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突然響起了聲音,是夜嚴的聲音。
夜嚴自大樹後走出來,全身包裹嚴實,只留下一雙眼睛,恨意滿滿。
“花景呢?”冷千璃見夜嚴身後只跟着他的隨從,並未見花景的身影,不由得大叫:“你說過我來了就會放了花景的。”
“放?”夜嚴似乎是聽到什麼笑話,看着冷千璃,毫不客氣的嘲諷道:“我是讓你來,可我沒讓你帶着這麼些人來哦。”
冷千璃捏緊拳頭:“你無恥!”
夜嚴目光直接越過冷千璃,落在了夜君延的身上:“皇弟,好久不見了,瞧皇弟面色紅潤,這些日子,過得很不錯吧。”
“本王來,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夜君延回以一記冷笑:“還有,你現在已經是廢帝了,皇弟這個稱呼,你怕是用不起了。”
夜嚴的目光裡,冷意驟現,眼底的寒意宛如冷箭嗖嗖的射向夜君延:“朕看無恥的是你吧,你謀朝篡位,逼得我流離失所,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會落得如此田地。”夜嚴咬牙,恨不得立刻殺死夜君延。
夜君延挑了挑眉梢,淡淡一笑:“謀朝篡位?我?夜嚴,這個皇位是怎麼來的,你心裡一清二楚,誰謀朝篡位?誰名不正言不順?還有母后,你竟然敢對她下毒,生母不及養母大,這句話沒聽過嗎?今天,咱們就新仇舊恨一起算吧!”
他可以不要皇位,可以不要兵權,可是他卻不能不管他的母后,夜嚴殘忍至極,爲了皇位,竟然敢對母后下手,這是他所不能忍的!
想到先帝的偏心,夜嚴眼神突變,聲線,也沉了下去:“朕也是先帝的兒子,憑什麼就名不正言不順了?只因爲你是太后親生的,而朕卻是養在她名下的,所以,你我之間的差別就如此大?同樣都是太后的兒子,你能做皇帝,朕爲什麼就不能?”
夜君延目光直視着他,毫無懼意:“本王可沒有你這般的心狠手辣,不顧念親情。”
“朕要沒顧念親情的話,你母后她會活到這麼久?”
“你騙三歲小孩子還差不多!”夜君延嗤之以鼻:“如果我母后手裡沒那半道兵符榜身,你會留她一條命?”
被拆穿謊言後,夜嚴沒有絲毫的尷尬,他無所謂的笑了笑:“沒錯啊,我就是想問出那兵符在那,可惜,那老婆子嘴巴比石頭還硬,朕沒辦法,只能讓她吃些苦頭了!”
混蛋!
夜君延捏緊了拳頭:“廢話少說,你不是想要我來嗎,現在我來了,把花景放了。”
夜嚴呵呵一笑,指尖探出,虛空一點,笑得極其的狡詐:“我可沒這麼傻,現在就放!”這可是他手上唯一的王牌了,他可得好好利用纔是!
夜君延臉色猛變,當初說好的他來了就放了花景,結果卻出爾反爾,夜君延冷着臉色,沉聲問道:“你到底要怎樣?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有什麼要求都提出來。”
夜嚴眼底這才露出笑意,他等的就是這句話:“讓他們全部退下,你再自廢武功!”
一句話,讓所有人臉色驟變!
“不可能!”夜君延還沒說話,冷千璃就斷然拒絕:“夜嚴,你別欺人太甚!”
“朕就欺人太甚你們又能怎麼着。”夜嚴裸露在外的那雙眼嘲笑般的盯着夜君
延:“你們不想答應也可以啊,大不了離開就是,朕又沒有攔着你們。”
他是料定夜君延等人不會走,纔會如此口出狂言!
“本王可以讓他們退下,但是另一條恕難從命!”武功廢了,豈不是羊入虎口了?他們可沒那麼傻!
“不能!”
“夜嚴,你要知道,你找我們來,無非就是想用花景來交換些東西而已,如今我們來了,你若還是這樣油鹽不進,那我們的談話也就到此結束,花景本就是個丫鬟,本王能親自前來,已是對得起她了,但是如果要用本王的命甚至整個江山作爲條件換回她的話,本王想,她是承受不起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管花景了?
冷千璃眸色微動,偏頭淡淡的看了眼夜君延,隨即垂下眼簾,靜靜的站着。
她想,夜君延說這話,定是有什麼打算吧……
夜嚴沒料到夜君延竟然會一改常態,變得這麼強勢,如果他真的不管花景的死活,那他豈不是白費功夫了?而且還把自己傻傻的送到夜君延面前!
“夜嚴,你就沒想到我什麼會來這?你抓的只是一個丫鬟而已,又不是千璃,難道你沒仔細想想,說不定我只是順藤摸瓜,爲了找到你呢?”
這……
夜嚴明顯遲疑了,不得不說,夜君延的這句話正好掐到他的弱點了!
