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聞言拔怒,一拍檀木案子,厲聲斥責道:“你放肆!還輪不到一個黃毛丫頭來指點老生!”
黃毛丫頭的老子都必須要對她唯命是從,何況黃毛丫頭?
陸雲織悠閒的打量着屋裡的那些高昂名貴的擺設,不以爲忤,悠悠然的道:“祖母,孫女真真是爲您好,或許在佛家和道教中你能學會怎麼自重。”
“你……你個逆子!”陸老夫人氣的上牙打下牙。
這是要翻天嗎!
這府上可沒一個敢這麼對她說話的!
尤婆子聽見老夫人正在屋裡發怒,忙不迭的跑了過來。
“老夫人怎麼了?”尤婆子看見雲織不由詫異了起來。
平時雲織小姐都是很尊敬老夫人的,今兒怎麼把老夫人給惹生氣了?
陸老夫人指着雲織,咆哮般的命令:“把這個目無尊長的逆子給拖進祠堂關禁閉!”
尤婆子平日裡都是把老夫人的命令當做聖旨來聽的,容不得多想,便朝雲織走過來。
“爲老不尊自然也就爲幼不敬了。”雲織輕慢的開口,手裡拿着那塊泛黃的陳舊的絹帛。
陸老夫人心頭猝然一沉!
那個絹帛好熟悉!
馮劉氏不是說契約已經被燒燬了嗎!爲什麼會出現在雲織的手中!
“尤婆子!你且退下!”陸老夫人尖銳的開口。
尤婆子一愣,滿眼的疑惑。
陸老夫人又狠狠瞪一眼她,她這才離開。
雲織笑了,笑到的比天邊耀眼的星光還要褶褶生輝。
陸老夫人卻一臉的寒氣逼人,和雲織的表情行成了一種鮮明的對峙。
“那絹帛是從哪兒來的!”
雲織抖開絹帛:“祖母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陸老夫人像是第一次認識雲織一樣,狠狠的打量着她。這樣一個連字都認不全的女娃,難不成知道那絹帛上的內容?
陸老夫人第一次對一個孩子感到恐懼。
眼光掠過一抹歹意,健步如飛的上前準備將雲織手中的絹帛奪過來!哪知,雲織的靈活性是她始料未及的,還沒等她上前奪過來,雲織身子一轉,已經換到了另一個手上。
陸老夫人氣的在也顧不上矜持,發狂一樣揪住雲織那細小的胳膊,那表情像個猙獰的巫婆一樣:“逆子!把它給我!”
“讓我給你也行!祖母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即使雲織被人束縛,她依然是毫無懼色。
陸老夫人沒想到老實軟弱的姜善初居然會生出一個這樣厲害的女兒!
她恨不得將雲織掐死!
反正鶴年現在也不在家,就算她掐死雲織也不會被人察覺!等鶴年回來就說雲織得了不治之症!
想到這,陸老夫人心中的那個邪念在腹腔內不斷的脹大!
只要把雲織掐死,只要那絹帛落入她的手中,她的名聲和地位就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威脅了。
想到這,陸老夫人將兩隻蒼老枯竭的雙手摁住了雲織的咽喉!卻沒想到,一股強勁的力道突然進了後背,憋的她使不上任何的力量!
陸老夫人一轉頭,看見了雲織的貼身丫鬟細青!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居然敢在她頭上動土!陸老夫人怒目圓睜,正要斥罵一頓細青,卻被雲織搶先開了口:“祖母,你就別浪費力氣來訓人了
,細青姐姐是會武功的,若你敢在近我的身,我不敢保證她會把你捆綁起來。”
“陸雲織!你以下犯上簡直無法無天!你……你要把我給氣死了!”陸老夫人扶着上下劇烈起伏的胸口,裝暈厥狀。
不過這招在陸鶴年那裡雖然屢試不爽,但是雲織可不吃她這一套,繼續雲淡風輕的說:“我準備把這絹帛上的收養契約拿給陸家的每個人看看,拿到祠堂給我的祖父瞧瞧,瞧瞧他的妻子有沒有資格進入陸家的祠堂。”
“陸雲織!我可是你的祖母!”
陸老夫人開始打親情招牌!
“祖母放心,這麼做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是誠心來跟祖母做交易的。我想,祖母也不希望自己晚節不保吧?”她一點點的細心的摺疊着手裡的絹帛。
陸老夫人真恨不得一把火將那契約燒了!
只恨自己當時爲什麼要鬼迷心竅生下那孩子!當時陸宗荀因隨駕出巡,和先皇一起下江南視察民情,一走便是一年半載。她因耐不住寂寞便被那個男人給哄騙去了身子,最後導致懷孕。她堅持要打掉孩子,可最終還是經不住他的甜言蜜語……
等她把孩子生了下來,才知道他另有了新歡!不是新歡,而是和她一起存在的!原來那個女子也懷了孩子,並且比她提先臨盆,也是個男孩。
最後,她才知道,他只不過是在她身上下個賭注而已。若頭先那個女子生的是個女孩,他也就不會拋棄她生下的這個男孩了。
陸老夫人想到那個男人,恨意難平。
都是他害的!
