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織迅速移開目光,很快便給太后請了安。
魏喬看見哥哥,興奮的險些忘了禮數。幸而哥哥魏仲給她及時使了一個眼色。她纔沒有失禮。
永陽公主一身淡藍色的宮裝,頭上的簪花髻改換成了一種調皮清爽的雙螺髻,整個人看起來顯了幾分柔美。
無疑,永陽公主也會陪同太后一起。
今日前來的人並不止魏仲一人,而是好些侯門世家的貴子貴女,光是雲織認識的就有好幾位,有孟家的孟慧如,薛家的薛靈珊,樑家的千金樑貴憐等,還有好幾個世家的子弟,除了魏仲,雲織一個都不認識。想必都是奉太后的懿旨一起隨駕香山的吧?
不過,那周遼的女兒周玉倒是沒有見來。
雲織落在在太后跟前,太后總是喜歡拉着她的手,一番寒噓,像是雲織剛剛進宮一樣,可見對她的確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這樣一來,自然免不了被薛靈珊她們追捧了。薛靈珊和孟慧如一直以爲是因爲上次送了雲織禮物,雲織纔會在太后面前跟她們說話,纔有了難得一次的隨駕機會。
各自這樣想着,更是覺得要感激雲織了,對她紛紛又展開了新一輪的巴結攻勢。
一行人簇擁着太后,拖着逶迤的長隊出了巍峨肅穆的皇宮。
宮外已經等着一批保駕護航的侍衛。
其中領頭的居然是……
他怎麼也會去?
雲織有些憤怒的低下了頭,只因那道凌利的視線已經輕而易舉的在人羣中搜尋到了她,並很快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個臭名昭著的男人,人人不是應該遠離的嗎?
雲織餘眼瞟了一下永陽公主,只見太后旁邊的永陽公主嘴角漾着一抹春意盎然的微笑,前提是,她必須在看那個趙綏的時候。
雲織想到了昨天趙綏從蒹葭宮走出來時,永遠公主一臉不甘的表情,她恍然明白。
趙綏一身黑色立領式的金吾衛勁裝,雖是少年的他卻散發出一種威武霸氣的將軍風範。他率領着一隊金吾衛人馬整齊有序的站在那裡。
雲織身後的千金小姐們開始臉紅了起來。
太后看着趙綏,眼睛一亮。
這姿態這氣質,完全就是當年那個飛將軍趙廣!可見,永陽公主眼光還真是獨到。
太后不明白的是,爲什麼這樣一個有爲少年居然和人們口中衆叛親離的狂傲少年大相徑庭,這令太后頓時對這個趙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雲織本來以爲自己會和太后坐在一個馬車內,結果,是讓她和魏仲魏喬兄妹倆坐在了一起。
顯然,這好像是太后早已經吩咐下來的。太后這麼急着要她和魏家兄妹培養感情了?
雲織不由莞爾一笑。
“小心點。”
正當她上馬車的時候,因是個子小,有些吃力,卻被一股力量給輕鬆鬆的推了上去。
雲織回神一看,趙綏不知何時兩手握在她的腰上。
馬車上的魏仲伸着手本來是要拉雲織一把的,見這番情景難免有些尷尬。
雲織反彈一樣打掉趙綏的手,轉身,撅着嘴巴,杏眼狠狠的瞪看着一臉誠懇的趙綏:“我自己能上去。”
聲音雖低,卻有些尖銳。
趙綏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從未有過到柔和:“自然是能上去,如若沒有表叔幫你爬上去只是有些吃力。”
雲織咬咬牙,用力掀開了簾帷,進了車內。
趙綏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投射了過來。
車內的永陽公主不動聲色的掀開車簾,朝趙綏看了過去。只見他那本該冷漠的眼神卻一剎那殘留着一絲柔婉,永陽想要抓住那眼神中令他心悸的溫婉,卻又剎那消逝。
永陽狠狠的盯着雲織坐上的那輛馬車,雙手緊緊的捏着車簾,好辦晌,狠狠的放了下來。
香山,雖是冬季,卻被一片火紅的楓葉包圍,像是穿上一片暖和的紅衣,讓人心中不斷升溫。
這片楓葉林是專門由香山寺的僧人種植打理的。一到冬天,香山寺的方丈便秉着感恩普度的博愛心裡,將一顆顆的楓葉樹杆拿肥沃的土壤精心的包裹起來。
這樣一來,下雪的時候也就不怕枯萎凍死了。
太后的儀仗到了那裡,香山寺的方丈率領所有僧人出來舉行了隆重的迎接儀式。
太后的豪華鳳輦停下,被宮人們扶了下來。
緊接着,命婦們和那些世家子弟爭先恐後的簇擁着太后進了香山寺捻香拜佛。
雲織和魏仲魏喬不覺落在了後面。
魏仲看着那些諂媚巴結的嘴臉,不由露出一抹鄙夷。
雲織卻是不以爲然,是人都會往高處攀,這一點連她也不例外,她就不信魏仲會好到哪兒去。
魏仲睨一眼雲織,笑道:“若不是因爲你來,我纔不會跟着他們跑來這裡。”
雲織上前一步,甩開他:“世子爺,說話注意分寸。”
魏仲不以爲忤,大步邁了過去,一邊牽着魏喬的手,一邊牽着雲織的手:“我們都是好朋友,講什麼分寸?再說也都是孩子,還沒有到男女授受不親的年齡。”
“可是外人會笑話的,我是孩子沒錯,世子爺也算孩子嗎?”雲織用稚嫩的聲音回擊他。
魏仲舔着臉,笑意更濃了,不過倒是鬆開了雲織:“好好,我不牽你的手就是,小丫頭懂的還挺多,對了,你平時看什麼書?”