當初,他的本意就是抓住冷千璃藉此要挾夜君延,因爲他知道冷千璃在夜君延心中的分量,只是沒想到他費盡心力抓來的卻是個丫鬟,可是已經沒有辦法了,所以夜嚴只有孤注一擲,期盼可以利用花景引出冷千璃,藉此握住夜君延的命脈。
而事實證明,他賭對了,夜君延也如他所願來了,只是現在他有點摸不準夜君延的心思了……
夜嚴望着夜君延,眸子裡,漸漸了有了警惕!
“你看你本王不過是隨口這麼一說而已,看你緊張成什麼樣子了,所以本王覺得你還是採納本王剛剛給你的那個意見吧,本王來替代花景,這樣的話,幾步我剛剛所說的是真的,可你也有籌碼在手不是?對於景王府的暗衛而言,本王纔是他們的命脈,而非花景!”
夜君延再次開口,他可以看得出來夜嚴已經開始動搖了,所以,他覺得再添把火:“夜嚴,你曾經也是皇室之人,自然知道皇室裡培養的暗衛只認主子,所以,花景對他們而言,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這個你應該知道本王沒有在騙你,是吧。”
一旁的冷千璃早已經知道夜君延的打算,她眸底神色微動,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不知道是什麼,只是覺得壓得她難受,也不知是在替誰難受。
這種感覺,她很不喜歡,她甩了甩腦袋,似乎想要將腦子裡的難受給甩出去。
“子承,你又何必,”冷千璃剛開口,才說了幾個字,夜君延握着她的手便微微用力,示意她不要再開口,所以,後半截的話便卡在了冷千璃的喉嚨裡。
“好,來人,帶花景出來。”夜嚴突然出聲,估計是想清楚了。
冷千璃腳步不禁往前走了兩步,眼睛,灼灼的盯着夜嚴那邊。
沒一會兒,花景便被五花大綁的從後押了出來。
“花景!”冷千璃眼底喜色漸現,輕喚了聲
:“花景,別怕,我們來了。”
花景蒙着眼睛,嘴裡塞着帕子,聽到冷千璃的話後,只淡淡的喚了聲:“王妃。”
很淡定的樣子。
冷千璃心思全部在花景身上,見她回答了自己,可總是有股怪怪的感覺,她沒細想。
倒是夜君延側目看了眼站在那的花景,簡直用鎮定自若來形容都不爲過。
這丫鬟,不害怕?
“人來了,夜君延,你說話算話。”夜嚴突然出聲,打斷了夜君延的若有所思,連帶着腦子裡剛剛想到的什麼也一併被打了回去。
他眼底,閃現一絲惱意!
夜嚴出聲,太不是時候了。
“一言九鼎。”夜君延回神後,淡淡開口,而後當真踏出腳,往這邊走來。
“子承,你小心。”冷千璃在他身後,擔憂的開口,夜君延回頭,給了她一記安心的笑容:“我沒事,你別擔心。”
“子承。”冷千璃往前踏了一小步,指甲,輕輕的摳着掌心,她抿脣,目光直視夜君延,真摯的道謝:“謝謝你爲我做這麼多。”
夜君延笑,風華絕代:“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你這一聲謝謝。”
冷千璃嘴脣微動,垂下了眸子……
夜君延依舊淡笑:“阿璃,我說過的,我不逼你。”
男人回頭,往對面走去。
“給她鬆綁,摘掉眼睛上的布條。”夜嚴吩咐,身後一男子上前,解開了捆在花景身上的繩索,然後又伸手摘掉蒙在眼睛上的黑色布條。
花景首先看了眼冷千璃,驚喜的喚了聲:“王妃。”
然後,把目光望向夜君延的時候,瞳仁,微微的一動,卻又極快的隱匿下去。
夜君延的注意力在夜嚴身上,冷千璃的眼神一直盯着夜君延,而花落等人卻又警惕的觀察着四周。
沒人注意到花景望着夜君延時那一閃而逝的異色!
只有夜十六!
自花景出來後,他的眼睛便沒從花景身邊移開過,自然沒有錯過她眼底的神色,只不過他並沒有多想,他以爲,那是激動時纔會出現的神色。
但也僅僅是他以爲的!
“你給朕過去,警告你,老實點!”夜嚴疾言厲色,花景抖了抖身子,低着頭,擡腳走了過來。
夜嚴看向夜君延:“她已經過來了,夜君延,你可不要言而無信!”
這一幕,夜君延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而且那種怪異的感覺一直堵在他心間,理不出個頭緒,卻又揮之不去!
“你愣在那幹什麼?”夜嚴見他沒動,不由得加大了音量:“夜君延,你少在那給朕耍花樣!”
夜君延看了眼焦躁不安的夜嚴,收回所有的心神,擡腳,踏出一步,而後兩步,三步……
夜嚴眼底,閃現了一抹笑!
夜君延,這次,你還不死!
花景慢慢的走了過來,夜君延亦是如此,衆人屏氣凝神,寬闊平坦地上,只剩下鞋子踩在路面上發出的微弱聲音。
兩人走了一會兒後,花景和夜君延迎面相遇,兩人都忘了對方一眼。
而後,擦肩而過。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