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書魂穿古代雖已有五年時間,可大多時候都是在寶沁樓度過,鮮少外出。生活雖然安靜恬然,卻也缺了幾分少年人的活性。可她原本就是兩世爲人,前世又受過那麼多苦,因此並不敢奢求太多,只要平靜安然的便好,她已經很是滿足了。
她是一點都沒有想到能在老宅碰到薛寧立這般有趣的人,也越發好奇,她平日裡的活動該是十分有趣的吧?
薛寧立笑道:“我有什麼好講的,無非就是到處轉轉,有時候打打獵,有時候逗逗那些寨子裡的娃娃,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好玩的啊。”
依書卻是睜大着眸子看她,笑道:“這在我看來已經是分外有趣了,你不知道我的日子,那是一天到晚都在院子裡窩着,就是母親那兒,一天也至多去個一兩次,其他時間就是看看書,練練字,繡繡花,實在是無趣的很。”
薛寧立搖了搖頭,惋惜的看着她道:“唔……那樣的日子確實是蠻無趣的,不過大家小姐不都是這麼過的麼?”遂又慶幸的笑道:“還好我娘沒有逼着我那麼過,不然還不把我憋死。”
依書一笑,“其實也還好,習慣就罷了。再說,也如你知道的那般,其他府裡的姑娘都是這麼過的。我若是不一樣,倒是顯得奇怪了。再者,常言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雖不能行萬里路,但能讀萬卷書也是好的。”
對於依書的這個看法,一向喜歡在山野之間亂跑的薛寧立可是不敢苟同,“還是你行,小時候孃親倒是與我請過幾個教書的夫子,不過最後都被我給氣走了。”又偷笑道:“最後,孃親也就滅了讓我讀書識字的心思,隨我去了,可算是遂了我的心願。”
依書搖頭笑道:“那些夫子也真是可憐,怎的就碰上了你這樣的魔頭。”
薛寧立嘟了嘟嘴,佯裝生氣的上前撓依書的癢癢,“讓你說我是魔頭,就讓你看看魔頭是什麼樣,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說我是魔頭了。”
依書怕癢,被薛寧立癢癢撓的笑着直打滾,連忙討饒道:“好了好了,好妹妹,我怕癢,我是魔頭行了吧,你就別再撓我癢癢了,我快笑的喘不過氣來了。”
好在剛纔杯子裡的水已經被她喝完,不然這麼一皮鬧,水可就是撒的到處都是了。
薛寧立哪裡饒得她,繼續撓她癢癢。
這時門口處卻忽然有另一個女聲插了進來,頗有些鄙夷厭惡的語氣,“果然是鄉野裡的丫頭,一點兒規矩都不懂。這光天化日的,像什麼樣子。”
薛寧立停住手,蹙眉往門口看去。依書也直起了身子,往那邊看去。卻原來是秦依畫來了,而剛纔說話的正是秦依畫的隨身丫鬟秋菱。
依書整了整身上剛纔被弄皺的衣裳,冷聲道:“四妹,身邊的丫鬟該管管了,也該認清自個兒的身份,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能由她說得。”
秦依畫轉頭掃了一眼秋菱,又轉頭對依書笑道:“三姐姐何必跟一個丫鬟置氣。再說了,秋菱說的也是實話,母親一向注重禮儀體統,若是三姐姐剛纔那副樣子被母親知曉了,只怕又要惹母親生氣,秋菱這也是爲了你們好。寧立妹妹,你說我說的可對?”
秦依畫這最後一句卻是對薛寧立說的。
薛寧立自小在山野中長大,性子直爽,最是看不慣秦依畫這種小性子小手段,當下也不與她置氣,便只嗤了一聲,輕笑道:“哪會,連依畫姐姐都覺得自個兒的丫鬟說話比她有用,妹妹又哪會有其他的意見。反正這種沒規沒距的丫鬟又不是在我身邊,可惹不到我生氣。”
秦依畫被她這樣反駁,怒哼了一聲,卻是不再接話,在桌旁坐了下來,秋菱很是朝薛寧立剜了一眼,也不再吭聲,低頭站在秦依畫的身後。
依書不知秦依畫來尋她做什,她二人表面看起來是好姐妹,其實並沒有很深的接觸。她只知道,每次自個兒得了好東西的時候,就是秦依畫去尋她的時候。其他時候,可不見秦依畫踏足寶沁樓半分。
便問道:“四妹可是來我這兒有事的?”
