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存意懷着忐忑激動的心情按照雲織信上寫的地址來到了這個逼仄的深巷內。
朱存意走到深巷的盡頭,東張西望的。
這裡可是君歸樓的後門,雲織約她來這裡做什麼?
朱存意有些疑惑不解,可是一想到馬上要見到雲織,又有些躍躍欲試的朝前走着。
突然肩膀上搭上了一隻修長如竹的手。
朱存意心頭一驚,慌張的轉身,雲織那精緻無暇的面孔映入眼簾。她一身男兒的裝扮,玉帶束在腰間,頭髮高高束起,英俊不凡。
“雲織……”朱存意那苦大深仇的臉頓時晴空朗朗了,下意識的握住雲織的手:“那個雲老闆有沒有爲難你?”
雲織抽手,笑着搖搖頭:“侯爺,我知道你家裡的事情了,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可是又怕錦顰誤會,所以才扮城男兒裝約你來君歸樓見面。”她說完,拉着朱存意從深巷的後門進了君歸樓。
一陣脂粉的香氣撲面而來,那些曼妙的女子舞着水袖,在那春意濃濃的閣樓內意扭擺着水蛇般的腰肢。
那些穿着華貴的男人們左擁右抱着明眸皓齒的婀娜女子,眼睛卻又不時的盯着那些絕美動人的舞娘。
朱存意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極度的不適應。
雲織雖然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但是卻比他表現的熟稔自在多了。
朱存意看見了周道安,還有柳庭康,在仔細看,還有文淵閣的幾位大學士!朱存意擔心被旁人發現,忙扭頭要離開。
雲織及時拉着他,低聲道:“侯爺莫慌,我們去二樓的雅間吧,那裡比較清淨。”
聽雲織這樣一說,朱存意立刻頓住了腳步。
岑秀的屬下高石英心知肚明的將二人引進了二樓。打開房門,是一間不大不小卻又雅緻的廂房,廂房被那晶瑩剔透的珠簾隔斷成了兩間。
一陣果香沁人心脾,朱存意頓時神清氣爽了起來。他含情脈脈的看了眼雲織,心裡頭春意漸濃。看來雲織對他還是放不下,所以才以這種掩護的方式約他見面。想到這,朱存意連日來的鬱悶一掃而光。
檀木桌案上擺着水果點心,雲織拉着朱存意走過去,倒了兩盞酒,秀臉滿是歉意:“侯爺,都是我害的你,這杯酒就當做給你賠不是了。”
她說完,先乾爲敬。
朱存意忙心疼的道:“你莫要這樣說,幸而輸的是我,反要不然那些人又該打你的主意了,雲織,這次我們長了教訓以後切勿去那種場合了。”
雲織點點頭,滿含關切的語氣問了衛文侯府的情況,當她聽說朱家名下的地契和房契已經被那降運堵坊的雲老闆給收走的時候,裝作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分了!那幫人簡居然無法無天到了這種地步!侯爺,這以後你必須要謀個官職了,不能叫旁人說你是靠着祖上的餘蔭過活,你放心,等以後我進了宮一定會在太后面前舉薦你。”
朱存意聽了,心裡頭不是滋味,他什麼時候要靠女子來給自己謀官路了?可是一想到這女子是雲織,心裡頭有添了幾許溫暖。
雲織又道:“侯爺,我替你查了,錦顰在外面和人開了一家文房四寶店,你回去好好待她,看能不能把店歸納到你的名下,在投多些錢,也好擴大它,這樣,總比在家賦閒要好些,不過賦
閒也是暫時的,我相信你一定會重新得到皇上的賞識的。”
朱存意那雙深瞳裡噙滿滿的深情和悔不當初,握着她的手,嘆息道:“雲織,要是當初我娶的是你該有多好,要是當初與我在客棧相見的是你而不是錦顰該又多好,現在害的你去做那趙綏的填房,我實在心疼你……”他還沒沒說完,眼眶有些發紅,喉頭也哽咽了起來,陸錦顰那個自私的女子怎麼配和善良的雲織相提並論!
雲織嘴角露着一抹幾不可見的冷笑,心裡頭卻不知爲何,驀然的一揪,尤其是看着他一臉悲沉的哀慟模樣。
上一世,她把她的身心毫無保留的獻給他,倒最後換來的是什麼?是叫她悲慘的死去!而且還死無全屍!
她恨他!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麼費盡心思的展開報復。
可是,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情到深處自然濃,愛到深處也自然恨……
雲織心頭一擰,醒神後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貼在他那俊美如斯的臉頰上撫觸了。
朱存意像是在享受着這春光一般的沐浴,不自覺的攬着她的腰,低首,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一滴淚落在了雲織的鼻樑上,她此時的心境如同泛起漣漪的湖水。
勾起了上一世沉痛而美好的往事。
他經常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吻她,到了夜晚,他便將她貼在自己溫暖寬闊的胸膛上,訴說着他們相識的點滴,勾畫着他們甜蜜幸福的將來……
他說他要叫她做世間最幸福的女子,說他此生此世只有她一個女子說他們將來要生一窩小朱崽……
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他對她說過的甜言蜜語同樣也說給了錦顰。
碧波盪漾的湖水,那微風吹拂的薄紗,他和錦顰瘋狂的糾纏……
雲織眼睛有些發澀,盯着朱存意,冷笑:“你真的愛我嗎?”
