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臺閣輔政大臣名單確認。
雲臺閣大學士,由北鎮撫司鎮撫使、吏部尚書、同知樞密院事、左散騎常侍、李汝魚權兼。
其餘學士,有穩定大理而獲功提升起來的右散騎常侍魏禧,有大涼左相寧缺,右相周妙書,參知政事謝琅,再加上其他五位六部尚書。
還加了一位。
傷愈之後的樞相公。
大涼朝堂上最爲顯赫重要的臣子,皆位列雲臺閣輔政。
大定元年中秋,女帝禪位。
趙禎登基,普天歡慶,大赦天下。
禪位之前,女帝有一系列的手筆:嘉會門附近御園裡,那座容納了春秋五霸,外加吳夫差和伍子胥的春秋院,人間蒸發。
女子仕朝堂的江照月,本該調入臨安中樞。
不過在江照月一封旨意後,這位開創歷史仙河的罪人之女,成爲北蠻都護府的行政長官,和嶽單一起,一文一武工資北蠻。
卓宗棠被調入臨安樞密院,任籤書樞密院事,君子旗率領穿雲軍,收編大風輕騎,又掌大定重卒,駐紮在壽州。
任紅嬋也去了北蠻,終於和嶽單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件事女帝其實不同意,之所以還是成了既定事實,是因爲這是李汝魚上的摺子。
李汝魚上折,送任紅嬋去北蠻見嶽單——李汝魚根本不怕嶽單在北蠻反了大涼。
徐驍率北涼軍坐鎮開封,輔助嶽單。
岳家王爺嶽單,率領鎮北軍一直在北蠻草原,欲要磨碎北蠻鐵騎的鋒芒,徹底爲大涼所用。
雲州守將高麗仙,撥入西軍,爲西軍副都統制。
霍姓武將亦入西軍,爲都統制。
徐秋歌封王:蜀王。
徐秋歌的西境女王,代價極大,先是其夫君謝長衿致仕,僅在蜀中擔任幕僚,其後是其大伯徐繼祖致仕,加封振武大將軍。
蜀中,最終還是在女帝掌控之下。
在各地安穩之後,女帝尚未禪位,於是和兵部、樞密院一陣商討,最終和李汝魚共同拍板,將大涼各大駐軍改制。
說是改制,其實也就是彙整改編,徹底放棄了先前的天策、太平和扶搖編制。
如此不至於散亂難以管理。
徐驍的北涼軍和君子旗的穿雲軍以及大定重卒,彙整爲一軍,保留各兵種名稱,又統稱爲大涼鐵脊軍,徐驍爲都統制,君子旗爲副都統制。
北蠻草原的鎮北軍依然叫鎮北軍。
西軍不變。
駐防臨安周邊的其餘禁軍,依然叫禁軍。
這也是和趙室的交換。
趙室同意了鐵脊軍的成立,女帝也沒有太過咄咄逼人,讓禁軍被趙室掌控,畢竟鐵脊軍如今徹底成了李汝魚的兵馬。
趙室不可能沒有一點收穫。
否則禪位之前,天下又會大亂——總不至於真的殺盡趙室罷。
女帝禪位的當日,尚剛學會走路的趙禎,坐上了龍椅。
當夜,又住進了鴻宇殿——按說,大涼君王應該入主福寧殿,不過女帝是何等人物,豈會讓她的寢殿被趙禎佔據。
畢竟女帝心中,還有一個想法。
如果在東土那邊完成自己的千秋夢想,自然是要衣錦還鄉回大涼的。
女帝不死,福寧殿便永遠只有一位主人。
本負責女帝起居的鳳梧局依然存在,只不過才女柳隱被外放,去了蜀中,成爲蜀中錦官城的通判——前有江照月,後有柳隱。
如果接下來李汝魚能夠壓制趙室,那麼要不了幾年,大涼科舉將開創女科。
女子仕朝堂的局面,將真正奠基下來。
圓月如輪,高懸天穹。
趙禎登基的當夜,整個天下皆無眠。
泰山之巔,滿身塵埃卻已是佛光隱現的風城主,睜開了眼,眸子之中竟有些悲天憐人的金色佛氣,儼然從劍道入了佛道。
睜眼看臨安,他在等女帝來。
女帝雖然是聖人,但她要帶去東土的人,不見得都能越過西域之西的那片荒漠,從守望之地踏足東土,最方便的路徑依然是泰山之巔的天梯。
汴河畔,草冢畔,有兩人並肩而站。
一人黑衣,瘸腿。
一人白衣,腰間佩龍雀。
皆不言語。
草冢裡的聖人亦睜開了眼,看了一眼那對神仙眷侶,回了一句,大涼境內之戰,老夫不會出手,若東土來犯,老夫可爲鐵脊軍之帥。
徐驍笑了,“善。”
棋子吳素略有擔心,她不知道夫君徐驍選擇李汝魚站隊是正確還是錯誤。
也可能將來會和全天下爲敵。
徐驍握住了吳素的手,笑道:“你在我身邊,縱與天下人爲敵,又有何懼,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忘恩負義。”
妻子不知,與天下爲敵,輸了無妨,大不了遠走高飛。
贏了,便是北涼之王。
東海之濱,劍魔城裡,令狐雀躍萬分,手撫腰間的長劍“遠山黛”,笑得極其開懷。
女帝要走了!
這天下,還有誰能壓我令狐?
今夜真是個快活的日子。
聖人廟,範姓廟祝神情複雜的望着臨安,對身旁的弟子聶隱娘無奈的嘆氣,“東土大涼之戰已經不可避免,爲師這個文聖人啊,怕是不得善終了。”
我範文正不死,那麼臨安的謝晚溪又怎麼可能文道成聖?
女帝去東土,這就註定了東土和大涼之戰。
廣西沿海,騎青牛的小牧童有些爲難,身上紫氣洋溢,大有沖天而起的架勢,最終無奈的搖頭,罷了,且再壓一下。
我欲讓道家百花爭鳴。
那麼自己若是提前入聖,那麼臨安那女冠,以及她的弟子謝晚溪,更甚至於龍虎山那位天師,將再無道家成聖的可能。
璀璨明月下,豈可顯星輝?
這和範文正不死,謝晚溪不能成爲文聖,草冢聖人不死,樞相公不能成爲兵聖,劍魔獨孤不死,李汝魚不能成爲劍聖一個道理。
臨安,夕照山,李汝魚獨坐**塔下。
面前插着鏽劍。
女冠、小小、宋詞、阿牧,甚至那嫁衣女鬼,皆在夕照山下那座庭院裡。
李汝魚身畔只有一人。
王妃蘇蘇。
她在等,等着李汝魚帶她去紫禁城,去爲女帝送別。
李汝魚也要去,他去送女帝。
更送夫子。
這一夜後,這大涼天下,將再無詩仙,亦再無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