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書跟秦依琴沒有聊太久,蔡氏就過了來。
見得蔡氏進屋,秦依琴忙要起身給蔡氏行禮。蔡氏緊走了幾步,將秦依琴又按在了牀上,柔聲笑道:“你這剛剛做孃的人,還是歇息着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在意那些虛禮。”
秦依琴一笑,對着蔡氏輕聲言道:“勞煩母親還跑了這麼老遠的來看我,真是讓母親受累了。”
旁邊有丫鬟搬來錦杌,恭敬的放在蔡氏的身後。
蔡氏坐下,方問秦依琴道:“我的孫兒呢?”
正說着,奶孃已經將孩子給抱了進來,微微蹲下身子,也好讓蔡氏看到包在襁褓中的孩子。
奶孃輕聲笑着道:“小少爺今天精神的很,許是知道秦夫人跟秦三小姐過來,心裡高興,都沒像往日一向睡着。”
蔡氏樂呵一笑,“他纔多大點的孩子,許是貪玩還差不多。”說着,轉首看向秦依琴,輕聲問道:“你這幾日身子養的可還好?”
秦依琴忙回道:“多謝母親關心,還好。”
蔡氏微微頷首,這才伸手將孩子給抱進了懷中,笑着逗弄着他,一面對奶孃道:“小少爺我就先抱着,你們就先出去伺候着吧。”
奶孃忙恭敬的應了聲是,帶着一衆丫鬟都出了去。
輕撫着懷中幼兒的臉龐,蔡氏心中歡喜,樂道:“看這孩子機靈的,一個勁兒的對我笑呢。”
依書樂道:“可不是嘛。這纔多大點的孩子,就這般機靈,以後肯定是大有出息。”
聽得母親跟妹妹的誇獎,秦依琴自然心中歡喜,口中卻謙虛的道:“這也未必呢,總得他以後懂事纔好,機靈也得放在正處。”
蔡氏微微頷首,“你這孃親當得倒是不糊塗,心裡明白就好。孩子現在還小,還可以寵着溺着。但等他長大一些以後,該學的東西還是要學的,該守的禮也得遵着。莫要學你二哥,從小倒是機靈可人,可是現在呢?簡直將王府的臉面都丟乾淨了,如今連老爺都不待見他了。”
蔡氏口中雖說着氣惱的話,臉上卻依然帶着淡笑,顯然不是真的將秦智峰的事情放在心上。
秦依琴自然明白這點,輕聲回道:“女兒曉得,只是女兒很多事情還不是很明白,以後還得勞煩母親多多提點纔是。”
蔡氏微微點了點頭,“只要你這當孃的明白事兒就好,雖說這孩子是侯府的嫡長孫,但廢嫡立庶的事情也不罕見。況且敏兒也不是一個易與之輩,這孩子你須得好好教導纔是,莫要讓侯爺跟夫人失望。”
秦依琴再次點頭,表示謹遵蔡氏的囑咐。
依書倒是不免感慨,聽蔡氏這些話的意思,看來秦依琴雖說誕下了侯府長孫,但以後的日子未必就輕鬆了哪。侯門深宅哪是那麼容易待得地方呢?其中利益牽扯那般的多。不過好在聽秦依琴的意思,小侯爺待她也算是盡心。只要小侯爺真的心繫於她,以後的日子想來也不用太犯愁。
至於自己……依書想想不由心生歡喜,至少目前看來,自己是不用犯那些愁得。想來,她也是一個幸運的人。
蔡氏又與秦依琴叮囑了一些話,隨後便與依書一道回了去。
一旦忙起京師這邊的生意合作事宜,林建之方纔發現自己被林建業給坑了,簡直不是一般的事多和麻煩,可是他既然已經開了這個頭,自然沒有丟下不管的道理,只得全力去辦事,也好早些結束,早些陪着依書。
依書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她私心裡還覺得愧對林建業跟寧氏呢。原本林家也不是林建業一個人的,偏她夫妻二人跑的乾脆,將所有的攤子都扔給了林建業跟寧氏,全都給他們忙去了。
依書淡笑着勸林建之道:“建之,我們走的突然,大部分事情都留給大哥大嫂辦了。大哥剛剛纔回到西州不久,我們就這樣走了,都沒給大哥留下幾日休息的時間,大哥心裡肯定不舒坦的很。依我看哪,你就好好將京師這邊的事兒給辦好,不然回去怎好面對大哥大嫂?”
林建之假意不滿的看着依書,“你倒是知道爲大哥大嫂說好話,怎麼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依書嗔道:“哪有?”