他害的她在一個半大點的女娃子面前有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
“什麼交易?”陸老夫人平下心,不得不在這孫女面前放低姿態。
雲織果然抓住她的軟肋,不由笑了笑:“從今以後,武安侯府必須由我當家。請祖母把倉庫的鑰匙交給我。”
“荒唐!你一個孩子連話都說不全如何管理整個侯府!雲織,你莫要胡鬧,若你想要什麼,祖母都會給你買。”陸老夫人心裡清楚,這個孫女既然有能耐抓住她的把柄,自然是有能耐當家的。所以,她必須要擺出一副雲織根本不能勝任的樣子。
“你明知道我沒有胡鬧。”雲織像是會讀心術一樣戳穿了陸老夫人的心思。
反正隨她怎麼說,這個家她當定了!
陸老夫人一聽,面上是一萬個不捨,呼風喚雨的日子她過慣了,而且她也很享受這種一人獨大的日子,所以她怎麼可能輕易讓出位置呢?
“雲織,你這屬於大逆不道,沒有哪個大人放心把一切教給一個孩子管理,祖母答應你,等你及笄後我就把鑰匙給你,到那時你在當家也不遲。”
陸老夫人眼睛裡擠出一份不自然的和藹。
“我現在就要當家,祖母不答應可以,就等着這份收養契約公之於衆吧。”
雲織可不聽她的,到時候把她手裡的契約騙去,然後在出爾反爾怎麼辦?
陸老夫人絕對是能做出這些事的。
“你……”陸老夫人真是氣到差點昏厥,看了看雲織身邊的細青,按捺住了體內的怒火:“也罷,祖母依你就是,你把你絹帛還給祖母吧。”
雲織將絹帛疊好,裝進自己的袖口內:“我只是答應不把它公之於衆,並沒說要還給祖母。”
陸老夫人七竅生煙,卻又實在拿這孽子沒
辦法。真恨不得叫來薛有諒和潘曲水把她給拖去關禁閉,可又擔心把雲織逼急了,她將那份契約給抖了出來。到時候她豈不是晚節不保嗎?
最終雲織逼迫陸老夫人拿出倉庫的鑰匙。
開始整頓侯府上下。
下人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爲陸老夫人生病了,叫雲織暫時當家。
可就算老夫人病了,也應該是叫夫人當家纔是,何況雲織小姐還是個孩子,老夫人怎麼能放心呢?
那些資歷老的丫鬟和婆子有些不服。覺得叫一個孩子當家實在是荒唐不過。
竇識霞本來就憋着一肚子恨,突然老夫人居然叫雲織當家,那種恨已經竄燒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母親是不是糊塗了?織姐兒還那麼小,你怎麼放心把偌大的家交給她呢?”竇識霞已經聽母親竇寧氏說過陸老夫人的隱秘過往,所以說起話來也比之前有了底氣。
陸老夫人剛被雲織氣的還沒緩過勁,見竇識霞又來房間裡鬧,更是怒火騰飛,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竇識霞捂着臉,嘴角狠狠的一抽:“你有什麼資格打我?自己做了那樣見不得人的醜事居然還一副清高的樣子!老太婆,識相點就把這個家讓給我來當!”
她最近不是挨陸鶴年的巴掌就是挨這老太婆的巴掌,她知道自己已經被他們厭惡到了極點,不過她也不打算討好他們了,她只要把這個家拽到自己手裡來就成。
反正她有老夫人的把柄!
陸老夫人沒想到竇寧氏那個八婆居然早就出賣了她,見竇識霞也拿這個要挾她,恨的連肉都是顫的!一口氣沒提上來,倒在了榻上!
這次倒是真真兒的昏厥了。
竇識霞纔不管她死活,一個勁的在陸老夫人的屋子裡找倉庫鑰匙。
只要拿到那個鑰匙,這個家就是她說了算的!
尤婆子走了進來,四下張望一圈。
“夫人,你莫要找了,倉庫的鑰匙已經被織姐兒拿走了。”
竇識霞聞言,怒目圓瞪咬牙切齒的!
小孽種到底使了什麼方法叫老太婆乖乖交出家權的?!
尤婆子走到她跟前小聲提醒着:“不過當年陸侯爺生前在外置辦了幾十個鋪子,還有陸家在建平城外的祖宅和千頃良田。光是鋪子每年都交幾萬年的租金。”
竇識霞雙眼不由放光了起來:“那些地契和房契你知道在哪兒嗎?”
“織姐兒到底是女兒,等長大了還不是要出嫁的,所以這個家是萬不能叫她當的。夫人,你現在就是要好好的哄着老夫人,叫她心甘情願的把那些鋪子和田地交給你。”
聽尤婆子這樣一說,竇識霞卻不耐煩了,她明明可以拿老夫人的軟肋來脅迫她交出來那些房契的。可轉念一想,要是把老夫人給氣死了不就永遠不知道那些地契的下落了嗎?於是暫時聽了尤婆子的話,當下便請來了華清風給老夫人看病。
雲織坐在大廳聽完細青的稟告,眉頭不由皺了皺。
竇識霞看她當家肯定心有不甘,所以也去找祖母去鬧,卻不曾想,把祖母給氣的險些一命嗚呼。
讓了這個家,祖母就只有外面的那些鋪子和田地了。所以,她是不會輕易交出來的。
要怎麼樣才能叫祖母乖乖交給她呢?
“細青,吳管家將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