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伕害怕的看了高冉冉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掙扎,最後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呆滯的點了點頭道:“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你爲何會知道宣王受傷了?”這纔是高冉冉最想不通的一點。
“早上的時候,我看到高小姐在煎藥,恰好小人識的一點醫術,看到高小姐那殘存的藥渣裡有一味止血的藥,而高小姐與宣王一向親近,所以小人就想到宣王可能受傷了,這才編造這個謊言,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那身材瘦弱的人連連磕頭認罪。
高冉冉眉間一挑,她的確是沒有好好處理藥渣,怪不得冷寂和流夏都沒有看到有人靠近過營帳,因爲她熬藥地方壓根就在營帳之外。
“快說,究竟是誰指使你下毒的!”蘇淺見他招供了,眉眼越發得意起來,眸光一寒,手上的鞭子往他身上招呼了幾下,惡狠狠的問道。
“小人說,小人說!”那人痛的齜牙咧嘴的,“前天夜裡有個黑衣人找到了小人,給了小人五百兩銀子,說是讓小人動搖軍心,於是小人就編造了宣王遇刺受傷的謊言,哪裡知道剛好三皇子來了,安定了軍心,所以我纔會想到下毒毒害士兵,這樣一來,軍心必然大亂。”那人說的有板有眼的,交代這些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想都不帶想的。
“那個黑衣人長什麼樣子!”蘇淺又是一鞭子招呼過去。
“我沒看清,他全身都穿着黑色的衣裳,我真的沒看清……啊……這位小姐,請你不要再打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啊…啊…”那人又被抽了幾下,直抽的皮開肉綻。
高冉冉望着那傷口皺了皺眉頭,也沒有去阻止蘇淺動手,這個人差點就害了夜懷,是死有餘辜,打他鞭子都算是輕的。
“我看這個人皮糙肉厚的,不毒打一頓他是肯定不會招的,不如交給我,我肯定用一個時候就讓他開口!”蘇淺嘿嘿一笑,她可是連讓死人開口的辦法都有,更何況這還是一枚活人。
高冉冉自然知道她說的方法方法是用蠱,蠱若入體就算是天大的秘密都會吐露的一乾二淨,不過這人也估計問不出什麼了。
那賊眉鼠眼的瘦子嚇的身子不停的抖動連連,之前來的路上他就被蘇淺打的鼻青臉腫的,似是想到什麼可怕的情景,他整個人突然抽搐了幾下,嘴邊溢出白色泡沫,眼睛一翻,忽然就不動了。
死了。
“怎麼就死了!”蘇淺嘆息了一聲,伸腳又踹了兩腳,也沒什麼反應,看來是真的死透了,這下可是真的問不出什麼了。
“好了,事情也水落石出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了,蘇淺,你辛苦了。”高冉冉衝着蘇淺點了點頭。
“就一句辛苦了?”蘇淺顯然對這個獎勵不滿意着。
“回去京城之後杏花樓,你隨便點。”夜懷面容清淡,眸光淡淡道。
蘇淺歡呼一聲:“還是宣王大手筆!”說完就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她可要好好在冷寂面前顯擺顯擺一下這件事情才行。
“杏花樓隨便吃?”高冉冉磨了磨牙,你對蘇淺可真是好啊!
夜懷回眸一笑:“本王忘記告訴她了,是你請!”他可不會忘記她之前袒護皇甫瑾的事情。
高冉冉……
還能再腹黑一點嘛?
高冉冉眯起眼睛看着蘇淺走了個沒影,這纔將目光收了回來,脣瓣微微抿起,偏頭看向夜懷:“方纔的事情你怎麼看?”
夜懷保持着清淡的面容,清泉般的眸光溫潤的看着高冉冉:“那個人是頂罪的,這樣的計謀他一個伙伕是想不出來的,蘇淺是被利用了,看來背後之人不簡單。”
下毒動搖軍心的計謀的確不是一個伙伕能夠想出來的,看方纔那個伙伕的模樣,很明顯是收了人的錢財出來頂罪的,想到這裡,高冉冉冷笑一聲:“我也看出來了,那個伙伕不過是個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大魚恐怕還藏在軍營之中!”
能夠利用伙伕做這種事情,又讓他頂罪,必然是瞭解伙伕的家境之人,又能指使伙伕下毒還有放出謠言,這幕後之人必然深處軍營之中!
夜懷眸光微閃:“本王會秘密命人去查的,若是查出是誰做的,本王定然不會饒了他!”