秦依畫朝杯子掃了一眼,秋菱便連忙與她倒了杯茶。待抿了口茶後,秦依畫方道:“倒是沒什麼要緊的事兒。只是想問姐姐一句,既然知道不需要我們這麼早去,爲何不告訴妹妹一聲?害的我大清早的跑過去,卻還被母親說了幾句。”
原來是被蔡氏給罵了,跑她這邊找場子來了。
依書嘴角一扯,原本想說她是去獻殷勤,結果卻不想拍在了馬屁股上,沒討了好罷了。不過二人日後還要在一個家裡過着,她實則又比秦依畫多活了幾年,實在是沒有必要現在就鬧得太僵。
想了想,便冷笑道:“我哪裡知道今天是不需要早去的,母親也沒有派人與我說。還是寧立今早給我送早膳來,纔跟我說了一聲。”
秦依畫用帕子掩了掩嘴角,橫了薛寧立一眼,道:“寧立妹妹既然知道今晨不需要早去,爲何只通知了三姐,卻沒有與我也講一聲?故意看我的笑話嗎?”
薛寧立皮笑肉不笑的道:“依畫姐姐這話就說的嚴重了。我也不是特意來跟依書姐姐講的,只不過是嫌一個人吃飯悶的很,便帶了食盒來與依書姐姐一道吃。依書姐姐趕着去前面,我才與她講了。”頓了頓,又道:“再說了,我就算是想看依畫姐姐的笑話,也不會自個兒坐在這裡啊,肯定是要跟在夫人身邊看着的,你說是不是啊?”
秦依畫氣結,朝天翻了個白眼,站起了身,“罷了,我原以爲三姐一個人待着會嫌悶,因此纔想來陪陪三姐,不過現在看來,三姐是不需要了呢,我還是回去好了。”
依書原本還是看重秦依畫的,因此以前她跟她要什麼東西的時候,她都不會拒絕,反正於她而言,都是沒所謂的東西,她秦依畫喜歡就拿去好了。可是自從知道其中的底細以後,她便徹底的失瞭望,她是真心拿人家當妹妹看,人家卻是拿她當根草看。
有時候,她不得不想,若她不是蔡氏嫡生的閨女,只怕秦依畫是連一個眼角都不屑於掃她的。
依書自然不會多留她,更不想與她有更多的交流,便佯裝笑道:“那我就不留四妹了,這幾天事情多,現在還是需要多多休息的好。”
秦依畫哼了一聲,便領着秋菱出了依書的屋子。
薛寧立朝秦依畫的背影狠拋了幾個白眼,待那主僕二人出了屋子,纔回身問依書道:“依書,她平常在府裡也是這副樣子?”
依書挑了挑眉,有些不以爲意,“差不多吧,我平日裡與她接觸也不是很多,各過各的。”
薛寧立搖了搖頭,不屑的哼道:“可不是一個省事的主呢。”
依書一笑置之,“那又如何?反正管不到我身上。”
薛寧立想了會子,蹙眉道:“依書,怎麼說你也是夫人嫡生的女兒,依畫在你面前就不會顧及一些嗎?我聽孃親說,庶出的閨女在府裡都是沒什麼地位的,她怎麼敢在你面前甩臉子?就不怕你去夫人面前告她一狀?”
依書淡笑道:“理是那麼個理,不過碰上我這麼個人,你以爲我會去母親面前告她的狀嗎?她那個小姐脾氣,我本就不當回事,若是特特的跑到母親面前告狀,固然能讓她得些教訓,但也會讓我費了心思。你覺得她這樣的人,值得我費心思嗎?”
薛寧立大笑,朝依書豎了豎拇指,笑道:“還是依書你高明,無視這種人最好了,反正也是翻不出什麼大浪來,小把戲而已。”
依書賊兮兮的看着薛寧立,笑道:“我看你知道的倒是蠻多的嘛,說,是不是都是你孃親教你的,讓你用來嫁人後管家來着的?”
薛寧立難得的臉一紅,不過很快又消了下去,挑了挑眉道:“是怎樣。明人不說暗話,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每個姑娘都要學着的嘛。不然以後成了親,吃虧的可是自個兒,我就不信夫人沒有給你講這些道道。”
依書笑道:“你還別說,母親真個的沒有跟我講過這些閒話。想來你也聽說過,我身子一向不太好,終日都是在寶沁樓裡養着,母親讓我靜養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說這些閒事來費我的心思。”
薛寧立朝夏荷看去一眼,果見她淡笑着點了點頭,方道:“倒也是。那你現在身子可是大好了?我怎麼見你好的很呢,哪裡像個身子弱的了。”
依書嘴角微彎,莞爾一笑,“以前就是懶得動,人缺了活性,身子骨自然會差些。本來就補得不錯,再多動動,現在已然是好了很多。只是母親擔心,所以平日裡還是讓我少動,養着便好。”
薛寧立頗有些羨慕的道:“還是你好,夫人實在是很疼愛你。不像我孃親,我在外面耍的多久,她都不會讓人尋我一尋。”
依書作勢去刮她的鼻子,笑道:“我看你娘不是不想管你,而是管不住你,最後索性就不去管你了吧。”
薛寧立閃身躲了開去,大笑道:“哎呀……被你看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