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中,只聽到夜懷輕聲的呼吸,良久,他微弱的聲音才響了起來:“你說你前世叫夏姚雪?”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高冉冉輕輕吸了一口氣,她終於沒有了秘密,她也終於與夜懷坦誠相見了,不管他信與不信,她也算是無愧於他了,至於餘下的那些事情,她之前就說過了,就不必再對夜懷說一遍了。
“恩。”輕輕的一聲聲音響起,餘下的是高冉冉輕聲的呼吸,“你相信不相信我的這個秘密?”她靜靜的等待着他最終的宣判。
“信,當然相信。”夜懷原本充滿睡意的眸子睜了開來,嘴角輕輕挑起,抿出一絲笑意,眸子裡盛着複雜難辨的光芒,“冉兒,你辛苦了。”
爲了讓他不睡着,還故意煞費苦心的編了這樣一個故事給他聽,這份用心,極其難得。
高冉冉有些哭笑不,夜懷居然以爲她說的那個秘密是她特別編給他的一個故事。
似乎這樣倒也不壞。
現在的她覺得一身輕鬆,這個秘密,她藏了很久,一直壓在心底,也很難受,現在終於當着夜懷的面說出來了,不管夜懷信與不信,她都不負夜懷之深情,她聳了聳肩膀,見夜懷臉色好上了不少。
“故事聽完了,那就繼續走吧。”高冉冉拍了拍手,上前攙扶着夜懷,又鼓勁着,“我們已經走了不少路了,很快就能出去了,你再堅持一下,出了這個洞口我就找草藥給你包紮傷口。”
“恩。”夜懷勉力答道。
潮溼的洞裡,響起一陣又一陣的踏水聲,微微亮着的火光,給這狹窄而漆黑的洞裡平添了一絲暖意。
走了幾步,高冉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伸手將火摺子熄滅了,很快四面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是前面依稀能看見一絲朦朦朧朧的光亮了,她立刻有了精神:“前面有微光,看來天不亡我們!”
夜懷也鬆了一口氣,兩人相互扶持着走出了洞口,纔出來,夜懷頭一歪,就昏倒了過去着。
朦朧中,他聽到有人在說話。
“雲鏡世子,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高冉冉對着雲鏡道,他們從那個洞口出來之後她就碰到了在洞口之外等待的雲鏡。
原來雲鏡聽說了高府的事情之後,去高府弔唁,並沒有看到高冉冉於是就隱隱猜測到了,那個時候,他其實也潛進了皇甫湛的府邸,也親眼看到他們掉進了陷阱之內,他查探了一番那個井洞,發現別有洞天,便讓屬下搜索那個井洞的出口,果然讓他給找到了。
如果沒有云鏡的幫忙,夜懷的傷恐怕很難及時得到救治。
“冉冉姑娘客氣了,令尊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還請節哀順變。”雲鏡一襲白衣盈盈,淺淺而立道,舉止斯文有禮。
高冉冉眉頭皺了皺,雲鏡既然都已經知道了皇甫湛拿這件事情算計她和夜懷,那高家的那具假冒的屍體,他也不可能不知道真相,他這是在跟自己裝糊塗?
“多謝雲世子關心,家父的事情我一定會徹查清楚的,也一定會找出兇手,爲家父報仇雪恨。”高冉冉聲音冷若寒冰,如今知道了這一切的都是皇甫湛和林若婷在搞鬼,那她也就有了目標,清冷的眼眸閃爍着幽冷光華。
她再看向雲景,眼中幽冷光華收起,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正是雲鏡之前在幽冥谷給她的那塊:“雲世子,這塊玉佩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原本以爲這玉佩能派的上用場的,卻不想只是一場空,倒不如用玉佩還了雲鏡的人情先。
雲鏡卻不拿,一雙清澈的眸子瞅着他,目光淡淡如水,風清如玉:“你確定要將這塊玉佩還我?就爲了還清人情?若是我告訴你,你會後悔,你還會將這塊玉佩給我麼?”
高冉冉一愣,難道這塊玉佩還有什麼玄機不成?她手上再加上夜懷的,已經有三塊了,就算是將這塊還給了雲鏡,她也不虧啊。
“雲世子快人快語,有話不妨直說。”高冉冉微微一笑。
雲鏡淺淺一笑,若謙謙君子,風度翩翩,他慢慢賣起了關子:“冉冉姑娘,你可聽說過藥黎?”
高冉冉一聽,心裡咯噔一聲,藥黎是治療夜懷心疾的唯一的神藥,夜懷不肯接受調養,師父也不知道是給夜懷用了什麼藥,讓他的病情有所好轉,有時候甚至她自己都會忘記了夜懷有心疾的這件事情,因爲夜懷的心疾之症已經很久沒有病發過了。
“知道一些,並不是完全清楚。”高冉冉微微頷首,目光微凝。
雲鏡大有深意的一笑道:“既然聽過,那我便給你先講講這藥黎的形成,你再決定是不是要將這塊玉佩還給我着,如何?”