還沒等雲織開口,魏喬眨巴着眼睛,笑着說:“我最喜歡看《七仙女的故事》了,七仙女好美!”
魏仲寵溺的白了她一眼:“好啊,小丫頭,正兒八經的書你不念,居然揹着父親看那種書!當心我告訴父親!”
魏喬朝魏仲吐吐舌頭:“你要是告訴父親我就把你出去跟人打架的事情說出來!”
魏仲一聽,蔫了。
雲織笑了笑:“沒想到世子爺那麼溫雅的一個人居然還和人打架。”
魏仲臉色微微一紅,攤開兩手,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無非就是鍛鍊身體。”
雲織倒是來了興趣:“是嗎?趕明兒我還真想開開眼呢。”
三人聊的正開心,並沒發現一直頓足留在那裡的一抹高大的身影。
“啊……”雲織只顧低頭和魏仲兄妹說話,不巧的是突然撞在那個人身上。
雲織擡眸,撞進了趙
綏那雙黑曜石般的漆眸中,那雙漆眸像是帶着磁性的吸鐵石一樣,愣生生的將雲織吸住。
趙綏見她險些站不穩,伸手將她扶住:“我是怪物嗎?那麼大反應?”
雲織越來越覺得這個趙綏是有預謀的在接近她!便將所有的禮數全都拋在腦後,豪不客氣的甩開他的手:“我從沒覺得趙大人是怪物,只是你站在這兒驚到我了。”
“太后等着你們一起上香,快進去吧。”趙綏像是看小孩子賭氣一樣,並沒有在意雲織怨念的目光,反而還很欣賞。
若不是因爲這個小人,他豈會來這香山?
魏仲帶着有些敵意的神色打量着趙綏,牽着雲織進了殿內。
趙綏嘴角的笑停滯片刻,雙眸幽深無比。
裡面的一干人等隨着太后的虔誠跪拜也跟着跪拜,只是身後的那些人是不是虔誠就不得而知了。
穿戴袈裟的老方丈打坐在正中央的蒲墊上,雙手合十,似乎在念着別人聽不懂的佛經。
太后率領着人捻香跪拜以後,便在香山寺早已經準備好的歇腳的客房。佛僧們又準備好了清淡可口的齋飯。
永陽公主坐在太后的跟前,眼睛卻不時朝趙綏看去。
趙綏眸光一如既往的清冷,這讓永陽看的有些心寒。
這一幕被太后敏銳察覺,太后拭了拭嘴,看向站在一旁的趙綏:“趙大人,皇上去靜河的護衛們都挑選好了嗎?”
趙綏拱手回道:“回太后,已經挑選好了,只待皇上一聲令下。”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趙大人不去嗎?”
趙綏道:“臣的職責是爲皇帝訓練精幹的護衛。”
太后倒有些詫異了。
多少人都上趕着在皇帝面前凸顯自己,甚至毛遂自薦,而這個趙綏卻不在乎。
不由又對他增加了一絲好感。笑着看了永陽一眼,心中暗忖她的獨到眼光。
太后不由帶着一絲讚許的目光看着趙綏。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其中的緣由,倒是惹的那些世家子第豔羨不已。
按理說,這個趙綏頑劣不羈,生性狂蕩,憑什麼有資格被太后和永陽公主看上?
就算他曾經救過公主,可德性敗壞,而且還是個遊手好閒的風月之人,公主到底看中他哪一點了?
有些人打心眼裡不服氣。
用過齋飯,太后便準備率着一行人出去觀賞冬日的楓葉。這樣一來,那些待字閨中的小姐和世家子弟們便有機會再一起互相吸引了。
也不知道是太后有意還是無意,叫趙綏和永陽跟在她的身邊。
魏喬心性活潑,看着那些漂亮火紅的楓葉,便要牽着雲織去楓林中拾撿。
太后呵呵笑着,慈靄的說:“去吧,誰撿的多,哀家有賞。”
眼見雲織和魏喬翩然而去,在楓林中嬉戲追逐,魏仲也心癢了起來。
趙綏看着那抹身影,嘴角露出會心的笑。只是山路崎嶇,擔心她出了差池,便下意識邁出腳步,準備也跟着去看看。
突然,太后卻開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