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盛譽央舉杯,面帶笑容的道:“子墨,這裡是相府,本應該是子墨說了算,不過今日你大難歸來,就休要怪罪我喧賓奪主,敬你一杯。”話音剛落,盛譽央就將手中斟滿的酒杯湊到脣邊,一飲而盡。
陳子墨雙眼含淚,但是卻還是強忍住淚水,將杯中的酒一仰頭喝了下去。
這是自從他踏進皇都以來最愉快和最輕鬆的一天了。
然而,在此時此刻的公主府中,盛譽心放陳子墨走了,自己的情緒卻依舊是低落的,一個人站在後花園中的桃花林中發呆,卻渾然不知南宮朝容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正一臉憂愁的看着她。
“公主,您又何必如此糾結?其實你的心裡誰是誰非你都清楚的很,不是嗎?”南宮朝容的話頓時讓盛譽心的思緒收了回來,盛譽心回頭,見到南宮朝容正站在她的身後。
盛譽心輕笑,淡淡的說道:“你說的沒錯,從一開始你說的就是對的,誰是誰非我的心裡清楚的很,我本以爲我可以勸說他放棄這一切,但是我做不到,他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顯兒了,這正是我最傷心的地方。”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盛譽心的眼淚緩緩的流下來,迎着春風淚光都是冷的。
即便是如此,盛譽心卻還是將淚水拭去,眸光中閃過一絲清冷,更多的是悽苦。
“子墨已經回去相府了,顯兒的計劃如今全都被打亂了,他的這個計劃從此以後不復存在了,他的心裡大概恨死我了。可是我不能跟着他一樣昧着良心去做一些自己都知道自己不該做的事情。”盛譽心輕嘆了一聲,眸光中更多添了一絲絲的憂愁。
南宮朝容看着盛譽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清冷,說道:“可是公主不該後悔,公主這麼做是對的,丞相大人本就該回去相府中幫着太子殿下主持大局。”南宮朝容也知道其實盛譽心早就應該猜到了她的身份,因爲她暴露了太多次了。
果不其然,盛譽心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多少的驚訝,反倒是回過頭來,目光溫和的看着南宮朝容說道:“果然你跟太子的關係不一般,是他讓你來說服我的,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聰明和才智還有你的氣質完全不是一個丫鬟該有的,你是大家閨秀,你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盛譽心說着,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看着南宮朝容的眼神中並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
“既然公主的心裡什麼都明白,卻依舊沒有把我趕出去,這就證明公主的心裡還是對太子留有餘地的,所以我沒有白來。”南宮朝容的眼底閃過一絲柔和,這一段時間跟盛譽心的來往之中她看到在地位顯赫的長公主的內心中其實住着一個柔軟的小女人,她很孤獨,也需要一個人來照顧來疼愛。
盛譽心淺笑,神色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說道:“現在你真的可以走了,你該回到太子的身邊,如今他在明處,他的處境十分不利,他現在很需要你。”說這話的時候盛譽心的眼底閃過一絲堅決。
“公主,你真的不打算幫助太子?既然你的心裡已經很清楚誰是誰非了,爲什麼還是願意選擇錯的那一方?”南宮朝容微微蹙眉,目光復雜的看着盛譽心的背影。
盛譽心輕嘆了一聲,似乎是有什麼苦楚壓在心裡。
“顯兒從小就受到父皇的冷落,他也確實受過苦,而我們這些一生下來就註定比他有權有勢的人卻無法體會這一點,所以我大多的時間都會忍讓着他的一些行爲,可是這一次會是最後一次了。”盛譽心說着,目光繼續眺望着遠處的風景,南宮朝容只能看着她孤寂的背影。
“可是公主……”南宮朝容還想說什麼,卻被盛譽心給打斷了。
“不要說了,你現在就走吧,離開公主府,回到太子的身邊去。”盛譽心淡淡的說着,南宮朝容自然也不好違背公主的意思執意留在公主府,當下就在下人的護送之下回到了相府。
南宮朝容一進相府的門就聽說流雲的事情了,當下就急急忙忙的來到了流雲的房間,果真見到流雲正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的樣子讓人心疼,本想着可以跟流雲說幾句話,但是流雲睡的很沉,南宮朝容只能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
南宮朝容剛剛一回頭就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擡頭一看正是盛譽央。