林建之樂了,逗道:“就有。”
卻說那日接風晚宴時,秦子明當衆暗示劉氏,言說秦依畫實在是不知孝道,明明就住在京師,卻鮮少回秦府探望,實在是不孝至極。當日回去以後,劉氏就遣人去了沈府,跟秦依畫說了秦子明的意思。
雖說秦依畫現在已爲人婦,原本也不需要太顧忌秦子明的看法,畢竟她已經不在秦府生活了。但從利益來講,她卻又不得不哄好秦子明。畢竟在官場上,秦子明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沈府衆人也顧忌着她秦四小姐的身份。若是秦子明對她十分不爽,以後不關照她了,想來她在沈府的日子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輕鬆。
秦依畫思前想後,又得知依書剛剛回到京師,便下了決定,三日後,帶着禮物回了秦府。
這日,依書起得遲,剛剛去給蔡氏請安,意外看到秦依畫竟然坐在蔡氏的房中,正跟蔡氏說着什麼。
見得依書過來,秦依畫恍若無事般的對依書殷勤招呼道:“早就聽說三姐姐回了京師,原想早點來探望母親跟三姐姐,只是府中事兒多,今日才得空過來,三姐姐不會責怪妹妹吧?”
看着秦依畫一臉虛假的笑意,依書想吐的心都有。對於旁人,若是她心中不喜,但可能會顧忌着面子問題,假裝無事的與之周旋。但是對於秦依畫,依書已經連裝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冷着一張臉,走到蔡氏左側的椅子上坐下,面無表情的覷了秦依畫一眼,冷聲道:“四妹妹原來這般繁忙,聽說自成親以後,四妹妹就不曾回府來看看爹爹跟母親?難不成沈府的事兒竟真的這般的多嗎,還是四妹妹故意疏忽了爹爹跟母親?”
秦依畫壓根沒有料到依書竟然會在蔡氏面前就這般給她沒臉,不由一陣尷尬,忙解釋道:“三姐姐不是一府主母,自是想不到妹妹有多繁忙。”忙又恭敬的對蔡氏垂首道:“還請母親見諒,實在不是女兒不孝。”
對於秦依畫,蔡氏當日發現真相的時候,沒有治她的罪,已經很是照顧她了。也好在蔡氏不曉得真正的依書早就已經被秦依畫害死,不然秦依畫哪裡還有命坐在這裡?但就算是這樣,上次的事情已經讓秦依畫徹底在蔡氏面前失了寵。
此刻聽着秦依畫說着這些虛假的客套話,蔡氏只淡淡的道:“你能謹守規矩,將沈府治理好也就是給王府長臉了,你姨娘在王府的日子也要好過一些。不然老爺若是生了氣,你也知道的。”
秦依畫當然知道劉氏現在在秦府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劉氏不是沒有給秦依畫去過信,讓她得空就回秦府轉轉。但她年輕貌美、風華正茂,卻因爲依書的原因,被蔡氏配給了一個老頭子爲繼室。即使那個老頭子待她不錯,她心裡又怎麼可能不恨?
她心中藏着滿滿的恨意,又怎麼願意在蔡氏面前屈意承歡?倒不如不見的好。若不是前些日子劉氏說秦子明已經對她不滿已極,而正好依書又回京探視,她纔不想再回秦府來。
秦依畫心中暗罵,面上卻不露分毫,只恭敬的點了點頭,應道:“女兒多謝母親教導,一定謹遵母親的話,”
既然依書過來了,見得依書看秦依畫不爽的樣子,蔡氏便也不再留她,與她道:“行了,你剛回來就來了我這裡,你姨娘肯定也是想你的,去看看她吧,待會兒再過來回話。”
秦依畫忙起身對蔡氏施了一禮,垂首道:“是,那女兒這就先去姨娘那裡了。”
見得蔡氏點頭,秦依畫便轉了身要出去。
此時蔡氏忽然又問道:“依畫,且先等等。”
秦依畫忙轉過身,依然是一副恭順的樣子,“母親還有何吩咐?”
蔡氏道:“今日可留在王府用晚膳?”
聽得蔡氏此問,秦依畫不由露出一副爲難的樣子。
蔡氏倒是不以爲意,面無表情的又道:“想來你姨娘已經跟你說過老爺的話了,若是沈府脫得開身的話,不如今兒個就在王府用了晚膳再回去吧,回頭讓人回去通報一聲也就是了,想來沈老夫人也不會說些什麼。”
既然蔡氏都這樣說了,秦依畫還能說些什麼呢?只得點了點頭,垂首應道:“是,女兒聽母親的話便是。”
蔡氏擺了擺手,“那你過去吧。”
秦依畫這才真的去了劉氏院中。
到了劉氏面前,秦依畫也不用裝了,氣哼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連招呼都沒有跟劉氏打。
劉氏對這個女兒也是沒有辦法,見得她一副惱火的樣子,又想着她剛剛肯定是從夫人那兒過來的,便問道:“依畫,怎的了?是不是剛纔在夫人那裡,夫人說了你什麼?”