燒自身仙力,將所有的妖魔,盡數抹殺!
並留下靈骨,在此鎮守千年,源源不斷地淨化九幽獄中的妖氣和魔氣,代價便是……永不入輪迴!”
當年九幽獄中鎮壓的,沒有一個易於之輩。
幾乎清一色都是渡劫期往上的存在,不論是妖族還是魔族還是人奸,低於這個境界的……根本沒有被關進九幽獄的資格。
也沒這個必要。
直接抹殺即可!
唯有堪比地仙的存在,手段強橫,難殺得要命,死了一條命還有好幾條……
就算肉身真的隕滅了,靈魂也是極大的麻煩。
一個不小心就能捲土重來。
即便是靈魂也被抹除了,殘留的妖氣、魔氣、怨氣哪怕泄露一星半點,也足以對尋常的修行者造成難以想象的恐怖影響。
要麼蠱惑心智,要麼被魔性操控……
總之,難纏至極。
三清仙門的這十二位地仙老祖,幾乎可以說是以命換命,用自己畢生修爲,強行將九幽獄中的妖魔留下,不讓他們禍害人間。
並以放棄自己輪迴轉世爲代價,永世鎮壓在此。
望着那散發淡淡金輝的十二尊地仙仙骨。
王秀心裡沉甸甸的,五味雜陳。
他躬身,對着十二具仙骨,再度隆重地行了三個大禮。
卓滄浪靜靜看着,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
隨後,他帶着王秀,越過這些仙骨,朝更深處走去。
前方豁然開朗。
佳木從生,有各種草木,小橋流水,雲遮霧掩,景色宜人。
入眼可見有一片小山包。
景色都很好,比九幽獄中好了太多,但不知怎的,到了這裡,卻讓他心中生出一陣莫名的敬畏。
“這裡是什麼地方?”王秀詢問。
“隱脈!”卓滄浪說道:“我三清仙門中,凡是壽元將近、無望突破的大修行者,都會來到此地,等待大限之日!”
王秀微驚,終於明白這些山包是什麼。
原來是墳冢!
“我答應過,要給你一份獎勵!”卓滄浪說道。
王秀怔了怔,沒有再說話,今日所見,顯然是三清仙門最大的隱秘。
他明白,該他知道的,他今天都會知道。
終於,來到一處山谷前。
谷口被冰雪封住,密不透風。
四周的溫度驟降,透着徹骨寒意。
“太師祖!人我帶來了!”卓滄浪對着谷內行禮,十分恭敬。
嘩啦啦!
谷內沒有聲音,那些冰雪彷彿有靈,讓開一條道路。
“你自己進去吧,太師祖性子清冷,不喜歡人多!”
“好!”王秀深吸一口氣,順着入口進入谷中,身後的藤蔓再度封住了路口。
通道不長不短,山體像是已經被掏空。
兩旁有澤。
四周無光,但卻並不黑暗。
王秀筆直進入,終於來到一處小院,很是古老簡陋,野花遍地,不是什麼奇珍,都很尋常。
漫天風雪,似乎常年如此,可水面又沒有結冰。
很是神奇。
“晚輩王秀,拜見祖師!”隔着很遠,王秀就對着院落拜下。
“嘩啦啦!”
水面浮動,一具冰棺緩緩自水底浮現,天地間寒意更加徹骨,風雪如潮,隱隱化作風浪,拍在王秀身上。
王秀巋然不動,依舊站的筆直。
那些風雪貼着王秀的身,似有靈一般,不斷遊走,給王秀的感覺像是一隻無形的手。
“果然是十二色元嬰,小卓子沒有騙我!”
冰棺中出現聲音,像是女聲,不斷在天地間徘徊,無比空靈,宛如與風雪融爲一體,又像是這片天地的化身。
“我三清遭逢大劫,幾度沒落,不曾想竟又得此人,看來真是天意,天不亡我三清!”冰棺中傳來一聲嘆息。
忽然,棺蓋橫移。
風雪斂於一處,漫天星輝落下,一道身影緩緩自風雪之中走出。
滿頭白髮如瀑,垂落腰間。
纖腰盈盈一握,肌膚勝雪,白皙得發光,尤其那雙修長而筆直的玉腿,宛如冰雕一般,令人一眼難忘。
王秀敢打賭,這絕對是自己看到過的,最完美的腿。
沒有之一!
沒想到,這位行將就木的三清老祖,居然是一位絕世美人!
王秀有些意外,但轉眼就想明白了。
修士想要維持自己的容貌和年輕,很簡單,問題只在於想不想。
一般而言,男性修士對這個不看重。
老一點,鶴髮童顏,看上去反而更加仙風道骨,年輕的時候看上去就比較猥瑣,不像那麼回事。
可女性修士,不管年齡多大,看上去永遠是最年輕,最美麗的模樣。
這也是世人常說,修仙無醜女。
WWW¤Tтkā n¤¢O 更沒有老巫婆!