盛譽央淺笑,寵溺的用指尖颳了一下南宮朝容的鼻尖,曖昧的目光打量着南宮朝容問道:“最近在公主府住着不自在吧?居然瘦了一圈。”這樣的話從盛譽央的口中說出來着實讓南宮朝容驚訝不已。南宮朝容淺笑,臉頰微微的有些發熱,心裡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脣角總是想要不自覺的上揚。
“不過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勸說公主幫你這件事失敗了,公主還是在猶豫,要給盛譽顯最後一次機會,但是我擔心這次機會之後到了下次,公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站在盛譽顯的那一邊。”南宮朝容一邊說着,面色漸漸的憂愁了起來。
沒想到盛譽央聞言,卻只是淡淡的一笑說道:“我也很遺憾的告訴你,相府現在已經完全安全了,陳子墨回來了,監視相府的人也都被一一剷除了。”
“真的?那這是太好了。”南宮朝容也跟着高興起來,小臉上終於多了一絲笑容。
盛譽央低着頭,見到那笑容好像是花兒一樣從南宮朝容的臉上綻放,目光中盪漾起一絲絲的漣漪來,忽然他捏住了南宮朝容的下巴,輕輕地將自己的脣湊上去。
這突如其來的吻讓南宮朝容的心微微一顫,盛譽央總是喜歡跟她來個出其不意,可是奇怪的是這樣無禮的行爲卻並不讓南宮朝容覺得討厭。他們的脣彼此纏綿着,就好像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他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盛譽央戀戀不捨的釋放了南宮朝容的脣,眸光柔和的看着她。
“放心吧,既然皇姐已經開始猶豫了,我倒是有辦法可以讓皇姐徹底的站在我們這一邊。”盛譽央說着,眼底閃過一絲篤定還有自信,即便這話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個字,但是南宮朝容卻選擇無條件的相信盛譽央,因爲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說到做到。
自從陳子墨順利回到相府之後,盛譽顯安排在相府中的眼線已經被一一拔除,相府也恢復了平日裡該有的寧靜,雖然暗地裡卻仍舊是波濤洶涌,但是盛譽央的情況卻比之前好了許多,爭鬥中略佔上風。
“太子殿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陳子墨坐在圓桌前,目光凝視着坐在他對面的盛譽央,盛譽央的身旁站着的是南宮朝容,三人圍坐在一起,正在商討着下一步的計劃。陳子墨剛剛從公主府回來,對於很多的現在的形勢還不是很瞭解,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候差遣。
盛譽央不說話,似乎是在思忱着什麼。
“我們還需要再努力一把才行,公主到現在還在猶豫,看樣子如果盛譽顯繼續使出一兩個苦肉計,公主的心還是被他給拉了去,到那個時候我們就真的前功盡棄了。”南宮朝容略微蹙眉,想起了那日在後花園中她跟公主的最後一次相見,公主盛譽心的話還縈繞在她的耳邊,顯然一直到現在盛譽心還沒有下定決心摒棄盛譽顯。
陳子墨聞言輕嘆,顯然南宮朝容說的話他也是贊同的,盛譽心的猶豫不決他也是看在眼裡。
“朝容姑娘說的沒錯,在公主的心中她總是以爲盛譽顯還是小時候那個她疼愛的顯兒,所以一直放不下對盛譽顯的兒時回憶,只是如今盛譽顯已經是喪心病狂的權力的奴隸了,公主卻還是一味的狠不下心來。”陳子墨說着,似乎也有些悲觀,眸光中竟然掠過一絲暗淡來。
說到這,盛譽央都一直沒有發話,南宮朝容和陳子墨都在等着盛譽央表態,視線也都紛紛落在了盛譽央的身上,盛譽央的面色凝重,看樣子他正在想着什麼對策。南宮朝容和陳子墨見狀也都不說話,不敢打擾盛譽央。
盛譽央微微擡眸,俊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複雜神色來。
“你們說如果皇姐不再幫助盛譽顯了,盛譽顯會不會對皇姐起殺心?”盛譽央說完,擡起頭來打量着陳子墨和南宮朝容的臉,陳子墨和南宮朝容不理解盛譽央爲什麼會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也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盛譽央。
沒過幾日,相府就已經再次被盛譽顯掌握在手中了,雖然臥底沒有成功進入相府,但是相府門外到處都是盛譽顯的眼線,只要相府跟外界有一丁點的聯繫,那麼盛譽顯那裡就會馬上得到情報。
這一日,探子正躲在相府的門外佯裝路人,卻見到相府的大門忽然從裡面打開,走出來了一位穿着斗篷的男子,男子十分謹慎的用面紗遮住了臉,時不時地還東張西望一下,似乎生怕什麼人跟着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