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這麼一喝問,李一峰頓時就癟了下去,趁隙咧嘴朝薛寧立做了個鬼臉,便趕緊低頭去收拾手中剛剛剝了皮的兔子。
李嬸搖頭失笑,卻是拿他沒有辦法。
李叔接了她手中的活計,薛寧立無事可做,便走至李嬸身邊坐下,瞅了一番周遭的景色,笑道:“李嬸,我看今天天氣不錯,外面也不冷,要不今兒我們就在這邊烤雞得了。”
李嬸瞅了瞅天色,思忖了會兒,笑道:“也好,這烤雞啊,在外面吃還更好吃一些。那我現在就回家去拿些調料來,等你李叔殺完雞,再讓他去劈些柴。”
薛寧立忙道:“哪裡用的李叔,我現在就去弄柴火,這邊靠林子近,收拾起來也不麻煩。”又轉頭問依書道:“依書,要不要跟我一道去撿些柴火?”
依書正愁無事可做,大家都在忙,只她坐在這邊閒得慌,笑道:“好啊,我正覺着閒的緊。”
跟薛寧立李嬸自是沒有什麼好客氣的,笑眯眯的道:“那好,柴火的事兒就讓你去辦了,也不用太多,待會兒還是讓你李叔去砍些過來。不過這兩位姑娘剛來,你帶她們去林子裡走走便是。”
薛寧立得令,應了聲是,便拉着依書往一旁的林中走去,夏荷也急忙跟在了依書的身後。
時節已經進入初冬,此時林中的枯枝敗葉很多,薛寧立一面左右審視着林中的情況,一面往前走着,倒是不見她低頭撿柴火。
依書倒是彎了身子,拾了不少小樹枝。只是瞅了身上的衣裳一眼,還是沒有勇氣將那些小樹枝抱在懷裡,好在現在撿到的樹枝還少,兩手還抓得住,便只暫時抓在手裡,夏荷也如是。
薛寧立走了會子,方纔發現身後那兩人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瞅,就見那主僕兩正忙着撿小樹枝呢。
薛寧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叫道:“依書,這種小樹枝撿了,你打算怎麼抱回去?一趟趟跑嗎?就算是你來回跑的動,這些小樹枝又能夠燒多久的?要我看哪,你們主僕倆抱回去一次,大概只夠把一隻雞的雞皮烤熟的。”
依書汗顏,她又沒在在林子裡撿過樹枝,又沒見人家在野外烤過雞,哪裡知道那許多,只以爲撿樹枝就是撿一些樹上掉落下來的小樹枝呢。
將手中拿着的一大把樹枝重重扔在了地上,依書無語的朝天翻了個白眼,問薛寧立道:“那你說撿什麼?我就見你不停的往前走了,還以爲你躲懶來着哩,也不與我說。”
薛寧立招了招手,將依書叫上前去,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顆大概還剩半人高的老樹道:“看見那顆老樹沒有?”
依書點了點頭,好奇的問道:“那樹看起來還蠻粗的,怎麼還剩那麼點高了?是被砍了的?”
薛寧立笑道:“砍的樹口子能那麼不平嗎?那是被雷劈的。”
依書瞪大了眸子,實在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麼個答案,這老樹看起來也有幾十年的樹齡了,卻是被一道雷給劈成了這樣。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不過還是很不解的問道:“不過,那跟砍柴有什麼關係?”
薛寧立搖頭晃腦的笑道:“你自個兒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依書無語的切了一聲,“不說拉倒,我纔不去哩,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逗我玩兒呢。”
薛寧立苦着臉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相信嗎?虧得我還當你是好姐姐,帶你來李叔家吃好東西,你看看你,個忘恩負義的。”說着,一下子又展了笑顏,道:“罷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念你初次來這地方,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我跟你說啊,這砍柴砍柴,一般都是砍一些老樹的枝椏,兩指粗的爲上,最是好捆好燒。可不是像你那樣,在地上隨便撿一些幾根頭髮絲粗的。”
依書瞭然的點了點頭,也是,她撿的那些確實太細了。
“不過,這跟那老樹有什麼關係?”