就連那些個魔道妖女,也是個頂個的風馬叉蟲嫵媚。
“拜見前輩!”王秀意志很鑑定,轉眼便將雜念拋開,再度行禮。
“喲,還是個這般俊美的少年郎呢?若是這樣,我把一切都交給你,倒是更能接受了呢……”雪祖打量着王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動人的笑。
王秀嘴角微抽。
掌門不是說,這位祖師,性格清冷嗎?
清冷個der啊!
“前輩……莫要開玩笑了!”王秀苦笑道,對於這種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大能,他內心還是很敬重的。
“誰跟你開玩笑了?小卓子沒跟你說清楚嗎?”雪祖聲音清亮,十分動聽。
“不曾!師伯只說我進來後,一切就知道了……”王秀如實道。
“唔,這個小卓子,還是這麼會偷懶啊!我這都快入土的人了,還不給我省點事……”雪祖捂額,似乎感到十分頭疼。
隨後屈指一彈,那冰棺忽然落到兩人中間。
雪祖當先坐了上去,又拍了拍另外一邊:“來吧,趁着還有時間,坐下聊!”
王秀:“……這,不合適吧?”
雪祖道:“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放心,我現在還沒死呢,沒什麼晦氣的……”
王秀咳嗽兩聲,坐在了雪祖旁邊。
一屁股坐下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還好他肉身強大,一般人真遭不住!
哇哇涼!
“小夥子,陽氣很旺盛嘛……年輕就是身體好啊!”雪祖嘴角微揚,意有所指道。
“還行!”
“聽說你很優秀,年紀輕輕,殺了不少魔族,還把上古聖院的世界規則給破壞了,把裡面的那羣人給放出來了?”雪祖像是嘮家常一樣,輕聲說道。
“運氣的成分偏多!”王秀謙虛道。
“運氣是好東西,多少人求而不得!當年,若我們多幾分運氣,很多事都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局……”雪祖感嘆,美眸中晶瑩閃動,回憶起過往。
“諸位前輩當年血戰魔族,可歌可泣,令人敬佩,晚輩神往已久……”王秀認真道。
“沒什麼值得敬佩的!”雪祖擺擺手,說道:“就是一羣爲了活下來而努力的人罷了,輪到我們頭上了,不想死,也不想當魔族的口糧,那就只能打!”
她語氣平靜,彷彿從未將曾經的戰爭,視作什麼自豪的事情。
而是無奈的選擇。
“求生的方法有很多,你們選擇了正確的,並堅持下去,這就已經很了不起,勝過常人無數……”王秀認真道。
雪祖望着他,美眸中有光亮:“你這番話,當年也有人和我說過類似的!”
王秀訝異:“誰?”
“你應該已經見過了!在九幽獄中!”
“……”
空氣沉默許久。
“哎呀呀,我果然是老了,跟年輕人聊個天,總是動不動聊到那些沉重的話題上……”忽然,雪祖輕笑,帶着自嘲。
王秀擡頭,從她那絕美的臉上看到了暮色。
她真的快死了,壽元將近。
行將就木。
王秀下意識以太上感應篇去感知她體內的氣,發現了與洛冰蘭一樣的情況。
地仙級的強者,壽元何其綿長?
雪祖怎麼看,也不像是真正活了那麼久的人。
不知在曾經與魔族的戰鬥中,燃燒了多少壽元。
“我修行至今,三千年有餘!曾見過碧海青天,去過九天十地,入瀛魔島除過魔,去莽荒妖界斬過妖……
塵世間種種,見過無數,也經歷過無數!
此生足矣!”
雪祖緩緩起身,一身素色的長袍發光,勾勒完美的仙軀,仙光瀰漫,這裡一片祥和。
她俯瞰王秀,美得不可方物,緩緩開口:“但仔細想想,我這一生還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貢獻,就連當年去九幽獄中鎮壓羣魔,他們也攔着,不讓我上……
我要真就這樣死了,肯定得被他們笑話!
不過好在,我這一身殘存的修爲,還能派上一些用場……
小子,準備好接受我的饋贈了嗎?”
王秀心驚。
原來卓滄浪所謂的,給他準備的禮物。
竟然是一位地仙級老祖,臨終前的饋贈?
着實是大手筆!
一位地仙強者,點燃生命,照亮另一個人的道途!
這是何等機緣?
只是,王秀內心卻高興不起來,看着面前的雪祖,他腦海中總是想起九幽獄中,那十二尊仙骨。
心裡沉甸甸的。
“小子,你怎麼還猶豫上了?”雪祖挑眉,狀若得意道:“本座從不吹噓,即便我現在的實力,不及巔峰期萬一,但……
至少足以讓你在渡劫前的道路,順暢百倍千倍!”
【叮!】
【檢測到附近有人瘋狂吹牛逼,觸發暴擊,達到系統高槽,獲得法力+19998,法力質量+19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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