“好,成交。”高冉冉點頭,雲鏡知道夜懷有心疾的事情,畢竟夜懷死裡逃生,心臟受傷的時候雲鏡是看到過的,所以雲鏡知道藥黎,也並不是多難的事情。
“藥黎的形成非常特殊,至於它的功效,我就不多做解釋了,冉冉姑娘是藥聖的關門弟子,藥黎的功效你應該比我這個門外漢要知道的多,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一個關於藥黎的傳說,據說它除了藥黎這個名字之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藥琉璃。”雲鏡輕袍緩帶的站在那裡,微微含笑着看着高冉冉。
“藥琉璃?”這個她卻是不知道着。
“對,藥琉璃,因爲藥黎顏色似琉璃般晶瑩剔透所以纔有藥中琉璃的美譽,藥琉璃是治療心疾的難得的聖品良藥,這種藥太過珍貴,幾乎百年難得一遇,有人說藥琉璃是長在寒冷冰山之處,也有人說藥琉璃是長在懸崖峭壁之上的一種植物開的花,之所以民間會有這麼多種謠傳,是因爲從來都沒有人真正見過藥琉璃的模樣,市面上所傳的藥琉璃大多質地很差,所以也就有了藥黎的稱呼。”雲鏡將藥琉璃的由來款款道來,如數家珍一般。
“雲世子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太明白這藥琉璃與這玉佩有何關聯。”高冉冉看向雲鏡挑眉道。
雲鏡沉默的看了高冉冉一眼,溫潤的眸底神色未變:“冉冉姑娘還真是個心急之人,要知道心急都是吃不了熱豆腐的。這藥琉璃,傳說真正的藥琉璃狀如琥珀,有玉質之感,爲玉中精華所生,所以它自然是與玉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雲世子說的真是荒唐,玉雖然有靈性,可它畢竟是死物,再有靈性,也是無法從玉中生出東西來的。”她聽過一些民間坊言,說是玉中有產青蛇之類的,青蛇有靈性,民間還說那青蛇是玉中生出的靈,是成了精的。
雲鏡這樣說,那豈不是這藥琉璃也是成了精的不成?
“冉冉姑娘,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歷史上並不是沒有人真正見過藥琉璃,據我所知,在大宣朝時就有人見過藥琉璃,而且,這個人還與冉冉姑娘你頗有淵源。”雲鏡伸出扇子含笑點了點牀邊。
高冉冉會意,看向牀邊,夜懷正悠悠轉醒着,朦朧中似乎已經聽了他們的對話有一小會了,她忙上前安撫着道:“夜懷,你現在感覺如何?”
夜懷慢慢睜開眼睛,難得的露出了些許迷茫的神色,舉目所見,能感覺到這個房間的裝飾和佈置精緻卻都相當的陌生,再看到立在牀邊的雲鏡。
他也不是蠢笨之人,點滴之間,已然明瞭。
眉頭緊鎖,一雙眸子變得凌厲再看向高冉冉的時候瞬間又變得的意外的溫和,聲音有些嘶啞:“是他救了本王?”
“恩,雲鏡世子是個有心之人。”高冉冉伸手幫夜懷掖了掖被角,她已經給夜懷腹部的傷口處上過藥了,沒有發炎,所以沒有大礙,休息幾天就可以好了,她體貼的道,“傷口我幫你處理了,沒有炎症,你好好休息幾天,就會大好的。”
語氣平淡,卻還是不難聽出那一抹擔心。
“恩,冉冉姑娘說的是,昨夜百年難得一遇的星雲圖驟現,朝中的不少大臣都夜觀了星雲圖,今日一早就聽說朝堂之上有好一番的動盪與爭執,今早八百里加急傳來消息,說是北疆那邊已經反了,震驚朝堂,江南水患纔過去,百姓們現在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北疆反了,這對於如今的大陸朝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雲鏡看着夜懷,挑眉道。
高冉冉臉色微沉,夜懷曾經在北疆待過,北疆反了,老皇帝定然覺得與他脫不了干係,也怪不得老皇帝會讓皇甫湛這麼快對夜懷動手,原來是這個緣故,老皇帝真是可惡。
夜懷面不改色:“北疆地遠偏僻,且與燕國毗鄰,一直以來大陸朝也未曾管過北疆,北疆也因此一直以燕國馬首是瞻,出現如今的事情,也是意料之中的。”
“宣王真是一番高見,那宣王看皇甫氏是否要對北疆那邊用兵呢?”雲鏡笑了笑,目光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