朱存意抹去淚水,將她揉進懷中,聲音顫抖道道:“我當然愛你,我朱存意此生心儀的女子就是陸雲織,爲什麼上天要作弄有情人?難道我們這一生就這樣錯過嗎?雲織,弱我娶的是你,朱家也不會是現在這種境況……”
雲織離開他的懷抱,神色恢復以往的清冷:“哼,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說我是你最心儀的女子,可是爲何還要和錦顰做那等醜事?朱存意,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她這樣說他,他一點都不意外。
她在乎他所以才說這般恨意綿綿的話!
至少朱存意是這麼想的。
“是我該死!若我早知道錦顰把我引到客棧另有它圖,我是絕對不會跟她會合的……”朱存意無比後悔,自責自己實在是糊塗的很。
雲織收斂起自己內心強烈的恨意,平靜的道:“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我只希望以後你好好善待錦顰。”
“織織,就算我娶她也是把她當做你的替身,我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明白嗎?織織,雖然和你有片刻的相聚,但是我也覺得開心。”他撫摸着她精緻的面龐,意味深長。
雲織心底不屑的冷哼着,這個僞君子的意思是要跟她片刻春宵嗎?
看來,這屋內彌散的情果花香還真是管用,不過片刻就能叫朱存意露出那陰暗齷蹉的本質。
雲織嬌聲一笑,做
回了桌案旁:“是啊,只要曾經擁有何必在乎天長地久呢?”她又倒了兩杯酒,兀自喝完。
見朱存意已經膩味般的站定在她身旁,貼的如此之近,雲織都能感受到了他心.髒和脈搏跳動的聲音了。
這種聲音向她發送着曖昧溫存的信號。
正當朱存意準備從身後抱着她的時候,雲織端起那盞酒瀟灑的一轉身,莞爾:“侯爺,我在敬你一杯酒。”
朱存意看着雲織,機械的接過一飲而盡。
雲織脣角揚的更高了,眉眼之間皆是嫵媚。
“織織,我……”朱存意將酒盞隨意放在桌子上,猝然摟住她的腰。
“侯爺不要心急嘛!”雲織掙脫開,巧笑倩兮。惹的朱存意更是心神激盪。
雲織輕輕一拍手,兩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麗女子款款出現,那十指輕輕一撥,優美動聽的曲子悠揚傳開,緊接着一隊穿着風情萬種的妖嬈女子埋着舞步旋轉進來。
朱存意那迷離的眼神帶着些許詫異:“織織,你這是……”
雲織就勢倒在他的懷中,食指按着他的嘴脣,嬌嗲道:“我可是以男兒的身份和你相會的,若是不請這些女子來爲我們舞上一曲,旁人還誤以爲我們有斷袖之癖呢。朱郎,伴着舞曲對酒當歌豈不是更好?”她言罷,又爲朱存意倒了一杯酒。
一聲朱郎,朱存意的整個心都被融化了,他接過雲織手中的酒盞,爽快的喝了下去。
透過紗窗,那一道銳利的光芒直直的掃向廂房內的那一對把酒言歡,親密無間的男女。
岑秀搖着摺扇站在旁邊,低低的笑,掩不住的幸災樂禍:“趙兄爲何如此表情啊?莫非那屋子裡的人你認識?”
趙綏緊緊攥着拳頭,面上卻不動聲色:“岑閣主,裡面的人你會不認識麼?”他和雲織在生意上交集頻繁,怎麼可能不認識?
岑秀繼續裝傻:“我確實不認識,不過這兩個人一進來就不對勁,摟摟抱抱的,濃情蜜意的……”
還沒說完,趙綏一腳踹開了房門。
岑秀本來是想叫趙綏來看看雲織和衛文侯相約,好氣氣趙綏,可是沒想到,趙綏卻這麼大的脾氣!
他以前就算再怎麼生氣也會很好表現的喜怒不形於色,可是爲了雲織他居然失態了,他可從來沒有見過趙綏爲哪個女子失態過呢。
“哎……你幹嘛!可別嚇壞了我的客人。”
趙綏根本聽不進去,此時他被熊熊妒火填滿了身心,他必須要進去好好教訓一頓那個朱存意!
那些舞姬們看見趙綏臉色冷沉,嚇的停住舞步縮到了一旁。
趙綏掀開珠簾,怒目相向着桌案旁纏綿悱惻的男女。
他們彼此衣衫散亂,早已經退下男兒裝的女人,飄逸的烏髮散落腰際,仰着頭攀着男人的脖子,叫的攝人心魄。
趙綏聽的尤其刺耳。
雙眸嗜血的欺近着他們。
手一揮,將桌案掀翻在地!
然而朱存意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抱着女人,口中喃喃呼喚着雲織的名字。
女人擡眸,撞進趙綏那殺伐般的眸子內,頓時嚇的臉色一白。
趙綏看着那個披散長髮的放.蕩女人,揮起的拳頭漸漸鬆開,胸腔內的怒火頓時消減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