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原委杜雅蘭心潮澎湃
時間是一把無情的刀,它摧毀人的意志,磨滅人的本性,在不經意間也過渡了自己。
一轉眼就到了杜馨蘭的頭七,因怕在王府有所衝撞,杜汀蘭便帶着極少的人來到郊外祭祀。可憐受寵如此的杜馨蘭,臨了到頭,還是因爲尹思遠不在的原因,被埋到了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杜汀蘭想着,越發聯想到自己身世可憐,寄人籬下,竟紅了眼圈。思雨嘆道:“說到底,還不是因爲杜姨娘只是個小妾,倘若侯爺在,頂多也就是再給個厚葬,反正都是死了,這些虛榮,又有什麼意義呢所以夫人萬事想開些,別再有那些無謂的慨嘆了。”
杜汀蘭嘆氣:“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何況,現下的我也沒有那個福氣胡思亂想吧”這一頭杜雅蘭下了戰書,那頭屋子裡還有個現成的冬青在虎視眈眈,這前狼後虎的日子,不想打起精神,都不行呢
孤寂的大墳頭旁邊還緊緊挨着一座小墳,是杜汀蘭帶出來葬在一邊的,她給那小墳頭立了個墓碑,算是給死後的翠微給了個安置之處。杜雅蘭狠就狠在,翠微都已經血濺當場,杜馨蘭這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對她造成威脅的人了,可是她卻不肯好好安葬翠微,非要叫人拖到亂葬崗等到杜汀蘭派去的人找過去,偌大的山崗上哪裡還有翠微的屍體只有幾件襤褸的衣裳,還有她隨身佩戴的幾件飾物。杜汀蘭命人都清理出來,並着沁芳閣餘下的一些,悉數帶出來,草草立了這個墳頭,就不知那九泉下的人,會否瞑目
“五小姐實在太狠毒了”綠影想着還有些不忿,氣呼呼地說道:“她明明就聽到翠微姐姐是要下地底下陪七小姐的,居然也不肯成全,難道就是因爲翠微姐姐在她面前自刎麼”
思雨敲着她的鼻頭。道:“說過多少次了,要叫侯夫人,你難道也想被落不知禮數的罪名”侯夫人那種心思縝密的人,最是容易在這種地方挑刺。還讓你打落牙齒活血吞。
綠影揉着發疼的鼻尖,道:“我這也是見四下無人,纔敢這麼嚷嚷的,再說了,也就是因爲侯夫人她不在場。要是在場,就是借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對着幹啊,瞧,她就是下場”
“綠影”杜汀蘭淡然的表情,分明是對綠影對死人不敬的責備。綠影吐吐舌,繞到思雨後頭去,小姐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來祭拜,反而是一種她也說不上來的怪異。
想着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綠影。杜汀蘭又是一嘆,道:“日後,還是與紫菱少些來往吧。”倒不是怕杜雅蘭利用此事來做文章,而是她疑心重,萬一怪罪到綠影頭上,可能還會危及紫菱。當然以綠影的性子也是想不到這許多的,杜汀蘭也懶得跟她解釋,便直接下了令。幾人收拾着,到了翠微的墳頭,杜汀蘭道:“你我雖無過多交集。但你忠心爲主的心思,卻是讓人敬佩。七姐姐就託付給你了,願你們在那邊,過得快活。”
死者已矣。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生前她們明爭暗鬥,到頭來,都是爲別人鋪路搭橋,那些帶着悲傷色調的往事,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回頭望了望,杜汀蘭再道:“我原諒你。不是因爲你丟了命。而是我知道,有時候你也是身不由己。”更多的是因爲,她已經知道有些事不是她所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沒有誰會在最後的當口還要選擇帶着謊言離去,所以杜汀蘭篤定杜馨蘭那些話都是有深意的。
幾人相攜着正欲離去,這時只見一個人影匆匆跑來,杜汀蘭還不及細看,那身着紫衣的男子已經帶着濃重的風塵還有一身的酒氣與她擦肩而過,他腳步踉蹌,身體虛浮,虧得是後面的人扶住了,纔沒有摔倒。
這下杜汀蘭看得清楚,思雨卻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這,這真的是往日那個風流倜儻羽扇綸巾的侯爺麼
說他要侍疾,鬍子拉碴還算說得過去,可是那酒味又是怎麼回事
也沒等人問,長福倒是先說話了:“皇后娘娘不日痊癒,侯爺便馬不停蹄地回了王府,誰知四處不見杜姨娘的人,一問才知道原來已經侯爺心中煩躁,便多飲了幾杯。”
杜汀蘭冷笑,誰的心裡沒有苦,誰不是在酸甜苦辣裡打滾對着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如此作爲是在緬懷過去的美好麼還是在藉此表達他是一個多麼長情多麼深情的人
“侯爺節哀,人死不能復生。”心中想的卻是,此種花花公子,紈絝子弟,沒了一個小妾,自然還有更多的女子願意做他的小妾並且爲此前仆後繼。況且,她生前的時候你也沒給多少真正的實惠,人都沒了,再來唱這麼一出,不是言過其實了麼大概是因爲第一次的見面不愉快,杜汀蘭一向又對這種公子沒有多少好感,因而出口的話不免帶了幾絲譏諷。
“我們走吧,給侯爺一些和杜姨娘獨處的時間。”話雖如此說,實則是不想再看到尹思遠那自我淪陷的樣子,其窘態實在與平日裡相差太大,讓人暫時無法接受。
“他,他是侯爺”還帶着驚悚表情的綠影這時忽然開口,又猛然跪地,連連磕頭道:“侯爺,杜姨娘是被人謀害的。”
“你說什麼”那一來就倒地不起狀似醉得不省人事的人騰地從地上躍起,一溜煙蹦到綠影跟前,緊箍着綠影的手臂,道:“你再說一次。”
許是他來得太突然,許是被他不修邊幅的樣子嚇住,許是他周身散發的戾氣讓人恐懼,綠影呆呆地張大了嘴,好半天才帶着顫音說道:“具體的情況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只是受人所託。”
“受何人所託”他走前還是好好的人,怎麼無端端就那麼去了,尹思遠本就生疑,現在聽人這樣一說,也覺其中大有文章。
綠影將手指一指:“就是翠微姐姐,她就在那裡。”
躲在暗處的杜雅蘭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對紫菱道:“看到了麼你口中的大善人三側夫人,我的好小嬸,現在正攛掇她的下人,來破壞我跟侯爺之間的關係呢”紫菱臉一陣白,正要開口,被杜雅蘭搶先:“不過,我也不是那麼隨便被欺負的主,這個墜子,就是最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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