薛寧立道:“我們這來撿柴火的又沒帶斧子,自然是砍不成柴,只能看哪邊有的撿,去撿一些咯。那老樹既是被雷給劈了的,那原本的樹幹樹枝肯定也零落的散在一邊啊。”
依書眼睛一亮,用力在薛寧立的肩膀上拍了一記,笑道:“哎呀……寧立,果然還是你聰明,那還不趕緊的。我看李叔動作那麼快,現在肯定都已經收拾好了。”
薛寧立點了點頭,忙向那老樹走了過去。
三個丫頭在那邊轉了一圈,果然發現一根焦糊的大樹幹,還有其他一些零落散在地上的樹枝。薛寧立時常在林奔走,便讓依書與夏荷將那些散在地上的粗樹枝撿撿,而她則在倒在地上的樹幹上折了一些樹枝下來。
三個丫頭各自拖了一些樹枝往溪邊走去。
依書的力氣最小,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能拖動的樹枝卻還是沒有薛寧立三分之一多。夏荷就要好上許多了,但也不過差不多有薛寧立的一半多。
李嬸已經將油鹽等物取了過來,遠遠的看到依書費力拖着那些大樹枝,面上滿是咬牙切齒,忙笑着迎上了前去,接過了依書手中拖動的樹枝,“依書,第一次拖這麼重的東西吧?來,你去歇着吧,這個我拖過去就好。”
又對以極其輕鬆的姿態走在一旁的薛寧立斥道:“寧立,不是讓你照顧着這兩位姑娘嘛。你看看,這些樹枝又粗又長,你怎的也不提點她們一下?回頭讓你李叔去弄就好了。”
薛寧立撅了撅嘴,“我有讓她量力而行哪,不過依書問我這些夠不夠的嘛,我就說不夠,那她就多拿了一些咯。”
依書甩了甩有些痠疼的胳膊,對李嬸笑道:“李嬸,這次還真是你錯怪寧立了,是我堅持要拿這麼多的,卻是沒有想到這麼累,看來平日裡是太過缺少鍛鍊了。”
李嬸很是喜歡依書的這番話,又見她不怕髒不怕累,不免對她的好感更是上升了幾分,笑道:“那倒也不用,這些粗活我們山野人家才需要去做哩。就拿寧立來說,明明自個兒家裡有粗使傭人可以使喚,偏她就不喜歡享福,總是來我這兒忙來忙去的。我看你家裡肯定也不比她家裡差,只管做好自個兒的事兒就成,這些粗使活計學了做什?又不是想去給人家當丫鬟的。”
李嬸的這番話自是有道理,畢竟在這個時代,依她的身份,若不是這次跟薛寧立來了這裡,還真是沒有機會去接觸這些粗使活計。
等她們走到溪邊的時候,才發現李叔已經砍了一些粗樹枝過來,烤雞的架子也已經搭建了起來,有兩隻野雞正串在了一根橫棍上,放在了搭建的烤雞架子上。架子旁邊還放了一小堆的乾草幹樹枝。
李嬸將那些粗樹枝都放在一旁,待夏荷跟薛寧立將手中拖着的樹枝都放在一處後,方對正閒在一旁的李一峰道:“一峰啊,來,把這些樹枝都折短一些,待會兒好燒。”
李一峰可憐兮兮的看了他娘一眼,“娘,我手痠。”
依書卻是看着面前搭建的烤雞架子和乾草,道:“一峰,這些莫不是都是你找來的?”
李一峰見是依書問他,忙笑道:“是啊,這引火還是需要一些乾草的,我就在附近隨便撿了一些。”
依書朝薛寧立看去一眼,心道,看看人家這辦事效率,宰完兔子,還能撿這好些乾草樹枝回來,哪像她們,都走了半天了,才費勁力氣拖了樹枝回來。
薛寧立沒看明白依書的意思,倒是李嬸對她們招了招手,指了原先坐着的石頭,打岔道:“來,都過來坐着,都累着了吧?趕緊歇會兒。”
薛寧立力氣雖大,但拖了那麼多東西,也是累得慌,忙笑眯眯的上前去坐了,一面還伸了個懶腰。
李嬸完全無視李一峰的抱怨,李一峰愁眉苦臉的拿起其中一根有五尺長的樹枝,一節一節的將之折成了一尺長左右的短樹枝,方便待會兒燒。不過好在那些樹枝都是薛寧立挑揀過的,不粗,折起來倒也方便。
李叔已經將火給引燃,抱了一捆李一峰處理過的樹枝,就擱在火上燒了起來,待火大了,方開始慢慢的轉起那根串着野雞的樹枝,讓野雞各部位儘量均勻的受熱。烤了一會兒後,又摸出了一把小匕首,在野雞身上劃了幾刀,而後取了些鹽巴抹在了雞身上。過了會子,又在雞身上刷了一些油。
這段時間,李一峰已經將那些樹枝都摺好,極整齊的擺在李叔觸手可及的地方,方便他取用。
李一峰剛站起身來伸了幾個懶腰,舒活一下筋骨,李嬸又吩咐道:“一峰啊,去將你年伯跟年婆叫過來吧,順便取一罐子米酒帶過來,待會兒就能吃了。”想了想,又道:“還有別忘了碗啊。”
李一峰臉又皺成了一團,“娘,你怎麼什麼事兒都叫我啊?”
李叔啪的一掌拍在了李一峰的屁股上,冷臉喝道:“你娘讓你去做,你就去做,哪來這麼多廢話,找揍呢不是?”
原本還好似累的不行的李一峰立馬跳了起來,疾步往家裡走去,嘴裡還不停的道:“爹,別打,我這就去做。”
身影蹦遠了,嘴裡還不忘低聲的唸叨,“爹爹就是偏心,娘都那麼大了,還偏心娘那邊,老天哪,我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