高冉冉哼了哼:“別說你不會繞了他,我也絕不會輕饒了他。”
夜懷淡淡一笑,心裡原先的不悅之情瞬間散去。
高冉冉擡步向着夜懷走了過來,走了幾步,她脣瓣又抿了起來,蹙了蹙眉頭。
“你欲言又止的,是還有什麼話要和本王說麼?”夜懷視線放在高冉冉身上,看着她嘴巴一撇一撇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挑眉道。
高冉冉瞪了夜懷一眼,擡步向前拉着他往牀邊坐着,伸手突然捂住了夜懷的眼睛,老皇帝讓他領五萬雜兵攻打燕州的事情她是瞞不住的,遲早是要說的,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難得的認真道:“你別動,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
夜懷似乎笑了一下,有什麼事情非的弄這麼大的陣仗,還要矇眼。
“你別笑,我說的是正事。”高冉冉的小臉瞬間嚴肅起來,連帶着語氣都有些薄怒。
夜懷很享受這樣的兩人私密時光,收斂了脣邊的笑意,她的手清清涼涼的,帶着淡淡的要香,極是好聞,脣角勾了勾道:“好,你說,你說。”
高冉冉聚起的勇氣被夜懷這副好商量的口氣瞬間打敗了:“我接下來要是說了什麼話,你可千萬別生氣。”
“說吧。”夜懷聲音清幽。
“那我說了。”高冉冉攢了一口氣,將老皇帝讓他統領五萬雜兵攻打燕州的事情與他說了一遍,又說了老皇帝讓皇甫瑾領十萬精兵攻打青州的事情也說了一遍。
說完,她依舊緊緊的捂着夜懷的眼睛,她害怕面對夜懷眼中的情緒。
原本以爲夜懷會震怒,可他沒有,他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一絲怒氣也不出着。
一般這樣子他都是生了大氣了,高冉冉見着這種情景急忙安撫着道:“雖然只有五萬雜兵,但是我相信夜懷你的大陸朝戰神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就算是隻有兩萬,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將青州拿下!就算是拿不下也沒有關係,大不了就抗旨,若是老皇帝治你罪或者是逼你什麼的,那我們還可以反了他。”她一句一句的說着,夜懷還是沒有給一點反應,他這是太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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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高冉冉說話的語氣都快哭出來了:“夜懷你怎麼了?你說話啊,你要是生氣就說出來,摔東西砸東西也可以,要不然你還可以打我,你別不說話啊!”
一直保持清雅的坐姿不動的夜懷忽然動了動手指,白希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握住高冉冉的雙手,輕輕拍了拍着,將她的雙手放在了手心裡,緩緩拿了下來,嘴角溢出一抹清朗的笑意:“本王是這麼容易生氣的人?嗯?”末尾鼻音一挑,竟徒然生出一股魅惑之情。
高冉冉被那挑起的尾音硬生生的挑的心尖一顫,她垂着的眼眸立刻看向夜懷,正對上一雙眉目清朗的眸子,那雙眸子裡滿是澄澈,深邃卻不張揚,隱隱還夾着一抹侷促的笑意。
他沒有生氣。
“我還以爲你生氣了。”高冉冉撫了撫心口,她方纔真是差點被嚇死了。
“本王不會生氣,老皇帝的用心昭昭若揭,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他也會故意找其他的事情來爲難我,再者,攻下燕州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困難。”夜懷寵溺的戳了戳高冉冉正中間額頭,這個傻丫頭,居然以爲他會因此生氣?他是這麼愛生氣的人嘛?
“燕州地形易守難攻,雲王府在燕州又多有建樹,原本雲王府的精兵就有五萬,再加上叛軍的五萬兵力,在數量上我們就失了先機。”高冉冉還是有些擔憂,老皇帝給的那五萬兵都是雜兵,上了戰場,戰鬥力論起來還不如同樣數目的夜家軍戰鬥力的五分之一,老皇帝簡直卑鄙極了!
“戰場兵力是一個優勢,有時候帶兵的人比士兵的數目更重要。”夜懷忍不住捏了捏高冉冉那可愛的絕美小臉,“兵書你不是沒好看,以少勝多的例子古往今來不勝枚舉,再說,雲王府的五萬精兵可不是宋凜說吞就吞得下的!那還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夜懷眼中寒光一閃。
“你打算什麼時候帶兵出發燕州?”高冉冉又問道,老皇帝雖然換了夜懷的兵力,可那十天的期限仍然還作數着,燕州雖然比青州路程更近一些,可他們如今已經耽擱了整整半天時間,時間不多了。
“明日出發吧。”夜懷不急不慢道。
“明日?”高冉冉皺眉,明日出發的話,時間只能算是滿打滿算的,而且夜懷也需要修整一下,“那好,就明日。”
“對了,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高冉冉關心的問道,雖然知道夜懷身體可以自動的修復,可昨夜發作的傷可不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