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明遠侯府最小的女兒,又是嫡女,蘇氏從小就受盡寵愛,加上她自幼聰明伶俐,模樣又出落得極好,是以連當今太后,她的姨母也對她十分疼愛有加。
可以說,蘇氏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嬌嬌女,然而這樣的她,當年卻義無反顧地嫁給了夏永淳這個商人,可說是讓全京城的人大跌眼鏡,而如今,她又將妾生的女兒視如親女,時刻帶在身邊,很多人表示無法理解。
好在雖不能理解,表面上的接受還能僞裝,蘇氏帶着夏禾去給幾位嫂嫂請安的時候,侯府的幾位太太就表現得十分鎮定,給了夏禾一些不輕不重的見面禮。
夏禾也沒指望自己成萬人迷,人見人愛的,是以雖然看出了幾位長輩是做表面功夫,也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早上就在拜訪長輩中度過,到了中午,老夫人讓人請兩人過去用膳,蘇氏便同小嫂嫂告辭。
臨走前,五太太將蘇氏拉到一旁,低聲道:“雖然看顧善待庶女能得個賢惠大度的好名聲,但你也不能光顧着面子,如今你與妹婿已經和好,何不考慮自己生個女兒?”
蘇氏不知該擺出何種表情,道:“多謝小嫂嫂關心,只是母親那邊怕是會等急了,我先過去了。”
五太太頷首送她出門。
離了五太太的院子,蘇氏嘆道:“幾年未回,怎麼大家都養成了說悄悄話的習慣,怪叫人無奈的。”
夏禾怎會不知她是在安慰自己,笑道:“母親難得回來,大家是喜歡你纔會找你說悄悄話。”
蘇氏笑了笑,道:“明要隨你外祖母進宮給太后皇后請安,你一個人在府裡我不放心,屆時我讓飛璟過來帶你出去逛逛。”
夏禾臉上一紅,嘴硬道:“叫他作何,我一個人也可以逛啊,我還可以去找舅舅。”
蘇氏掩脣輕笑,道:“那就讓他陪你一起去找華大夫。”
夏禾的臉更紅了。
用過午膳,又陪着老夫人閒聊幾句,蘇氏便帶着夏禾回了房。
一進屋,蘇氏就讓人伺候筆墨,夏禾不由好奇問道:“母親要寫信給誰?”
“給寧王妃,邀她明日一同進宮。”蘇氏道。
“噢。”夏禾瞭然頷首,幫着磨墨。
信寫好,讓人送去寧王府,蘇氏拉過夏禾,道:“昨外祖母拉住我,讓我去拜訪寧王妃,瞧瞧她的近況,然後再決定要不要與寧王府結親。”
她這是在變相解釋昨日老夫人留她單獨說話的事。
夏禾瞭然頷首,她本也沒有多想,但母親如此費心解釋,她心中還是很受用。
蘇氏又道:“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要告訴你,寧老王妃比你想象中的更難以對付,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女兒知道了。”夏禾慎重點頭。
下午閒來無事,夏禾便將這兩日收的禮物都拿出來,一一賞看,許是受了那株玉葡萄的影響,侯爺與老夫人送的都是零散的,打磨鑽好孔的玉珠,旁的還有玉佩,簪子,手釧等,也都是佳品,明遠侯府的富庶由此可見。
夏禾不由暗暗頷首,看來有文化底蘊的家族,未必就沒有財富。
與此同時,寧王妃看完蘇氏的信,心中半喜半憂,田嬤嬤見她神色有異,關切問道:“王妃,有何不妥嗎?”
寧王妃幽幽搖頭,將信摺好,道:“娉婷約我明日在宮中見面。”
“這不是好事嗎?”田嬤嬤大喜過望,道:“王妃與蘇小姐親如姐妹,因蘇小姐下嫁到封都,您們已經許多年未見,這次正好敘敘舊。”
“可……”寧王妃欲言又止,緊蹙雙眉,道:“娉婷讓我轉告飛璟,讓他明日去接夏禾出府玩。”
“萬萬使不得!”田嬤嬤瞬間變臉,連連擺手,急聲道:“要是被老王妃知道了,您又要討不了好了!”
寧王妃愁眉不展,道:“可我若不是告訴飛璟,日後他知道我故意隱瞞,心裡必定會恨我。”
“這……”田嬤嬤一噎,最後只能幽幽嘆氣。
顧飛璟雖然身披將軍這個稱號,然在京城卻沒有任何官職,換言之,不打仗不練兵時,他就是個閒人。
按理,他南征北戰三年,早該有個一官半職,然而當年他與皇帝約定,往後所有軍功都用來換淮南王一家的性命,不然三年前,皇帝不會給他證明淮南王清白的機會,因這事,所有人都爲他不值,他卻樂得自在,因爲他雖志在沙場,但對朝堂傾軋卻十分反感,不入朝正合他意。
只是閒人也有閒人的煩惱,那就是找你喝酒的人多,因爲大家都知道你閒啊。
大中午的,顧飛璟就被一羣兄弟拉出去喝酒,等到脫身,已是日落時分,他本還打算去看看夏禾,眼下卻是隻能作罷了。
哼着小曲,甩着扇子,顧飛璟趁着幾分醉意,晃悠悠在遊廊上穿行,想到某個磨人的小妖精,他無意識彎起嘴角,暗暗告誡自己明天不能再喝酒,他要去找小妖精玩。
正想得樂呵,視線觸及到等在廊下的人,臉上的笑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片刻的停頓後,他視若無睹地繼續往前走,一聲不響越過前面的人。
“飛璟。”寧王妃低喚,忍住心底的痠痛與苦澀,強扯出抹笑,道:“你娉婷姨母寫信給我,讓我轉告你,讓你明日去接表妹出去遊京城。”
顧飛璟驀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道:“知道了。”繼而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寧王妃終是不禁紅了眼眶,田嬤嬤拍撫着她的後背,無聲安慰。
正如田嬤嬤所言,寧王妃替蘇氏傳了話,被老王妃知道後,少不得被磋磨。
翌日,蘇氏一早便隨老夫人進宮,太后見到她十分高興,拉着她的手問了不少話,賞賜了不少禮物,還道:“我聽說你將你那個小庶女也帶了來,下次帶進宮來給哀家瞧瞧,哀家對她做的那株玉葡萄十分感興趣。”
蘇氏自然是笑着應了。她一定不稀奇太后會知道她帶了夏禾來,應該說,若是太后不知道,才叫人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